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来的小郎君
秦晏对那人感激一笑,“多谢这位大哥了。”然后咬咬牙,将闻玉推开,故作凶狠道:“跟你说过多少遍,不要随意跑出来,怎么不听?若是没人发现,你现在就躺在这,再也看不见我了!”
秦晏向来对闻玉都不忍心说一句重话,可经历这么多,他实在是承受不住了。
“哇!”被秦晏这么一凶,闻玉哭得更大声了,“我只是想摘莲子。”
“好好的去摘那东西做什么?”秦晏冷声问。
“给……给你吃。”闻玉抽噎道。
原本筑起的城墙这一刻崩塌,秦晏只觉眼眶发热,接过闻玉手里的莲蓬,弯腰将他抱起,柔声道:“是我错了,回家吧。”
“那你以后还会凶我吗?”闻玉擦掉眼泪,可怜兮兮地问。
“不会了,只是你要答应我,日后不要一个人出来。”秦晏说道。
闻玉也意识到之前的危险,老实地回了句,“我记下了。”
秦晏每日一早便去武馆,许安又只喜欢侍弄花草,与来往的邻居闲聊。
闻玉只能坐在秦晏为他亲自打造的秋千上,拿着肉干喂着啸天,一个人自言自语道:“无争说你是远之哥哥被骗的证明。”
似是听懂了闻玉的话,啸天配合地叫了几声。
“远之哥哥也真傻,还不如我呢。”闻玉乐呵呵地笑起来,又丢了片肉干给啸天。
秦晏回来时,便看见闻玉抱着啸天坐在秋千上,轻轻地晃动着。
如今来这里已有半年了,闻玉的药也没有停过,情况比之前也好了许多,脑子也清醒了些,看来,郑太医的药还是很有效的。
闻玉转过头,便看见秦晏站在那,正一脸微笑地看着自己。立马起身,丢开怀中的啸天,跑到秦晏身旁,紧紧抱住他,道:“你终于回来啦。”
“是的。”秦晏宠溺地揉了揉他的发丝,“中午想吃些什么?我来给你做。”这半年来,都是他亲自炒菜的,许安年纪大,也没有经验,为秦家操劳多年,只想让他安享晚年。从最开始的生饭生菜到如今的美味佳肴,只能说没有什么是学不会的,只要自己去努力尝试。
“要清蒸鱼、糖醋排骨、白菜、南瓜、鸡蛋羹。”闻玉掰着手指细数道。
“这么多吃得了么?”秦晏戏谑道。
“这不是还有啸天嘛。”闻玉指了指躲在秋千下拱土的啸天。
“好吧。”秦晏笑了笑,“我去街上买菜,买好就给你做。”
闻玉乖巧地点头道:“嗯嗯。”
夏日的天气变化无常,午间空气闷热,下了点雨后,清风吹来,带着湿润的气息,使人清爽、舒畅。
闻玉用过午膳后,喝了药,沉沉睡了过去。
武馆掌柜下午有事,便关了门,秦晏也自是得了闲时。
将屋里头简单收拾一下,把放在走廊竹竿上被雨水打湿的衣裳放进来,然后走至榻边,看着闻玉的睡颜。
面色比之前更加红润,原本两颊边凸起的颧骨逐渐被肉给填满了。
秦晏轻轻掐了掐他的脸蛋,满意地笑了,果真把他养得白白胖胖了。
许安走进来,一脸古怪地看着秦晏。
“怎么了?”秦晏问道。
“有媒婆来了。”许安回道。
秦晏微微错愕,“我去瞧瞧。”
走进前厅,只见一位体态丰腴的妇人,头上裹着红色的布,穿着玫色的襦裙,脸上笑眯眯的。这人秦晏倒是识得,镇上有名的王媒婆,听闻由她牵线的夫妻,感情都和和睦睦的。是以,很多人重金求她为自己寻有缘人。
秦晏拱手问道:“王媒婆来此是何意?”
