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是要扮女人
后卿笑道:“我这还未说薄礼是什么你就谢了?看来李夫人对我这礼物很喜欢。”
李夫人又柔弱地福了福身,恭维道:“皇后娘娘送的礼,自然是全天下最好的礼物。”
后卿笑得如同一只偷腥的狐狸,对她的话表示赞同:“此言有理。”看似随手的一指,十分地刻意:“这人,我就赐给你做夫君了。”
丑侍卫一听到皇后娘娘这话,只觉得天上一个大馅饼把他砸了砸,他晕乎乎地又看向如花似玉的柔弱美人,兴奋地裂开了一口大黄牙:“呵~”
李夫人忍住了心里的恶寒,制止住自己不去摸手臂上的鸡皮疙瘩,浑身却泛着冷,眸光楚楚动人地看向皇上,嗲道:“皇~上~”
这话让人闻着伤心,听着心软,奈何夏肖白已经脱离了人的范围,对美人的呼喊听而不闻,豪迈地大手一挥:“看着她,今夜就让如此般配的二人成亲。”大殿左右的两个侍卫毫不懂得怜香惜玉,驾着美人把她拖了下去,也不管她口中悲悲惨惨的怨愤哭音是怎么回事。
后卿轻松地解决了一个情敌,心里高兴,当晚被夏肖白提议留在龙岩宫休息也没有拒绝。全然不知自己的肚子里的娃被某个小气的男人记恨了多少笔。
后卿窝着夏肖白怀里,想起了昨日收到少卿的信,蹙眉道:“少卿昨日给我寄了一封信。”他脑子里在想事情,没有留意到身旁的男人有些僵硬的身体,和用僵硬的话语问他:“信说了什么?”
后卿不知夏肖白脑子里的弯弯曲曲,把头往他颈窝埋了埋:“他说你娘越挫越勇,翻了我们许多的旧账,又说要召他回夏都,离间你我二人。”
夏肖白脸色一下子就白了。
后卿又想起了信上的一些事儿,自顾地说着:“你说你娘是不是有点儿不对劲儿,拿少卿离间我们?亏她想得出来。”
夏肖白目光幽幽:“是我低估她了。”
后卿又往他颈窝埋了埋:“夏肖白,我不喜欢这儿。”
夏肖白愣了愣:“既然如此我们离开就是了。”
后卿对权势没有大的感慨,他从小养尊处优也没有觉得身为贵族就是高人一等,可夏肖白与他不一样,抿嘴道:“你舍得?”
夏肖白柔声道:“我舍得皇位,却舍不得让你受委屈。”
后卿犹豫了半刻,夏肖白以为后卿是替他惋惜刚想开口劝,后卿被泪眼汪汪地道:“我想要小金库。”
夏肖白勾唇一笑:“朕是一国之君,国库是朕的,朕是你的。”
后卿目光亮晶晶地道:“所以国库也是我的。”
第92章 枫叶林(2)
翌日天还未亮,向来爱睡懒觉的皇后娘娘起得比要上早朝的皇上还快,挺着个大肚子,欣喜地道:“我去我们的库房看看,我们有多少家财。”
夏肖白本想让后卿再睡会,可看他那兴致勃勃的样子便没有阻拦,见他领着一众宫婢出门,自己也迅速地穿好了龙袍起身,眸子闪着微冷的光芒。
慈和宫灯火通明,一众人从主子到奴才皆是彻夜未眠。白绫顶着两个黑眼圈,愣愣地看着不知被换了多少次的圆头花灯,心里气愤不平,没想到南方来的小贱人一点儿用处都没有,还让她这个送人的主儿脸面无光。
后卿在他儿子心里的地位如同当年皇后在皇帝心里的地位一般,她始终是个第三者。白绫的面孔在花灯的照耀下有些扭曲,猛地一旁桌子,微弱的掌风把蜡烛微弱的烛光吹得歪了歪,随着她小手按住桌子,又慢慢地烧着。
白绫恨道:“当年我拆散不了你们,你们还不是都早死了,如今我儿子登上了皇位,我早已不是当初的凌妃了,这局我必胜。”
“你胜不了。”夏肖白浑厚的嗓音在白绫耳畔响起,她猛地一惊,侧头看向如同鬼魅的儿子,在琉璃灯盏的照耀下,他如同如被雕刻的五官刚毅非常,一身黑袍更是无声无息。白绫看向四周不知什么时候退下的一众宫女侍从,心里莫名地有些慌张,她重重地咳了声,掩盖自己的失态,故作淡定地道:“夜深露珠,皇帝怎么来了?”
