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帝江山
一名侍卫担忧:“他们五十多个人,我们支持了大半夜,却只有十人,真动手的话,不是对手!”
又有伤员开始责怪其萧山先前的做法,不让赵瑗趁夜离开,现在要陷在包围之中。
幸得赵瑗极力弹压,众人的这种埋怨之声才不再响起。一名侍卫提议道:“这样,只能够我们以一敌十,拼死力战,方才能够护得殿下脱险!”
萧山打断那人的话,道:“不!不要分散!我们让那些尚且能够射箭的伤员,留在这里,那些刺客躲在竹篾编的盾牌之后,无法射箭,且行动有前有后,我们能够行动的兄弟,有十人!我们让那些能够射箭的兄弟掩护我们,以十人之力,杀掉一个三人组!就最近的那个,杀掉之后,赶紧回来!行动迅速,杀死一名敌人,就等于我们多了一个帮手!他们相隔不近,根本不能相互救援!”
十多名侍卫不再争执,纷纷私下自己的衣襟,用布将靴子包裹起来。
萧山见到赵瑗也在包自己的鞋子,他迟疑了片刻,道:“殿下,你不要去!你留在这里,我剩下两个人保护你,如果……如果万一失败,让他们护送你离开!”
赵瑗冷笑了一声,用手牢牢的握住剑柄:“我不会一个跑!”萧山还想多说,却已经没有时间了,那些在冰面上行走的刺客越来越近,眼看着最先的一组,就要抵达。萧山道:“那你把衣服脱了,我们两个换一下!不要争了,时间不够!”
赵瑗犹豫片刻,尚未动手,即刻便有侍卫上前按住赵瑗,将他的外套扒了,萧山用最快的速度换上后,便和剩下的十名侍卫,外带赵瑗,朝着最近的三人刺客组冲去。
雪墙背后的箭矢和雪球,和在这一时刻纷纷的砸出,萧山,赵瑗和那十名侍卫跑的甚快,他们熟知底下埋藏的尖刺所在,几乎是用最高的速度,冲刺到了最先头的三人刺客组面前,萧山一跃而起,朝着那三人刺客组所持的竹篾盾牌扑去,剩余的人一拥而上,乱箭齐发,顷刻间,十人便将那三人刺死。
却又有另一个约莫相隔二十多米远的三人组丢了盾牌朝这边跑来,想要救援,因为隔得近,又没有了盾牌的遮挡,尚未到跟前,便有一人踩到尖刺,另外两人每人身上扎了三箭,倒地而亡。
萧山用优势力量,一连干掉三个三人组,已经杀伤对方十人,赵瑗尚且还要继续,被萧山一拉:“隔得远了,不能再追,赶快回去!”
说毕,便立刻朝回路撤退。
等回到雪墙之后,萧山立刻发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刚刚这一次集中优势力量突袭,竟花费掉了大半的箭矢。现在剩余的箭矢,只剩下二十多枚,只供每人再射一发,就没有了!
然而那些前来围攻的刺客,此时也发现了在这种情况下,相互之间隔得太远实在不是个明智的选择,他们相互的聚拢,尚有五十多人,朝着雪堡一步步的逼近。
最后的一刻肉搏,即将到来!
萧山让那些不能行动的伤兵弯弓搭箭,随时准备攻击,剩余的战斗力量,则紧紧的握紧手中的武器,等待敌人跃入雪墙之后,两方混杂,敌人无法用远程攻击的时候,展开肉搏。
五十米,二十米,十米。
杀喊声骤然而起,那些刺客已经到了雪墙,他们丢开竹篾编成的盾牌,纷纷的跳入雪墙之后。
拔剑声,兵器碰撞声,惨叫声不绝于耳,血一股股的冒出,萧山等人,已经无路可退,只有拼死杀敌。
已经是面对面的砍杀,此刻所有的队形,阵型都没有了用处,埋伏,陷阱也无用,只能够靠真正的实力和力气,要么被敌人扭断脖子,要么砍下敌人的脑袋!
萧山的周围,已经同时遭受三个人的攻击,忽听得一声闷响,萧山回头,见到背后有一名刺客倒地,却是事先藏在壕沟中的伤员,见到萧山有危险,即刻相救。
就在这种时候,忽然听得有人高喊:“那人在这里!杀了他,我们快走!”
萧山一愣,朝着赵瑗看去,却发现远处的赵瑗亦同时向自己看来。
五六名高手即刻便冲到了萧山面前,萧山这才醒悟过来,刚刚和赵瑗换过衣服,现在定然是对方认错了人。
萧山就地一滚,躲开一名刺客的剑,却终究闪避不及,只觉得腿上一震,他低头看去,只见有一枚袖箭扎在自己的大腿上,自己受伤了!
萧山听见一声惊呼,那是赵瑗发出来的,他看见赵瑗砍伤一名敌人,正在向自己这边跑过来,萧山大叫:“该走的,都逃命去!不要管本王!”
他希望赵瑗能够趁机跑掉,但赵瑗却似充耳不闻,叮的一声,赵瑗手中的剑架开一柄看向萧山腰间的大刀。
赵瑗冲到了萧山身边,发疯似地舞动着手中的剑,萧山将自己腿上的袖箭拔出,支撑着站了起来,靠着赵瑗的背,他已经来不及说半句话,只是不停的举剑,砍杀。
血不停的喷涌,射到他的脸上,萧山甚至都难以分辨,那些是自己的,还是敌人的,他只能感觉到,自己身体的力气,在一点点的流逝。
萧山抬头,看着半空中的明月,早已再次支持了超过三个时辰,但救兵,本该早就到得救兵,怎么还未曾赶来?
