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大人撩夫日常
杨头被叫破身份满脸不自在。若论实在的,他和石桃村的亲戚关系,可真是拐了不知道几道弯,源头都不知道搁那呢。可谁叫他当初贪便宜,硬是叫里正和他扯上关系了。石桃村的人对自己这么恭敬,平日里他还挺受用,可如今只感到如芒在背,项正堂可就搁后头瞅着呢!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他可不想这第一把火就从自个烧起来。不过,杨头这人确实有些小聪明,他没搭理周里正,反而硬着头皮无声请示项渊,是否表明正堂的身份。
项渊淡淡瞥他一眼,微微点头。人有小聪明可以,但若是越了线,可就不讨人喜欢。这个杨烨暂时瞧着还行,用不用他却还得再看看。
“你就是石桃村的里正?”
周里正早就看到项渊和赵慎,但是不知他们身份,不敢造次,只挑着认识的杨头搭话。如今见项渊问起,连忙回道:“是是,不知几位来石桃村啥事呢?”
“爹!”
周大宝见他爹来了,立马跑到他爹身边站着,然后对项渊怒目而视,阴测测告状:“爹,他们是外村来的,对咱们石桃村指指点点。还有周青林,不给我们乌骨鸡,爹,不给他点教训不行,赶他走,不叫他在石桃村呆了!”
周大宝的想法简单粗暴,反正他爹是里正,除了县太爷,没人能改变。这么多年在他爹的纵容下,周大宝已经不习惯抬头看人。
杨头犹如看死狗般看向周大宝,搞不懂他是真傻还是假傻。刚才对着县太爷还是个怂蛋,这么一会功夫就翻脸不认人,这是看到靠山过来,抖起来了?
周里正人老成精,可不像他儿子那样没眼力劲。没看到平日跟他们耀武扬威的杨头都像鹌鹑似的缩在一旁,项渊几人的身份可想而知有多高。听到儿子不知死活的话,周里正默默咽下一口血,一巴掌拍过去。
“胡说什么!整日里就嘴巴厉害!”
拍完儿子,周里正急忙堆起笑对项渊道:“这几位老爷,我儿子就是嘴巴厉害,心肠却软的很,平日从来不敢做啥坏事的,几位老爷别听他瞎嘞嘞。”
项渊没理他,转头问周宝来:“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周青林张张嘴巴,想回头看秦勉,感觉手被秦勉轻轻捏了一下,不由福至心灵,大声道:“请几位老爷为我做主,我不想把乌骨鸡白白送给周继!”
“别瞎说啊,大宝可没白拿你的乌骨鸡,都给过钱的,咋上来就说白拿?青林啊,你也是我看着长大的,搁石桃村这么多年叔也没亏待你,你爹没了,还是我张罗下葬的,你咋能空口白牙的这么说大宝呢?不当自个是石桃村的人咋了?”
里正不等周青林说完,插嘴进去,张口训斥一番,话里暗藏的威胁,是个人都能听出来。
周青林咬咬牙,一狠心,干脆撕破了脸。
第41章 你是我男神
“里正,我也不想这样,可周大宝他三番两次的来我家闹,我媳妇都病成这样了还想白拿我的乌骨鸡!你说他给钱了,他拿我十只鸡,就给十个铜板!十个铜板能干嘛?买小鸡崽子都不够,这样还叫我咋活?这是不给我们活路了!”
里正拿眼剜向周继,心底恨得咬牙。他是知道大儿子打人家养好的乌骨鸡的主意,可没想到他只给了十个铜板,你好歹稍微多给几个也能说得过去啊!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混账!
“杨烨,告诉他们,有谁还有冤屈的,趁这个机会讲出来,我以县太爷的身份给他们伸冤。不过,只限今天。”
哗!
