我老婆他会飞+番外
溃不成军的人忽然变成了道士,份量适中的药粉再次盖住了伤口,柔软的纱布绕在臂上,一层盖着一层,妥帖整齐的将那些粉末与伤口贴合,最后再两相交错,系成一个短小利落的死结。
细密交错的疼痛开始清晰无比的浮现出来,道士有些茫然的动了动手臂,不光是皮肉,还有埋在其中的经络,尖锐的不适感在药粉作用下突突地跳了出来,他眉心微蹙,下意识埋去了小王爷的臂弯里,瘦长的指尖凉得厉害。
“我……”
道士张了张嘴,声音嘶哑的厉害,他很想告诉小王爷不是这样的。
他的师父、师兄、又或者是山下那些被他劫怕了的马匪商队,那些人都比小王爷同他认识的时间长,那些人都说过他不是人。
他是妖怪,是异类,是孤山孕育出的怪物,所以他不该拥有只有人才能体味到的悲喜疾苦。
他应该去纠正,更应该告诉小王爷不必为他患得患失,他可以去为小王爷做各种各样的事情,他不会死,不会败,即便是受比这重一百倍一千倍的伤,他也能靠着一口内力续上姓命。
但道士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他在短暂的犹豫之后闭上了眼睛,放松了神经,他如小王爷先前要求的那样,张开干涩的唇瓣咬住了小王爷的颈子。
——他的阿行和别人不一样,他把这些记在心里就行了,若是真把这种话说出口,怕是会让他的阿行伤心死。
疼便是疼了,反正他再也不是形单影只的一个人,他喜欢小王爷轻轻拍抚他的背,更喜欢小王爷精悍宽厚又软乎乎的胸肌。
道士收紧齿关,心里豁然开朗,他像个奶猫似埋去小王爷胸前点了点头,一边伸出受伤的左手光明正大的摸进了小王爷衣领随意摩挲了两下,一边抬起腰臀,将整个身子囫囵个的钻进了小王爷怀里。
“嗯……是有点疼……还有点饿。阿行,阿行……我想吃酥饼……刚刚去找了,膳房没做。”
?
第31章
穆琮是个好皇帝,不过太得民心也不是什么好事,比如他这一病,全膳房的大师傅都没有心思做菜。
而小王爷绝不是一个好王爷,长吁短叹忧国忧民的面案大师傅一边委委屈屈的揉面做酥饼,一边心事重重的如是说道。
道士流得血,十盒酥饼都补不回来,小王爷才不在乎别人怎么看他,他只顾着抱着食盒往偏殿里跑,每每路过寝殿正门口都是视若无睹,连头也不往里探一下。
梁国行刺的整件事情被结结实实的按下了,往外放的消息都是被授意过的,穆琮一病数日,没有朝会没有诏书,心怀鬼胎的人笃定他是遇刺重伤,零星几个知晓内情则纷纷猜测他可能熬到了大限,总之各路人马各有算计,宫里越是不动声色,他们就越容易露出马脚。
小王爷回京后的第三日,那伙子人不知从何处听闻小王爷擅自离开北境返回了京城,于是关于小王爷欲趁乱夺位,兄弟俩离心离德的大瓜迅速传遍京师,坐不住的老臣们纷纷联手请愿,非要穆琮出来给个说法,说要见人,死要见尸,否则就要给小王爷扣上一顶谋逆犯上戕害皇兄的帽子。
穆琮等得就是这一出大戏,他在柳青的搀扶下换上了鸦色的冕服,在臣子们群情鼎沸的最高峰慢慢悠悠的踏进了正殿,他鲜少穿这种深色的衣裳,大病初愈的青黑还留在他的眼底,配上瘦削高耸的颧骨,倒给他平添了几分少见的阴郁。
一边是只会吃瓜的猹,另一边是差一点点飞升成仙的老狐狸,谁输谁赢是板上钉钉的事情,穆琮轻描淡写的拔除了最后一根碍眼的倒刺,他也算宅心仁厚,只把这一帮自己往刀口上撞的老爷子打包送去犄角旮旯的封地养老,不做处罚,不过这帮人路上会不会遇上个山贼匪徒就不好说了,毕竟现下是战乱之年,发生什么意外都不为过。
一刻钟不到的功夫,正殿里变得清清静静的,御前侍卫都是被柳青带出来的,个顶个的手脚麻利,秉着爱屋及乌的理念,穆琮微微勾起了唇角。
他侧身瞄了一眼规矩端正的柳青,心尖尖上冷不丁生出了一只毛绒绒的奶猫爪子。
亲兄弟就是亲兄弟,骨子里的东西是一样的,穆琮沉思片刻,毫不犹豫的撩起了宽大的袖口露出两条白白嫩嫩的瘦胳膊。
克己复礼,收敛矜持都是不公平的,与小王爷和道士相比,他们从未在人前这样亲近过,生死之间走了一遭,穆琮绝对有向昏君靠拢的潜质,他走去柳青身前仰起脑袋,眼巴巴的眨了几下,见柳青还是傻兮兮的不动,他便大大方方的将手臂往柳青肩上一搭,晕头转向的靠了上去。
抛开柳统领脑袋里面漫天炸开的烟花不说,穆琮自己眼前也有一闪一闪的小星星,他到底是刚刚捡回一条命,被毒素侵染半辈子的筋骨难以支撑,他今日之所以能出面还是靠着从老太医药箱里硬抢出来的半根山参。
强行吊起来的一口气没撑到回寝殿,穆琮枕在柳青肩上迷迷糊糊的咳了两声,稀薄的血水染脏了柳青的领口,穆琮顺势仰起颈子去蹭柳青的胡茬瞒天过海,一边蹭一边觉得自己真是个小机灵鬼。
“……小心呛风。”
有关自家主子在三十而立了好几年之后突然要找回童真这件事情,柳青没有任何异议,确切来说,他不仅没有异议,而且还可耻的红了耳根。
他俯首贴上穆琮的眉心,下意识加快了往回走的脚步,临近寝殿门口,小王爷刚好风风火火的往外跑,三人一打照面,他俩下意识收敛了动作,穆琮扒拉着他的肩颈,半晕半醒的支楞起脑袋,正想要问问道士的情形。
然而小王爷根本不理他们,小王爷目不斜视的往外走,连衣角都没跟他们沾到半分。
小王爷过不去这道坎。
小王爷死都过不去这道坎。
又一盒酥饼从膳房取回来,小王爷坐去床边,涩痛的眼里满是发红的血丝,他衔开绣着云纹的被角,轻轻戳了戳道士白净的面颊。
“清霄,该起来了,吃点东西。”
道士的脉搏和气息是正常的,体内循序流淌的内力也平稳如初,可这几日下来,道士总是格外的嗜睡,一点也没有主动清醒的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