月下,雪墙内,已经辨不清那些是敌人,那些是自己人,只看到其中的人,举着武器,死命的拼杀,在这个小小的雪堡内,好似修罗道场。
却正在此时,忽然林外响起震天声响:“殿下还活着!快救殿下!”
萧山心中松了一口气——终于,等到了!
那些刺客听到外面竟然来了大部队,都无心再战,纷纷逃离,然而,让他们想不到的是,他们才一出雪堡,就被如蝗虫一般的羽箭即刻射杀,哼都没哼一声,就此死掉。
萧山噗通一声栽倒在地上,赵瑗刚刚经历过一场大战,这是他生平一来,第一次遭遇这样的事件,此刻也已经脱力,不辨地方,脑袋枕着萧山的腿,明明听见有人朝这边来,却也根本不肯站起,只是不停的喘气。
却见一人站在雪堡外,问道:“殿下无恙否?”
赵瑗挥了挥手,根本累得说不出话来,但散落在别处的侍卫却并不知情,听见外面有人这样问,都惊恐的大叫起来:“殿下,殿下!”
叫声未歇,忽然听得外面有着一个声音,狠狠的说道:“想不到普安郡王的侍卫谋叛,杀害了殿下!来人,将这些还活着的人全部射杀,尽数诛灭!”
萧山喘气道:“是秦熺!”
赵瑗根本无法说话,连点头都不能。
两人都没有力气高声喊叫,却听见已经有人跃入雪堡,有侍卫大叫:“不是我们,不是我们谋害殿下!”
萧山见到秦熺竟然对赵瑗身边的侍卫下手,他用力的支撑站起,大声道:“殿下无恙!尔等住手!”
众人一见萧山的服都是一愣,却听见秦熺大声呵斥:“秦山,你好大的胆子,竟然冒充殿下,来人,给我就地正法!”
赵瑗勉强的想要站起来,却未等他站起来,忽然听得一人的大笑声从雪地里响起。那笑声越来越大,又分外张狂,笑声中,一位头发花白,身材魁伟的老者走了出来。
那些赶来救援的士兵一见到他,纷纷侧门让路,不再动手。
那老者一径走到雪堡跟前,跃入雪堡,站在萧山身旁,盯着不远处的秦熺,大声质问道:“我说这些侍卫忠心耿耿,再次和刺客力战足足四个时辰!非但无过,还大大的有功!怎么秦少监是想连我的话也怀疑吗?”
赵瑗身边的侍卫,见了这老者都纷纷惊呼,喜悦之情溢于言表,就连赵瑗也忍不住低低的叫了一声。
萧山更是一阵狂喜涌上心头:“韩相公!”
韩世忠微微扭过头,上下打量了萧山一眼,道:“你……很好!”
说毕,便将一旁穿着萧山衣服的赵瑗从雪地上扶起来,大声道:“殿下在此,安然无恙,秦少监还要说什么?”
秦熺万万没有想到,竟然会在这个地方遭遇韩世忠。他心头一惊,马上回味过来,赶紧上前,朝着赵瑗行了个礼,想了想又觉得礼数似乎不够,有单膝跪下,道:“我等听闻殿下遇刺的消息,就马不停蹄的赶来,救援来迟,请殿下恕罪!”
赵瑗知道这个时候,才能说出一句囫囵的话:“秦少监请起,小王不敢当此大礼。”
秦熺一眼便瞧见萧山身上穿的是赵瑗的衣服,心中一跳:“这个人,果然已经背叛了我秦家!当即刻向父亲告知!”
但此情此景,却再也无法杀掉赵瑗身边的侍卫灭口了。幸好已经将那些派出来的刺客全部杀了,此次又带人相救,尚可回转一二。
然秦熺才这样想时,忽然眼睛一撇,便见到赵瑗身边的几个侍卫,押着一人走来,秦熺大惊,一看那人,所穿衣服,正是自己派出去的刺客之一。
赵瑗身边的侍卫向赵瑗行礼:“殿下,这个刺客还活着,抓到了一个活口,现在昏过去了,等一会儿他醒了,当用刑拷问,让其说出背后主谋!”
秦熺马上道:“对!对!交与我看管,将其送入大理寺,必然让他开口!”
说着,便要让身边的人来抢。
萧山一伸手,拦住要过来的人,看着秦熺,微微一笑:“大哥,这件事情,还是要从长计议!你哪里人多手杂,还是我来看守比较好!”
秦熺在心中怒骂:“王八蛋才是你大哥!”
秦熺身边的士兵,见这两个秦府的人发生了内讧,都不知该听谁的,便站住不动。
秦熺道:“都是自家兄弟,你看着还是我看着有什么不同?”
萧山心中冷笑,脸上却笑得越发和善:“这是义父亲□代的,你要有什么不满,问他去!”
秦熺刚想要开口怒骂“我爹才不会跟你交代办什么事!”
却不料韩世忠在一旁忽然插口道:“秦少监,你们既是自家兄弟,这事儿又非同小可,这活口是秦山抓到的,理当归他所有,他虽是立了头功,但你赶来救援,功劳也不小,不要担心,陛下定会论功行赏!”
韩世忠一句话,便将两人的争执引向了邀功的方向。秦熺带来的那些士兵见状,便不再参与,秦熺也只有愤恨的哼了一声,不再表示异议。
秦熺便想要扶赵瑗上马,趁夜回城。
赵瑗看了看萧山,萧山朝他轻轻的摇了摇头,示意千万不要这个时候回去。
赵瑗便道:“秦少监,眼看天就要亮了,黑夜难行,将士们赶了大半夜的路,想必也累了,不如稍作休息,等过一会儿天亮了再走吧!”
秦熺也不好公然违背赵瑗的话,只得答应。
当时便有士兵上前,将林中的树砍了一些,弄成数个火堆,供赵瑗等人取暖,又在山中稍作歇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