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君如虎
玉蓉在屋里喝着粳米粥,听着外面两人斗嘴,着实有趣的很。抬眼看着一言不发的向云中,仔细盯了良久,放下碗问道,“不曾在皇帝身边看过你。你也是暗卫吗?”
向云中也不看他,还是一旁站着。
“燕山君跟你比,你二人功夫谁更好?”
向云中哼道,“自然是燕山君,他是有家学渊源的。”
玉蓉点点头,“我们是不是以前见过,我觉得你的声音很熟悉。”
向云中摇摇头并未回答。
玉蓉继续追问,“燕山府君死的时候,你应该在吧。”
云中不明所以的点点头。只听他说,“那当时皇后身边的宫女桃林埋在何处了?”
向云中回忆着,还未说话,就见南宫推门而入,打断道,“你是又不要命了吗?怎么还在问那些无关紧要的人。你的病在心里。慈心丸能暂时保你的命,但是治不了你的心病。你一天放不下,那么任何一天都有可能是你的死期。”
玉蓉无所谓的笑了笑,换了话题,“道长,我这个病什么时候能好。”
“那就看你自己了。你放开就能彻底好了,你执着可能分分钟就死。本道长不知道。”
“那就是说,听天由命呗。”
南宫不置可否的点点头。“可以这么说。”
“既然如此,道长就没有留下的必要了。趁早赶紧离开,最好消失的无影无踪。万一我病死了,皇帝想杀你也找不到你。”
南宫勃然大怒,“你已经第三次让我离开了。我救了你这么多次,这就是你的回报吗?”
玉蓉对向云中说,“你现在去跟皇帝说,我已经痊愈了,想要见他。”
向云中看了看南宫道长,迟疑了一下,就离开了。
南宫将人从凳子上拽起,质问“贫道何时说你痊愈了。你怎么从来不拿自己的性命当回事?”
玉蓉有些娇弱的说,“你弄疼我了。”
南宫赶紧将人托在怀里,又有些焦急,“你哪里疼,快告诉我。”
玉蓉用双手轻柔的环住南宫,“我嘴唇疼。”说完就亲过去。南宫想起上一次被咬的事,赶紧要闪躲开。谁知被玉容双臂紧紧箍住动弹不得。也不知是谁的舌头先开始挑动的□□,南宫在清醒时候二人已经衣衫不整的拥在一处。
残破的手指极尽挑逗能事,强行扯开了碍眼的紫色道袍,手指像刀子一样顺着胸膛一路滑到小腹上。南宫刚要阻拦,就见玉蓉了然一笑,妖媚诡异带着浓烈的绝望气息。
手指处正是南宫左侧的小腹,有一个淡紫色的胎记。渐渐地一切都了然了。玉蓉颤抖的将人推到床里,有些不可置信的说,“闵弟,连你也学会骗我了。”
化名南宫紫芝的人正是当朝凭空消失的闵王,哥舒忆闵。脸上带着的□□也被玉蓉撕了下来。那张俊朗清雅的面庞上是一丝丝震惊还有赞许欣慰等多种神色一闪而过。他一直都知道自己的这个皇兄有多么精明。一开始就不该用这么愚蠢的手段。
第48章 激怒闵王
玉蓉看着手中的面皮,如果真是这张平凡的面貌,到是也省了后面许多的磨难呢。闵王缓缓的将衣衫穿好,又将面皮拿回来放进怀里。两人就在床上对坐着,时光静谧,从没有现在这么让人恍惚。
