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不见王[洪荒]
远在中都的姒癸履猛然打了个喷嚏。
在数日之后,夏王终于派大军三万,由夏部中大族斟鄩部之主统领,沿灵川水路而下,攻打蒙阴有施部落。
姬夷召原以为会发生什么大战,没想到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这次琅幸不知在何处。”云端之上,豢丹给姬夷召细说道,“自从当年小山君弑君,新帝威信不够,致使彤城氏、褒氏、费氏、杞氏、斟鄩氏数族座大,是以若为国故,夏王必要消耗部族势力,我本以为会数部齐来,不想却只有一军。”
“很少吗?”姬夷召愕然。
“你看,有施部落只派了三千勇士上阵。”豢丹淡淡道,“不必惊讶,三万军士来到东夷也就罢了,竟还从灵川顺水而下,三千勇士,已是看的起他们。”
果然,如他所说,东夷族人皆有强弓,箭出百丈取敌性命不过平常,埋伏猎捕更是生活必备的技能,加之王寰不熟水势,三下两下就被引入灵川一处急流之中,船倾人倒,险为波臣。
随后有擅水者下去救人,皆被捆绑上岸,豢丹看姬夷召沉默着不说话,便解释道:“俘虏可用为奴隶也可做质换的钱粮,东夷之人节俭,抓俘之名天下皆知,不必担心会死伤太多。”
姬夷召无语。
“对妻与子,东夷男儿绝对大方,不会强求节俭。”豢丹又补充了一句。
“你上次说我嫁过来就要懂持家!”姬夷召白了他一眼。
“咳,不强求。”豢丹微微红了下脸,“你喜欢就好。”
“你说夏桀什么时候会派第二批人来?”姬夷召果断转移话题。
“此败传中都,朝中必然大哗,琅尹(名字为琅的宰相)手有大权,又出自彤城部族,定然会派出大军,慎重以对,这才是我前来应对之由。”
“这次仅仅是试探?”
“不错,夷山你……”豢丹刚想夸奖几句,却突然瞥见远方一鸟飞过,险些整个人从云端栽下。
“怎么了?”差点被甩出去的姬夷召问。
问话之时,却见一蛊雕破空而过,长角如鹿,威风凛然,其上坐一青年,锦衣高冠,五官深邃,眉宇间杀伐之气隐隐,高高在上。
豢丹按下怀里乌鸦,行礼道:“东夷豢丹,见过王上。”
“你眼中还有国君?”姒癸履眉间轻蔑一闪而过,“见我夏军如此,可觉痛快?”
“岂敢。”豢丹沉声道,“我东夷镇守此地之时,先祖誓言效忠,豢丹不敢有违。”
这就是睁着眼说瞎话了,当年东夷后羿可是把姒部王族撵的鸡飞狗跳,杀的血流成河,要不是当年姒氏王族元气大伤,又如何会让中洲的其它部族坐大,让姒癸履如今倍受节制。
“你既到此,可曾见过小山君?”好在夏帝并不纠缠此事,他母族也有东夷后羿一脉血统,否则当年也不会因为长的有点像后羿就险些被上任杀掉。
“小山君?”豢丹摇头,“不曾。”
“那你可知你部之中,有人勾结琅幸?”
豢丹神色一凛:“豢丹定会彻查此事,之前定计可有影响?”
“玄女已于南荒见过山君,欲寻一祸世妖孽,无法动身,若杀琅幸,必要姬夷召出手。”姒癸履淡淡道。
“我这就去安排族人,一有消息,立刻通知王上。”豢丹立刻道。
“去吧。”姒癸履随意挥手。
豢丹立刻带着乌鸦离去,见离的远了,才道:“你别急,孔雀王不会有事。”
“怪不得父亲把我支来南荒,原来……”姬夷召心中一急,本想立刻回去,但却想到孔雀存在不是天两天,天界寻的定然不是孔雀,祸世妖孽?
