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是要扮女人
老头子见后卿这个扮女人的纨绔如此不给面子,讪讪地道:“小王爷,你想报仇吗?”
后卿蹙眉,他出身高贵,虽娇生惯养,可与生俱来的贵气是不减半分的,冷冷地盯住他时,一股若有若无的威压让老头子莫名地紧张。
后卿就算是傻子也看得出来,这老头不对劲。
他一见到后卿就知道他的身份,必定是做足了功课。
他提起北冥老王爷浑身悲拗都是装出来的,肯定不是好东西。
他问后卿想不想报仇,必定是要利用他。
后卿冷冷地看了老头子一眼,心里有股不好的念头呼之欲出,可又捉不住这股念头,大汗淋漓,脑门直冒汗。
夏肖白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侧,用自己的袖子为后卿擦汗,后卿吓了一跳,呆呆地看着他。夏肖白动作很自然娴熟,笑道:“夫人今日也累了,不如早些回去休息吧!”
后卿确实没心情应对老头,点点头就随他去了。
夏肖白搂着后卿的腰,走了几步,又蓦然回头,冰冷的视线如同蛇信子缠绕着老头的躯体,冰冻他的血脉。
老头浑身一阵。
夏肖白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讥笑,小小的蝼蚁居然敢在太岁头上动土,还敢打他夫人的注意,不知死活。
简陋的营帐四堵‘白色的墙’,后卿一袭紫色的华衣跪坐在简陋的床榻上,对自己湿漉漉的发丝不管不顾,目光空洞地盯着‘白色的墙’,像在面壁思过。
夏肖白轻轻掀开营帐,目光闪过一丝心疼,老王爷的死是后卿的心病,也是他迈不过去的忧伤,他本以为他们的重逢要经历一些血腥才能把两人绑到一起,不曾想如此就能堂堂正正地把他搂在怀里,幸福来得忽然,他更要好好地珍惜。
夏肖白把后卿搂入怀里,温柔地替他擦拭发丝,他的发丝很长,保养得很好,光滑柔顺,把自己的心也弄软了,轻声道:“怎么在发呆?头发也不擦干?病了怎么办?”
后卿攥了攥手指,把头低下柔顺地让他为自己擦拭,脸色煞白煞白,眸子忧伤忧伤的。
夏肖白嘴巴张了张,想开口解释,大手的动作为他擦发丝的手越发地轻柔,想了想,最终还是硬下了心肠,没开口,有些话越说越是让人觉得欲盖弥彰,何况他还是天下皆知的‘真凶’,若是主动开了口,说不定还让夫人与他越走越远,被那些想利用他的贼人骗了去。
后卿默了片刻,抬头湿漉漉的眼睛,如同一只受伤的小鹿一般惹人怜爱。
夏肖白心脏猛地被人捏住了,呼吸变得急促起来,甚至懊恼自己的自私,怎可以让自己的夫人如此伤心。
后卿嘟起小嘴,把头埋在他的胸膛,听他强有力的心跳,待呼吸两人紧张急促的呼吸平稳后才问道:“你是不是杀了北冥老王爷?”
夏肖白按耐住内心的狂喜,揉揉他可爱的头,深情地道:“我没杀他。”
后卿一愣,听他平稳的心跳声,不似作假。
夏肖白把他的头按在自己胸膛上,不让他动弹,轻拍他的后背,安慰道:“夫人放心,为夫一定会替北冥老王爷报仇雪恨的。”
后卿又是一愣。
营帐四面白色的营幕亮起了星星点点的火光,四周的温度忽然变得有些炽热。后卿心里一紧:“着火了。”一双手揽着夏肖白的熊腰,抬头看他平静的脸色。
夏肖白眸子柔情似水,脸上刚毅如铁,轻拍他的后背让他放松:“为夫在此。”
后卿把头抵到他胸前,硬邦邦的身体一下子就放松了。
营帐的外围很热闹,火光冲天,喊杀震天,铿锵声传来,倒地闷哼声不断。
后卿抱着夏肖白的越来越紧,蓦然又想到了自己如花似玉的娘亲,眸子的泪水不争气地落下,咬着下唇,脸色煞白煞白:“王爷,这可怎么办?”