夏肖白的豹目圆睁:“朕知道你一直不喜朕,可没想到你从邻国千里迢迢而来,就是要朕的皇后过得不好。朕给你体面,给你锦衣玉食,给你你想要的一切,都是因为你是朕的生母,哪怕你心里没有朕的半点儿位置。”
白绫心跳加速,感觉发生了不好的事情,她之前做的那些,夏肖白半眼睁半眼闭,甚至是默许,难道不是因为男人本性都是贪心厌旧的吗?白绫忽然想起多情又无情的先帝,心里有些害怕:“小夏,不是这样的,我是你母亲,我不会害你的。”
夏肖白讥讽道:“除了你自己,你谁没有害过?”
白绫愣了愣,嘴巴张开了想解释,却说不出什么解释的话,因为她儿子说的是真的。她害过自己的父母,害过自己的丈夫和儿子。
天底下除了自己,她没有加害之心,其他人……都不重要。
夏肖白不想再看见这个让他恶心的女人,即使这个女人是他的母亲,蓦然转头,沉重地道:“你就留着这里吧!永远也不要出去了。”
白绫一双美目睁得很大,险些要跳出来,难以置信:“你……要软禁我。”
“这是你自找的。”夏肖白的话语平淡无情,仿佛随便关了一只猫猫狗狗到一个铁笼里。深秋还有些冷,太阳刚从天边升起,薄雾渐渐被散去。白绫的眼睛仿佛被白雾笼罩着,她冲出门槛,被守着门口里的两个婢女把她推入了屋内,随后关上两扇大门,阻隔了她看那道黑色的背影。
绝望笼罩着她。
很多年前的往事一下子清晰了起来。白绫曾是邻国第一美人,虽然不是极美,却在一众女子中脱颖而出,有身份,有地位,有才华,有美貌,还有邻国皇帝的看重,由皇帝金口玉言钦封‘邻国第一美人’。皇帝说了她是邻国第一美人,谁敢说不是。
白绫从小顺风顺水过惯了,难得遇到一个敢顶撞她的人,对他便多注意了几分。
故事便是这样开始的。一个穿着华服的公子哥大言不惭地夸他夫人乃是天下第一美人,白绫自傲,占着邻国第一美人的封号,也不敢自称天下第一,不屑地与那公子哥儿抬起了杠,那公子句句不离对他夫人的维护与赞誉,即使是与他抬杠的白绫也不得不羡慕有着这样好夫君的女人。
当然她的羡慕并没有多久,夏国皇帝去了邻国皇宫。她这个占了邻国第一美人的郡主当然是要露面,这一露面她便知晓了,原来这个长得俊美的公子哥,是夏国最有权势的帝王。
许是喜欢他待皇后的一片真心,许是迷恋他的权势地位,白绫奋不顾身,追着夏国年轻的帝王,一路追到了夏国。
白绫自知自己的美貌,赢了皇后是绰绰有余,可没想到会见到夏国第一美人,那时已嫁做人妇的北冥王妃。两国美人一比,高低自然被人一目了然,她被北冥王妃奚落得无地自容,心高气傲的她受不住这些,非要为了心里的一口气入了夏国的后宫。
天底下没有不偷腥的帝王,白绫向皇后证明了这一点。
深秋的某一夜,天色漆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就在御花园,她成功地勾引到了皇帝,掐好了时间,让皇后来捉奸,并且在捉奸的皇后与众人面前逼皇帝娶了她,那一夜,她便有个夏肖白。
邻国郡主身份虽不是最高的,可因被帝王污了清白又怀了龙种,事关乎两国邦交,即使皇帝再不愿意,他也得封了自己高分位,用十二抬大轿从夏都的驿站把自己迎娶到后宫。
白绫记得她怀了身孕,她想尽一切办法和理由见皇帝,而皇帝也很乐意制造浓情蜜意的假象给她。她被柔情蜜意迷了头,认为御花园那点很不愉快的往事就轻轻地翻了过去。
而皇后,除了先帝赐婚这一样,哪里都比不过她,白绫事事找她的茬,皇后性子温和,能忍则忍。
后宫中,一人独大,一人猖狂,那人便是白绫。
可白绫没有嚣张多久,生了儿子后,本以为母凭子贵,生下长子,甚至有资格问鼎中宫。所以她听皇帝说到自己忽然不举的消息说得情真意切,如被雷击般,难以置信。
可一国的皇帝怎么可能会如何毁坏自己的名声,白绫不得不信。
皇帝抱走了她的儿子,送了一个假宦官给她,哭诉着要白绫与他欢好,不然自己不举的消息就会被天下人知道,夏国怎么会要一个不能行房的皇帝?