难道是我?
“我先回去看看,没事就回来找你。”姬夷召拿翅膀拍拍他的手,“你先做你的事情。”
“好,早去早回。”
两人都是果断之人,离开之后,姬夷却绕了个大弯,向夏桀那方向追去。
他觉得自己有些想不通的事,他会有答案。
作者有话要说:别想多,豢丹是白忙,不会生子!
60、圈套 ...
姬夷召以为自己和夏桀算的上朋友,化鸟根随蛊雕身后,准备抽时间相见。
但看夏桀在天空绕道一圈后竟然直接向蒙阴而去,那可是有施部落的老巢,虽然夏桀的能力绝对不算弱小,已经是九重天的当口,但他不入天阙地,终究还是凡人,那力量就有时而竭,这是想
找死吗?
他跟随其后,却见他在蒙阴一山坳里降落,然后……
然后采了数捧鲜花!匆匆地去到一处,见了——末嬉?
他不好的预感从心中泛起,凌乱地落到旁边的树上,开始偷听。
“怎么又是你?”末嬉的语气略带惊讶,“你上次宁死不屈,族中女子已经不再缠你,如今可以改变了主意?”
“非也,两情相悦才是长久之道,上次蒙末嬉相助,这次是来感谢姑娘的。”姒癸履语气诚恳,神色温柔,一点也没有杀气腾腾的样子,献上的鲜花的样子就好像一只求夸奖的小白兔。
“上次抓住你的阿月姐是族中有数的强者,就是因为太过在意实力,才年过三十不曾出嫁,你长的又俊,又是外来人,所以阿姐才看上你了,其实看你的本事,不用我解围也是可以离开的。”末嬉爽朗一笑,将花束收下,“这边我尚且有事,不招呼你了,东夷这时的刀鱼鲜美,你不妨带点回去。”
“等等,”姒癸履认真道,“末嬉,最多一月,中州大军将至,你不如带上老幼暂时避一时。小心一点,总不会错。”
“我才不走呢。”末嬉坚定摇头,“我东夷女子也是战将,不输男儿,何况胜负未定,我族好不容易才找到一处落脚之地,哪能随着离开。倒是你,战祸将起,早点离去才是正理。”
“可是末嬉……”姒癸履还想说话。
“好了,兄长已经准备应下山君的要求,准备将我嫁给小山君呢,到时桀你记得准备贺礼啊。”一眼看穿对方意思的姑娘随口扯出挡箭牌,拍拍对方的肩膀,“话说桀这么好的人,一点也不适合如此凶狠的名字啊。”
姑娘抱着花束,随手取下一朵粉嫩的丽春花,插在头环上,微笑着离开了,带起一阵隐隐的香风,像他的一个梦。
原来好人卡这东西,上古就有么?姬夷召有一点目不忍视之感,随即找了一处隐蔽之地,换回人形,又匆匆赶回原地。
姒癸履还静立在那里,给他留下一个幽怨的背影。
姬夷召无声地走到他身后,想该如何招呼他。
下一秒,对方转过头。
四目相对。
沉默数秒,姒癸履帅先开口:“你吓到我了。”
姬夷召平静道:“抱歉。”
“你看到多少?”姒癸履沉声问。
“全部。”姬夷召答道。
“你之意见?”姒癸履声音更沉。
“无。”姬夷召回答更简洁。
“喂,这是对你主上的态度吗?”姒癸履大怒,“当年你就这样,亏我为你如此牺牲,保你平安,你不思回报也罢,竟然连一个女人都不愿意让大兄如愿,可是想要断义?”