夏肖白心里一痛,吻上他的唇,轻轻啃咬着。
后卿大脑一片空白,火光冲天中北冥王妃在火海奔跑的模糊记忆一点一点地在后卿脑海里褪去。
“保护王爷”的呐喊一声声地传入了营帐,外面打斗的局势越发地变得微妙起来。
带火的箭雨如同暴风雨般席卷向营帐,白白的营帐被烧得闪着炽热不已,有几支穿透了营帐,差点射到了后卿背上,被夏肖白堪堪握住,心有余悸地把后卿融入自己的身体,手腕用力地把带着火的箭反手射出营帐外,账外传来一阵惨叫。
夏肖白如此厉害,后卿心里又安稳了些,可外面明显有人蓄意谋杀,犹豫了片刻,后卿问道:“王爷,你不需要出去……”
夏肖白把食指点到后卿唇上,笑道:“为夫的职责只要一个,那就是保护夫人。”
炽热的温度让后卿的小脸一红再红。
一阵高昂振奋的喊杀后,呐喊渐渐地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局势变得稳定起来了,夏肖白仍是平稳地坐到后卿的身旁,一只大手轻柔地拍着他的后背,面上一派平静。
被烧得黑乎乎的帘子被一只黑糊糊的大手轻轻地撩起,来人浑身黑乎乎的,却半点狼狈也无,恭敬地行跪拜大礼:“禀告王爷、夫人,贼人沟通外敌连夜纵火,欲行刺王爷,卑职已经将其擒获,请王爷夫人发落。”
夏肖白平静的脸闪过赞赏,这个年轻的军官很不错,一切都按照他的计划发展着。
后卿疑惑地看了他几眼,惊讶道:“是你啊?”早上升官,晚上立功,这小士兵真是要逆天了。
逆天的小士兵黑乎乎的脸笑得憨厚,感激地朝后卿磕三个响头:“多谢夫人的提携。”
后卿摆摆手:“不是我的提携,你要谢就谢王爷慧眼识英雄。当然你在这里就是第二个英雄,王爷才是第一个,顺序不要乱。”
小士兵又朝夏肖白磕三个响头:“多谢王爷夫人提携。”
夏肖白满意地点头,这人很识趣儿!
小士兵很清楚,传闻的铁血摄政王居然如此满意他,完全是因为他对夫人恭恭敬敬的,把夫人放到恭敬崇拜的位置上,王爷自己倒是其次。
夏肖白道:“传贼人入内。”
小士兵恭敬地退到一边,让几个军官把贼人押入营帐里。
后卿蹙眉,想起洪老头子问他想不想报仇的话,心里一阵气愤,这老东西是要拿他当抢使完,再当垫背了。
后卿所猜测的完全不假,贼人洪老头子一见到后卿就激动得泪眼花花,满是血丝的红色眸子一看就是忠肝义胆的眼神,凄凄惨惨地叫唤了声:“小王爷。”又悲苦地晃了晃被打残了的右手:“卑职对不住您,对不住老王爷的嘱托啊!”
后卿眼里泛着冷光,他爹居然跟这样的混账一起谋反,肯定是被这吃里扒外的狗杂种坑了。
夏肖白知道后卿心里的悲苦,忍着不让嘴角上扬,静看洪老头子继续作死。
洪老头子自认演戏是一把好手,哭得如同死了老子的孝子,愁苦大恨地指着夏肖白,恨不得冲上去咬他一块儿肉:“小王爷啊!咱们的计划失败了,咱们北冥国完了,咱们的血海深仇报不了了,咱们辛辛苦苦拼下的基业没了,而您也不用扮成女人的模样留着披狼皮的狗杂种身边蓄意谋害他了,咱们都完了。”
后卿咬牙切齿地地道:“死老东西,完了的人是你。”忍下心中的怒火,侧头看向夏肖白,眸光楚楚可怜:“王爷可是信我?”
夏肖白脸上没有丝毫的变化,眸子的深情也不假,道:“这个世界,我只信夫人。”
“好。”后卿大喜,命人把洪老头子架起来,再支开夏肖白,他要单独拷问这个死老东西。
第31章 像兔子精的嫦娥(7)
事情发展出乎洪老头子的意外,他愣愣地看着自己被绑着,又愣愣地看着夏肖白出了破旧的营帐,还是愣愣地看着后卿对着他磨牙,心里不确定地问道:“小王爷,你、你居然……都知道了?”