白绫被说得心里软了几分,皇帝待她的好,她心里说不感动是假的。
皇帝泪汪汪地许诺,他只有一个儿子,他百年归老之后,定会让夏肖白继承帝王位。
白绫半羞半喜地同意了,而她真的开始了这个头,便开始没完没了。而皇帝总会在旁边监督她,其实不过是监督假宦官折腾她,每每如此,他的眸子总会露出欣喜与欢愉。
白绫只当是一个失去男人能力的帝王,看到男女之事,心里那点儿变态得到满足。谁知她被折腾了不过三日,便让情敌皇后见到。
那夜,是白绫此生最狼狈不堪的一夜,她与假宦官衣衫不整地在床上律动,皇帝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不时笑着给他们点评。皇后抱着白绫那奄奄一息的儿子闯了进来,还狠狠地扇了皇帝一个耳光,大骂了句:“畜生。”
一个耳光打在了皇帝的脸上,也打在白绫的心里,她望着皇后那双充满同情的目光,只觉得自己是这个世间最丑陋不堪的女人。一瞬间,白绫什么都明白了,猛地推开了身上的男人,痛骂皇帝:“你个畜生。”
皇帝反手就给她来了一巴掌,阴冷的眸子写满了讥讽:“贱妇,你住嘴。”
白绫浑身如坠冰库,失声痛哭,而她的孩子,似乎听到了母亲的痛哭哀嚎,也跟着一起大哭,甚至比她的哭声更加嘹亮。
白绫极力想忘记,忘记这些不堪的过往,所以皇帝当昭告满朝文武,说她不守妇道,她也认了,灰溜溜地回了邻国。
对于一出世就被别人抱走的儿子,白绫没有丝毫的怜悯,她觉得那就是她人生的一个污点。
光阴荏苒,当年尚在襁褓中的孩子成了一个健壮的青年,而这个青年用孤高冷漠的背影告诉她,她亦是他人生的污点。
白绫看着在她面前紧闭的大门,泪流满面,她用白皙的手抚上自己的面孔,保养得当的脸看着就像二十多岁,忽然面孔有些僵硬,双手的食指停留在眼角附近,她这才察觉她美丽的面孔居然长出了丝丝皱纹。
她蓦然摔倒在地,她到昨晚为止都觉得自己很年轻,现在与从前都没有改变过,其实一切都不一样了。
夏肖白是皇后养大的,并不是她的儿子。
……
秋季风多露重,早朝还未开始,掌管国库的礼部大人还在被窝里抱着自己的小妾睡得香甜,忽然一阵铜锣声敲响,礼部大人一个激动,从床上弹升坐起,满面惊慌:“母老虎来了!”
小妾被吓得浑身颤抖,梨花带雨:“这可怎么办?”
礼部大人还未想明白怎么回了娘家的媳妇这个时候回府,手脚比脑袋更灵活,已经胡乱套上自己的衣衫拿着鞋子走近大门,大腿哆嗦着,把耳朵贴到大门缝处,听有没有磨刀的锵锵声。
门外人影灼灼,因天黑还点了几个火把,吓得礼部大人探头探脑看有没有安全的地方让他躲一躲。当年他还是个落魄书生时就娶了个豪门高官的大小姐,靠着岳父在官场混了三年便飞黄腾达,而他要做的事情只有一件,就是必须要听媳妇的话,他也确实够听话,家里的小妾只有一个,还是个比他更怕她媳妇的小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