一听项渊真的是县太爷,周围里三层外三成看热闹的村民小声嗡嗡嗡议论开来,周里正脸色霎时变得异常难看,周大宝面色空白几秒,反应过来后,忍不住冷汗直流,直缩着胖身子往周里正身后躲。
杨烨心领神会,上前一站,把平日狐假虎威的气势拿出来,对一圈围观的石桃村村民道:“我们项正堂今个来你们石桃村,没想到遇到里正儿子要强霸周宝来乌骨鸡,项正堂很气愤,觉得里正作为一村之长,竟然纵容儿子如此行事,眼里太没王法了!县太爷说了,你们有啥冤屈,尽管讲,县太爷就搁这给你们做主呢!”
这段话文不文白不白,说的不伦不类,不过却叫周围村民都听懂了。大家看着项渊的眼神顿时变得更加恭敬,即便跟里正一块过来的几个年轻汉子,眼底也没了戾气,反而惊疑不定的看向项渊,又看向里正,莫名觉得膝盖有些软。
周里正听到项渊是县太爷的那一刻,心底重重一沉,面色青白交错。哆嗦着就往地上跪,还把周青林一把拽住跪下,声泪俱下:“清官大老爷,小的有眼不识泰山,给县太爷赔罪。可小的在石桃村当了几十年里正,一直辛辛苦苦,勤勤恳恳,从不敢放轻松,县太爷明察啊!”
“居然真的是项渊!”
秦勉轻轻的感叹只有周青林听得到,他疑惑的转头看向秦勉,只见秦勉望着项渊的眼神有些复杂,心底一慌,不由伸手紧紧握住秦勉。
秦勉侧头对他一笑,张嘴无声安抚:“没事,晚上给你解释。”
周青林见了秦勉的笑脸,心底安定下来。
赵慎懒得看周里正那张老脸,风干橘子般,皱皱巴巴,丑死了!他扫过围观的村民,见这功夫还没人站出来,皱起眉。明明那些村民脸上明晃晃带着犹豫,却就是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难不成被里正欺压惯了,已经麻木,不敢反抗?
周围很静,只有周里正拽着周继跪在地上,一遍遍朝项渊诉说自己的辛苦和清白,在他嘴里,自己俨然就是一个公正廉洁,吃苦耐劳,毫无怨言的劳模,清白的好比石灰。儿子周继也只是一个嘴硬心软的怂蛋,从不敢干坏事。
项渊听都懒得听,视线扫过不吭声的村民,笑笑。转头见赵慎一副气鼓鼓的模样,伸出手捏捏他的手指,无声道:“笑笑。”
赵慎皱眉,见项渊不在乎,觉得他肯定有后手,便放下心来。
项渊眼见赵慎刚刚还一脸担忧,结果转瞬放下心来,不有心底好笑。媳妇对他这么有信心真是考验他的忍耐力啊!
杨烨瞪着眼睛等着,始终不见有人出来。微微回头瞥了眼项渊后,便大声道:“你们尽管放心,若是所说之事属实,县太爷定然给你们做主,大家可要抓紧机会啊!”
项渊侧头对赵慎小声道:“这个杨烨倒是很懂眼色。”
赵慎点头,刚要开口,就见人群里有个穿蓝色粗布裙子的女人使劲挣脱自家男人的手,一步跪到项渊跟前,结结巴巴道:“大,大老爷,贱妇有,有事要告。”
“有话尽管讲。”
项渊没料到第一个站出来的居然是女人,扫视一圈,意外发现,那些面上不甘之色尤其明显的竟然大部分是女人或者小哥儿,而石桃村的男人,大多沉默不语。这还真挺稀奇!
许是见项渊态度温和,女人的紧张感消去不少,再开口,话也顺溜了。
“大老爷,贱妇家里头的地被里正家占去了,求大老爷做主要回来。”
周里正直起身子,恶狠狠的盯住女人。“大山家的,你家的地明明是因为地界和我家的重了,两家商量后换了地,咋就变成我占的了?”