本来什么都不知道的后卿,听了他这话,什么都知道了,如花似玉的小脸闪过阴狠,一头修长的发丝披散他脑后,如同地狱来的修罗。
洪老头子咽了一下口水,心里在打鼓,计划有变,眸子闪了几闪,寻思着怎么能通知在摄政王身边潜伏的‘自己人’。
后卿压□□内的火焰,硬是逼迫自己冷静下来,寻思着怎么套这个混账的话。
洪老头子向来看不上纨绔的败家子,此刻也不能不笑着哄他,道:“小王爷,你不要信摄政王的话,他的凶名在外,你忘了你爹是怎么死的吗?”
“我就是没忘我爹的死才穿成这个样子的,夏肖白说喜欢我,又怕自己喜欢男人的事情暴露,影响他一世的威名,就让我办成女人的样子做他媳妇。我家老五吃里扒外,我趁机用她的身份给摄政王做妾,同摄政王做了交易,他才帮我查我爹的死因。”后卿眸子滴出两滴泪,恶狠狠地盯着洪老头子:“好不容易查出点眉目,老子正想去找你们这帮出卖我爹的混账,你们还敢找上门来,可恨!”
洪老头子脸色难堪:“原来是戴娟花这个贱人出卖了我们。”
许多事情在后卿脑子里连成了一条直线,他攥了攥手指,已经没力气骂老五这个吃里扒外的小贱人了。
后卿稳了稳心神,怒骂道:“你们这一窝子反贼到底谁砍的我爹?”
洪老头子是个不怕死的,且他向来看不惯败家子,可没想到这个败家子还不算太蠢,冷哼道:“既然你已经知道你老子不是夏肖白杀的,留着你的命也无用,去阴曹地府和你爹娘一家团聚吧!”
后卿哭着大吼:“畜生,难道我娘也是你们害的。”
洪老头子笑得得意:“怪就怪你爹不识时务,竟敢拒绝我们的要求。”话音刚落,嘴巴张得老大,灵活的舌头卷着一根毒针,猛吸一口气,喷向后卿的眉心。
后卿退后了两步,着急地怒吼一声:“夏肖白。”
夏肖白如同一阵清风吹来,娴熟地揽过后卿的腰肢,只用了两根手指就腾空接住了细小的毒针,嘴角勾出一个讥笑,在洪老头子惊讶愤恨不满嫉妒的目光下,把针刺向了他眉心。
摄政王出手,敌人必死无疑。
后卿狠狠地盯着洪老头,饶是贼人死不瞑目,后卿都觉得是便宜他了,可惜杀自己父母的凶手还不知在何处?
夏肖白轻抚上后卿的眉梢,心里只要一想到后卿遇到危险就找自己,心里就有种被依赖的兴奋感。
后卿见他笑得甜,问道:“你怎么了?”
夏肖白没有如实回答他,反问道:“夫人想替北冥王爷和王妃报仇?”
后卿神色黯了黯:“小王爷待我恩重如山,我自然不能让他父母惨死,还视若无睹。”
夏肖白问出了心里的疑惑:“那夫人被贼人误导,心里认定本王是杀父仇人时,为何不杀了本王?”
因后卿现在的身份是‘小王爷的媳妇’,也没有把他那句‘杀父仇人’太放在心上,愣了愣,嘲讽道:“虽嫁与小王爷,可我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怂包,你与我的实力有天壤之别,我要是敢有这个念头,小苗都没生出来就让你灭了,我怕死,我不敢。如今不一样了,你喜欢我,我要报仇,又不是找你报仇,我相信你一定会帮我的。”
夏肖白把后卿的头揉入自己的胸膛,动作温柔不已:“你不是怂包,你只是太善良了,不舍得天下大乱,不舍得百姓流离失所。你不是怕死,你是怕没了你,后家就绝了后,你是怕你不能完成北冥老王爷的心愿,保住这条性命,好好地活着。”
后卿悲伤不已,胸口的悲愤得到了抒发,单只形影的人忽然有了依靠,也没有太在意他说的话是对老五说的,还是对小王爷说的,此刻哭得像个孩子:“我爹不是乱臣贼子,他是有苦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