瞧见秦晏这么有礼,王媒婆嘴边的笑咧得更开了,道:“头一次见到模样长得俊,又有礼的公子。”
“谬赞了。”秦晏笑了笑。
“哎哟。”如此俊男对自己笑,王媒婆只觉得脸颊发烫,想到自己来此的目的,这才说道:“城西陈家的那位小姐,对公子爱慕已久,陈家二老也是对公子极为满意。知晓公子未有妻室,便遣我来说道一二。要说这陈家姑娘啊,长得可是有闭月羞花之貌,咏絮之才,实属难得,与公子很是登对。公子若是有意,不放我替公子将她约出来相见一番如何?”
关于媒婆说亲,秦晏还是第一次遇见,失笑道:“实在是辜负王媒婆一阵好意了,在下已有妻室。”
“什么?”王媒婆惊讶地问,这秦晏在这里待了已有半年,除了身边待着的闻玉,没见过有任何女眷出现呐?“公子是不是担心我把那陈家姑娘说得太虚假了?”王媒婆还是不相信秦晏的话。
“并非如此,实在是已有妻室。”秦晏婉拒道,“劳烦王媒婆走这一遭了。”
王媒婆看见秦晏信誓旦旦的模样不似作假,只好收回心思,好奇地问:“不知哪家姑娘得入公子眼?”
闻玉刚好睡醒,走出来寻秦晏。
秦晏转头便看见了,勾了勾唇,“他。”
顺着秦晏的目光望去,王媒婆看见了闻玉,眉头紧锁,闻玉她倒是见过几次,模样也是出众,只是偏生脑子不灵光,说直接点,就是个傻子。
“无争,我们去撑筏玩,好不好?”闻玉提议道。
“好。”无论闻玉提什么要求,秦晏便会欣然应允。
王媒婆见状,知晓自己待这也无用,便借口离去了。这媒啊,做不成了,也成为她人生中第一次失败。
青山绿水旁,住着几家农户,各个家门口栓着几排小筏,为的便是为那些喜欢带姑娘游湖的公子专门提供的,收点小钱,赚点伙食。
闻玉每隔几天便会缠着要来玩,是以,秦晏也算得上是这里的常客。轻车熟路的寻到农户,递上些银钱,然后农户乐呵呵接过,热情地解开绳子,将竹竿递给秦晏,道:“公子今日又来了啊。”
秦晏接过竹竿,礼貌地笑了,“是啊,老伯近来可好?”
“一切安好。”农户回道,他与秦晏,可算得上是熟识了,看着一旁乖巧站着的闻玉,不由得眼前一亮,“这位公子,似乎比以前好了许多。”
“嗯,劳烦老伯挂心了。”秦晏感激道。
农户拍了拍秦晏肩膀,语重心长道:“你们两个不容易啊。”
秦晏但笑不语,与农户闲聊一番,再撑筏离开岸边。
闻玉盘腿而坐,伸手拨弄着清水,看着湖面上泛起的涟漪,嘴里发出悦耳的笑声,在山谷间回荡。
秦晏慢悠悠地撑着筏,脸上洋溢着满足的笑容,若前半辈子受的苦,都是为遇见闻玉的话,那也值了。
“哇!无争,刚刚一条鱼从我手上游过去了。”闻玉欣喜地叫嚷道。
“哦?那你怎么没抓住呀?”秦晏配合地问道。
“它估计是看见我太俊了,还没等我回过神,就脸红逃走了。”闻玉思量了半天,只想到这个理由。
秦晏眼角染上笑意,戏谑道:“这么说来,你有沉鱼之貌?”
闻玉脸一红,抬起来看了看秦晏,又低头看了看水中自己的倒影,然后认真的回道:“比无争还是差了点。”
“哈哈哈哈。”秦晏再也忍不住,大笑起来,抬头看着蔚蓝的天空,眸中一片柔和,或许,这才是生活原本的乐趣,跟着自己喜欢的人,聊上一些琐事,嬉笑怒骂,皆为动人。
远方游来几只毛色艳丽的鸳鸯,不时轻啄着身上的羽毛,发出清脆的叫声。
然而一阵对话却惊吓到它们四处逃窜。
“无争,这些鸭子真好看!”
“这是鸳鸯。”
“鸳鸯?就是咱们被子上绣着的那个嘛?”