“你从什么时候开始知道是我的。”
玉蓉向着闵王的位置挪了挪,说道,“还记得阳明山围猎后,你的腿受伤了”说着那双残破的手也摸上了他的腿,那样修长结实有着不真实的感觉。“后来进学的时候我就闻到你身上的中药味,里面总是若有若无的香气。后来林裕妃来看望我的时候,我在她身上也闻到过,只不过味道浓烈一些。后来去了御药处看到进贡给奇芳宫的香草药单才知道,那是水仙草的味道。我还特意烧过一棵去闻。”
闵王也嗅了嗅身上的味道,“我闻不出什么区别啊。”
“呵呵久处芝兰之室而不闻其香。林裕妃精通药草熏香的奇技,怎会教导出你这么不懂怜香惜玉的儿子来。真是大煞风景。”
“还有呢,紧紧是熟悉的味道吗”
玉蓉的手抚着那张熟悉的脸,“还有就是咬你那口啊。每次说到林裕妃你都故意转移话题。闵弟,你果真不适合权谋之争。”
闵王将那人手握在手中,眼中似是有期待“还有呢。”
“还有我没杀成林裕妃,很是后悔啊。”玉蓉看着闵王的眼睛很认真的说,脸上都是懊悔的神色。闵王攥着玉蓉的手越来越紧,直到看他玉眉紧凑满脸疼痛难忍,才将他放开。
咬牙切齿的说,“这么聪明的玉蓉,这么不择手段的玉蓉,五弟怎么会舍得放过你呢。毕竟静蓉皇贵妃可是杀害先皇后齐纳氏的唯一凶手。”
玉蓉揉了揉被捏的有些酸疼的手,“说吧,既然你知道我曾经派燕山玉去帝陵杀林裕妃,那么如今你的出现也肯定不是巧合吧。你还干了哪些好事。想必那晚上功德坊的刺杀也是你一手安排的了?”
“玉蓉,你总能让我惊喜。从小的时候就是。我越是欣赏你就越是恨自己。”闵王也慢慢抚上玉蓉那张让人颠倒的脸,却被他一手打开,毫不留情的说,“别说这些没用的。把你做的事都说出来。”
“林裕妃死的时候很安详,她服毒自尽了。因为我骗她,静蓉和你都为先皇殉葬了。她死后我在她身上找到一封信,都是当年那些不为人知的秘密。本来打算一辈子也不再牵扯其中了。毕竟我走的时候曾留下手书让皇帝杀了你。”
玉蓉点点头,“对,记得你说我是灾星呢。他也这么玩笑的说过。只不过你计划落空了,还是没能借他的手除掉我。”
“是啊,我低估了你在他心中的地位,原本以为为了帝位,他终是留不得你。谁能想到这么多年的心思竟是这般。我们兄弟两个何其的不堪又何其痛苦。”闵王有些泄气,“对你的恨和无法言说的爱慕。都深深的藏在心底,长了根。”
玉蓉苦笑,“是啊,都是我的错。是我太完美了。竟然让自己的兄弟们产生了非分之想逆伦之爱。八弟的死呢?”
“当初我本是想将母妃的骨灰埋到帝陵里,却无意中听到你跟燕山玉的对话。我着手开始探查,发现你竟然要杀她。我就派人在你中毒癫狂的时候侮辱了你。至于八弟,是你亲手杀的。还记得裙带草吧,那是一种毒草,大量食用后跟烈酒混在一起服下,当晚就气绝身亡了。也是我让人将你放进了八弟的牢中,跟他的尸体待在一起。”
玉蓉不可置信的狠狠的盯着闵王,“为什么呢,你恨我可以一刀杀了我,为什么让人□□我。为什么?”