“多年之前,你曾说若是可以,就娶我为妻。”姬夷召淡定地看他一眼。
“回到南荒变了不少啊,会开玩笑了?”姒癸履撇嘴道,“我倒是想,但山君会许?当年你逃离中都,姬惠来找我时候那神情,要不是当时我已经继位,没准他就要对我严刑拷打,再说以山君的前事,我连定你罪都说的胆战心惊。”
“她有恋人,”姬夷召补充道,“不是我。”
“不是你?”姒癸履微微一笑,“那就好办了。”
“强扭瓜果,苦涩自知。”姬夷召一点也不想卷进去,但还是站在朋友立场上劝道。
“青梅酸涩,也有风味。”姒癸履嗤之以鼻,“你不反对就好,另外,不日夏部大军将至,帮我杀了琅幸。”
“琅幸?”姬夷召努力回忆,对了,当年他居深居简出,却也知晓此人当年平定后羿之乱有功,身后部族势力强大,但说到修为,如果没有五方天地之印,想以人身入天阙,得要是天纵其材方可。
“当年你以剑弑帝,玄元水印不及传承,就此消散,当时你明知他不会杀你,你却为你弟弟杀尽在场之人,只剩下数人逃脱,琅幸便是其中之一。”姒癸履微微皱眉,一脸你当时怎么不解决完的表情。
“殿堂之中,我只杀两人。”姬夷召淡淡道。
“什么?”姒癸履一愣,“若不是你,难道……是活下那数人那些人,可是你之剑术,如何做假?”
“殿堂所杀虽少,殿堂之外却难以计数,当时验尸之时,可是全部见完?”姬夷召问。
“大殿之中,皆是有身份者,尸体早就被亲人带回,验查之时,都是侍卫……”姒癸履也感觉到不对,“如果要让琅幸等人杀死其它在场之人,原因必是巨大,否则他不会冒如此风险。”
两人都在思索内中原由,姒癸履沉默数息,突然醒悟:“是了,肯定如此。”
“嗯?”
“心血。”姒癸履神情冷厉,“那人死后,水印渐散,但非一日之功,五方天地印传由心,承于血,只要在尸身未冷时得到心血,就可得到数分水印之能,冲击天阙神关。”
“天阙又如何。”姬夷召淡淡道,“此事交我,你回去吧。”
“可以集心血,必是和妖族或着天界有关……夷召,你的架子怎么比我还大。”姒癸履勾搭着好友的肩背,“其实在我面前不用装成这样,比如我现在压你身上你明明不满意就直说。”
“直说后,你会放开?”姬夷召看他一眼。
“肯定不会。走,我们找个地方坐着聊。”
“注意礼仪,你身居王位……”
“夷召别学你父亲那说话,不然朋友都没的做,走了——”
姒癸履完全无视姬夷召的表情,直接拉着对方连拖带拐的走了,他对自己的脸皮向来非常有自信,别的不说,当年如果不是他死缠烂打,根本没机会抱勾搭上姬夷召,逃出那个差点要了自己性命的王都。
要知道在不关系山君的事情上,他从前那个表哥对姬夷召一点小小的要求是从来不会反对的。
只要可以完成自己喜欢的事,其它的对他来说,都是浮云。
-------------------------------------------------------------------------
后来的事情不出所料,或者说这一场战斗不过是夏王勾结东夷南荒想要夺回权柄而进行的一次清除异己。
一个月后,目前夏都实权最高的琅尹点兵东至,领十五万大军自水路而下,在蒙阴之前上岸,兵分五路,包抄而来。
有施部落带着精锐出战,不过让姬夷召郁闷的是,现在带兵打仗还是最原始的阶段,双方开战之前,点兵垒马,由统领先对骂数刻,赢了的可以得到士气+1的效果。
在这点上,文化修养不够的东夷完败,姬夷召在豢丹怀里一边吃着他剥好的瓜子,一连目瞪口呆的看着那名叫琅幸的轻描淡写地数句数落,从三皇治世找出论证,再从五帝治国找出旁证,最后以东夷的实情相结合,以一句“而等不入衣冠之属”做为总结,直把有施部落气的七窍生烟,三尸暴跳,那位统领更是直接上场,与对方先锋直接打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