“是的。”
……
对话还在继续,随着小筏的移动逐渐飘散在空中,与之相伴的,还有着鸳鸯的呼唤,以及水波与石块的撞击声。
【正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先来个小剧场:
一天,凤九歌拉着云轻尘跟着秦晏二人打麻将。
闻玉每拿起一只牌就目光询问秦晏。
秦晏微微一笑。
闻玉会意,将牌打出,于是乎,一直都是秦晏赢。
凤九歌看着逐渐空掉的荷包,心里不爽,将牌推倒,嚷嚷道:“太过分了,你们这是作弊。”
云轻尘默默地将袖里的麻将抖出,无奈道:“技术太差,爱莫能助。”
【好了,正文的话就这么完结了,闻玉会好的,只是时间问题,赶在开学前完了去也好。番外的话,会有宋谙与赵凌风的,两人也是坎坷。至于新坑,估计九月份会上,具体时间就不知道。感谢各位小可爱们的支持,哈哈哈哈。】
第61章 番外之宋谙(上)
早间下过雨,山头云雾缭绕,随风飘散,颇有世外桃源之感。
拨开云雾,一座别致的小院临于山腰之上,院前栽着些许桃树。因是三月已过,桃花几乎谢尽,只有几朵残留在枝桠上的花瓣方能辨出。
紧闭的门扉从里面被打开,一位身着湖蓝色衣裳的少年走了出来,面容俊美,剑眉星目,神采飞扬,一头青丝用木簪束起,鬓边留着两缕长发,身后背着一把长剑,剑柄上挂着湖蓝色的剑穗。拱手作揖,对着里面的人说道:“师父且回去,待一年之后,景清自会回来。”
老者一身檀色衣裳,头发花白,却精神饱满,闻言后,语重心长地叮嘱道:“宋谙,这可是你执意要下山的,依照规矩,历练未满一年,不可回来,即便路途受阻,即便苟延残喘,这一路上的风雪,你都要受着,祸福己担,可曾明白?”
宋谙认真地点头,道:“师父教诲,弟子定会牢记于心。”
老者不舍地拍了拍宋谙肩膀,宋谙是他的关门弟子,山间只有师徒二人,感情自是深厚些。
“早去早回。”老者说完,转身将门合上。
宋谙摸了摸自己差点被门夹到的鼻子,然后牵起一旁拴着的马驹,一路往山下行去。
不同于山上的清冷,山下更为热闹,熙熙攘攘的人群,热闹非凡的场面,都是宋谙不曾见过的,一时间看花了眼。
临近午时,肚子发出了抗议声,宋谙寻了个馄饨摊,打算好好犒劳一下自己。
忽然听见身后几人在讨论什么,不禁挪了下凳子,听得更清晰些。
“李兄许久不见,这是到哪归来啊?这模样,与先前很是不一样啊。”
“唉呀,果然好眼力,我到京城做生意回来。”
“京城?那可是天子脚下,李兄实在是有幸啊。”
“那可不,可谓是富得流油,没有穷人,夜不闭户,路不拾遗的,比咱们这好多了。随便一个人,都有不同的本事,实在是绝了。人呐,这一辈子,定是要去京城走走,不仅长见识,对自己也是个锻炼。”
……
二人还在讨论,宋谙没再仔细听,咽下碗里最后一个馄饨,心下做了决定:要去京城瞧瞧。于是,结完账后,牵着马,寻人问路,朝京城方向走去。
一路走走停停,耗时一个月才抵达京城,来时桃子刚结果,到的时候却已落入地上,腐烂成泥了。
在离城门口五六里外的茶摊上喝了碗茶,牵着马到附近空旷的草地上吃草,坐在树荫下,用宽大的袖子扇扇风,吹去这身上的热意。差不多一炷香的时辰,马儿吃饱了,冲着宋谙嘶鸣几声,宋谙会意,起身牵起缰绳,迈开步子往城门口方向走去。
刚走了两三步,忽然看见有个人满身伤痕,双眼紧闭地躺在草地上,鲜血染在青草上,如红花般娇艳。
宋谙上前探了探那人的鼻息,谁知那人眼睛突然睁开,抓住宋谙的手,用着命令的口吻喊道:“救我!”说完便彻底晕了过去。
因为这人的口气,宋谙本就不喜,可到底是江湖男儿,岂能见死不救,于是,把他抱起,横放在马背上,往城里赶去。
寻了家客栈落脚,将那人背上楼,托小二去找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