玉闵将他抱进怀里,轻柔的抚着他单薄的脊背。有些痛苦的低吼,别这样蓉儿……
听到这两个字,玉蓉疯了一样推开他。指着他骂道,你……我对你难道不好吗,你如果恨我想报仇可以杀了我,为什么做这么多,为什么让人羞辱我,你难道想跟他做一样的事吗,你给我滚……滚,我再也不想见到你。我恨你们。我不配做你们的大哥,我不配做哥舒家的人,我……
闵王有些焦虑,紧张的握住那人颤抖的肩膀,“当时我气昏了头,可是我又没法真的杀了你。林裕妃自己服毒自尽,当初如果她不存害人之心。也不会落到帝陵罪人奴的下场。她该受的惩罚都受到了,我不能再迁怒于你了。”
“哈哈哈哈”玉蓉笑的有些癫狂,边笑边咳嗽,嘴角出了一丝丝血迹。这时就听到门外有人说,“闵王,陛下的御驾快到了。”
闵王看着那人神智又有些不清楚,从怀里拿出凝心丸给他服下。
不久福顺儿进了青林宫,皇帝进来时只看到熟睡的玉蓉。有些担忧的问旁边的人,“道长,这是……”
南宫平凡的面皮下是一脸的不屑,“陛下,昭仪是刚刚想到陛下将他关进死牢的事情,心神紊乱,又有些昏迷了。贫道也刚给他服下药丸,昭仪睡下了,应该还需要在调养几日方能接驾了。”
皇帝半信半疑的点了点头,深深的看了一眼南宫紫芝,问“道长师承何处啊。”
“海外仙山的萧长天云人。”
“哦,那道长可听过哥舒忆闵这号人物。”
南宫摇摇头,“道友里并未听过此名。可能改换名号也未可知。”
皇帝柔和一笑,“还请道长好好照顾此人,朕就先行离开了。”
“陛下好走。”
皇帝前脚刚走,玉蓉就睁开了双眼。嗤笑道,“你们兄弟二人的骗人手段真是平分秋色不分轩昂。”
南宫将面皮一摘,又恢复了闵王样貌。
“看你这□□做的精巧,怎么不继续戴着了?”
闵王笑着踢了靴子坐到床上,“从此以后都不骗你了好不好。我对你做过的坏事就这么多了。”
“呵,看你的双腿想来不是什么仙术,估计是府君下不去狠手。让你捡了一命。”玉蓉淡然的看着坐在床边的人。继续说,“只是府君在对待林裕妃时候就没这么心慈手软了。听说你的母妃被人戳瞎了双眼砍断了双腿还割了舌头。真是惨不忍睹呢。你知道这主意是谁出的吗?”
看着闵王像是又想起了林裕妃当年的惨状,极力忍耐怒气的样子,玉蓉就分外开心,“当然是静蓉皇贵妃了,你看看这张脸,会不会想起她呢。她每次做了坏事之后都一个人静静的在小佛堂一坐就是一整天。”说完他将脸凑到闵王面前,用手将那人脸硬生生的转过来,“睁开眼看看这张脸,还能不能让你放下仇恨让你燃起爱火呢。你还真是跟皇帝一样的不堪下贱呢,说的没错,连仇人都能爱上简直不知廉耻。是因为我这张容貌还是因为我太完美无暇了。”
闵王一拳捶在床上,也冷冷笑道,“是啊,你太完美了,有多少人前仆后继为你而死,你的双手又沾染了多少人的鲜血呢?想想林裕妃没落在你手里真是幸运。可是有人就很不幸了,还记得桃林吗。你不是一直想知道她怎么死的吗。”
闵王光脚下床,将被子里瘦弱的人拉下床,直直的拖拽到青林宫后园的台阶上,将石凳挪开后,回去拿了宫灯照着地上那滩暗红色的印记,随即将玉蓉的脸摁到地上。嘲笑道,“完美无瑕的玉蓉昭仪,你看看多日的暴雨都冲刷不掉,有人还特意用石凳盖住。有什么用呢,你知道当日桃林是怎么死的吗,那可是向云中亲眼所见,被皇帝的亲信活生生打成了肉酱血泥,这一年的雨雪风霜都化不去这摊血迹。”
玉蓉脑子哄的一下,夜色里莫名的挂起一阵阴冷的风,竹叶沙沙作响似是很多人在哭。玉蓉想要从那摊红色中逃开,但是脖颈上的手太有力了,用力的将他摁向那摊红色血迹。玉蓉哀求道,“都是我的错我的错,求你放了我放了我”人也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混合在风吹竹林的声音里,像是鬼哭一般。
那似有似无的栀子花香味儿无孔不入,就如同当初那温柔细致的女子。
第49章 兄弟三人
玉蓉不知道自己是何时回到罪己轩中的。只是一味的抱紧身边的人,喃喃的说,“别走,闵弟别走,我怕啊。”
喂了两颗凝心丸,玉蓉的眼神依旧迷茫恍惚,闵王心下一沉,知道坏事了。桃林的死似是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他有些怜爱的抚摸着玉蓉的头发,“既知今日何必当初呢,你终究是把自己逼成了一个怪物,也把我们逼成了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