“里正,你这么大年纪了,也不怕说瞎话烂舌头!要不是你们威胁我家男人不换地就不给挑水浇地,谁会把好好的地换成半荒不荒的靠山地?自打换了你家自个开出来的地,我家男人起早贪黑的干,一年下来差点连粮都不够交,家里的娃动不动就喊饿,我这个当娘的心里咋好受?你做里正的,咋能这么干呢?”
大山家的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她家男人在后头,脸憋得通红,看看里正,又看看项渊,最后看看媳妇,一咬牙,也跟着跪倒项渊跟前。
“县官大老爷,我媳妇没说假话,都是真的。里正他们实在太欺负人了,我家娃一年到头饿肚子,我,我,求大老爷给我们做主啊。”
有了第一个,剩下的就好说,陆续有七八个人站出来,不是家里地被占的,就是要多交粮食的,还有一个居然被强逼着嫁到里正亲戚家的。许是看项渊态度好,问的详细,这些村民胆子渐渐大起来,历数周里正这十几年间干的坏事,还有跟他家沾亲带故为虎作伥的几家,也全被拎出来,到最后竟然连鸡毛蒜皮的小事也拿出来说道,项渊哭笑不得。
“这简直,简直就是个山大王嘛!”
赵慎想了半天,总结个词。项渊心道若是搁他们那,周里正妥妥就是个土皇帝啊。管着一小片地区,手里有些权利,就抖得天皇老子都不怕。
周里正和他胖儿子显然没料到平日温顺如羔羊的村民居然真的敢告状,一时都愣在原地。特别是胖儿子,看着那些在他眼底犹如仆人般的小民仿佛数落般抖他们父子的罪状,怒气上头,差点忘记这是在县太爷面前,拳头一握就想上去揍人,被反应过来的周里正死死拉住。
“大老爷,冤枉啊!”
项渊拦住周里正想要继续洗白的话。“你冤不冤本官自有定论,杨烨,写了状词叫他们画押,有能作证的也按上手印,今个本官就为民除一次害!”
杨烨一脸为难,他不认字啊大人!秦勉在后头瞧见,悄声过来,示意可以帮忙,杨烨得救般急忙推了过去。
周里正脸完全白了,嘴抖手抖,想往前爬两步求项渊开恩,结果脚软的爬不动。周大宝完全傻眼,闹不明白事情咋就到了这个田地?他不就和往常一样看上点东西想要吗,咋的就成了村民吵着闹着要除了他们父子俩?
盏茶功夫,秦勉录好供词,杨烨整理好,递给项渊。项渊抬头看了眼杨烨,杨烨知道瞒不过,便把秦勉代笔的事附耳告知。项渊看过去,有些意外。那个叫秦勉的男人通身气质明显和周围村民格格不入,出身当然不凡,而他则旁边站着一脸紧张的周青林。
秦勉冲项渊拱拱手,口称大人。心底则暗想,如今的项渊还只是七品县令,丝毫不见日后位高权重浑身的冷硬之气,就近瞧着,竟觉得如此亲切和善,真真没想到居然能见到这样子的项大人。
视线扫过站在项渊身边,态度自然,姿态轻松的赵慎,秦勉忍不住又在心底感叹一番。想不到啊想不到,项渊中意的居然是这样的哥儿。剑眉星目,身高腿长,端得一派玉树临风之气,想必出身也不会太差。
项渊雷厉风行的处置了周里正,不仅撸了他里正的位置,还勒令他退还非法侵占的他人财产,无法退还的,就要掏银子补偿,一番清算下来,周里正家里头只剩下崭新的砖瓦房子和几亩田地。那些跟着吃肉喝汤狐假虎威的爪牙也跟着一起遭了清算,赔钱的赔钱,还地的还地,实在赔不起的,就拿房子抵换。项渊这回知道石桃村那几栋显眼的砖瓦房是谁家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