宰相追夫记(重生)
内阁的诸位以秦阁老为首三番两次上书给景文昊, 说他重用谢宣不好,说谢宣在大理寺审案手段阴毒,整个大理寺鸡飞狗跳,还说他如今太过激进, 应当倾听民声,多做些利民的面子工程,再做打算。结果皆被景文昊一句暴政好过无为给打回去了。
这一日的早朝也不十分太平。
景文昊刚刚问完那句:“众卿家可有事上奏”,谢宣立马向左跨了一步,伏身道:“启奏陛下,臣有事要奏。”
“爱卿讲。”
“昨日由京郊福临县移送了一单杀人越货的案子到大理寺,微臣率手下人连夜审了主犯,结果那恶徒竟然招供自己受伤还有一单命案。那案子是三年前京都杨家灭门惨案。”谢宣将手中的折子举过头顶,一旁便有小太监踩着碎步过来,接过折子交到了景文昊手中。
“杨家被灭门当年也算是轰动京都,不过一直没有抓到凶手,便成了悬案,朕做太子时,对此时也有耳闻,爱卿能查出真凶,辛苦了。”景文昊接过折子,对谢宣赞许有加。
“回皇上,审案本是臣分内之事,杨家一事虽大,一介草莽却不值得拿上朝堂之上来说,臣今日请的是皇上一道圣旨。据微臣查证,那屠夫是受人指使,而背后之人关系重大,若臣冒然查证,便是僭越,所以想求皇上一道下旨准臣查案。”谢宣胡子拉碴,跪在地上。此言一出,朝堂之上无人不好奇,杨家被灭门那可是从前朝就开始查的,当日先帝可是下了旨严查,只不过后来出了宁侯的案子,这事才被压下去了。
“放肆。”及国内外呢好眉头紧锁,表情顿时变了,话语中带着几分怒气,道:“你堂堂大理寺卿,正四品的官儿,朕倒是想知道,这背后的人究竟是谁,能让你亲审都僭越了!”
景文昊一吼,在朝的诸位大人都是一抖,天子发怒谁能担待得起,况且这事儿是惹了两位天子发怒。而比起惊吓,所有人的好奇心还是更甚了一分,实在是因为这案子当年当了大家很久的谈资。
说起那被灭门的杨家有三点最惹人注意。一来其出身是个谜,一家上下就没出个格外有本事的,最多的也就是当家的老爷在京郊做了个小官儿,可人家偏生不知道是走了什么好运,攀上了京都的某位贵人,平地一声雷在京都顶好的地段买了个三进三出的宅子,一家人无比招摇搬了进去。
二者便是这家主的嫡女,那可真是个不折不扣的美人,说她是沉鱼落雁,闭月羞花都不为过。从那闺女及笄,上门说亲的媒人便络绎不绝,几乎踏破了那一尺高的门槛儿,这其中不乏名门望族,不过就不知那一家到底想找个什么样的,那姑娘愣是没有许出去。这一拖就是三四年,即便年纪大了,上门求亲的人仍然不少。许是天妒红颜,女儿家生的太好,又没能找到个好婆家便会造就祸端。
就是三年前,听说突然有一日,京都的某一权贵在街上看上了这家的女儿,愣是要抢回去做夫人,那女孩儿的弟弟当时骂走了那些人,转头便被人套上麻袋在小巷子里打成了傻子。自家的独子被伤成这样,一家人痛不欲生,处处找人伸冤告状。就是这么一闹就牵扯出来打人的人和那姑娘背后的人都不简单,于是京中都在猜测这背后两家到底是谁。正在风口浪尖之时,一夜之间,杨家的人都消失了,这便是这案子悬的第三点,杨家一家二十口人,全部惨遭杀害,连看门护院的狗都没放过。杀完人还一把大火将屋子点了,等到火被扑灭时,一家子都成了焦尸,查无可查。
“回皇上,据罪犯招供,主谋是陈将军之子陈蕃,当今大齐二营中的一等副将。”谢宣说话铿锵有力,众人一听心中皆生了两声叹息。一则是不敢相信,二来则觉得是情理之中了。
副将虽是正三品,大多时候却是不上朝的,只在军中练兵,所以此时站在朝上的陈将军就成了众矢之的。
陈老将军这会儿也是气急攻心,从景文昊指派黎永入军查账,他便知道自己从前风光过头了,正欲收敛,拖延行事,谁知树欲静而风不止。此事若是空穴来风倒还好办,偏偏此事,他是知道的,不仅知道,他还亲自出手了,所以当年的案子才能这么快被压下去。
第98章 祸心(五)
此刻, 朝堂上的气氛十分紧张,景文昊已经迅速翻阅了谢宣递上来的折子,然后怒目看着陈将军道:“陈将军, 你可有话说。”
陈将军这会儿是骑虎难下, 即便知道事情是真的,他也无法认罪。“皇上, 老臣,老臣不知, 犬子从小便在军中长大, 沾染的是将士们的正气, 臣以为这其中定是有什么误会。”
“误会。”景文昊冷笑一声,将那折子扔到陈将军脚下。“将军,看看吧, 证据确凿,都在里头写着,你倒是给朕看看是不是有误会。”
陈将军颤颤巍巍跪下去,不敢去捡躺在自己脚边的折子, 只能一直重复着:“求皇上开恩。”
景文昊此时正经危坐,看着谢宣道:“谢宣,朕命你即刻带人去军中捉拿陈蕃归案。”
谢宣跪地, 重重叩了个响头,道:“臣领旨。”
领了皇帝口谕的谢宣动作飞快,下朝后不久,陈蕃便出现在了大理寺的审讯室。这案子实话实说没有什么好审, 因为此案是景文昊早就告诉他的,证据也都清楚。实际上景文昊早就知道杨家那案子背后的真凶是谁,不过当时陈妃受宠,他自然不愿说出来。如今时移势易,皇帝要收回兵权,自然要从内部瓦解一家人对军队的控制。只是谢宣没想到,随意这么一审,倒还审出了点儿新鲜事儿来。
当年京都之人无不好奇这姑娘背后能与那权贵之家抗衡的究竟是谁,这人还真让谢宣给找到了,竟然是朝中德高望重的秦阁老。谢宣向皇帝禀告此事时,还是不可思议的语气。
结果景文昊轻描淡写,答道:“秦阁老,表面上公正无私,为人和睦,让人挑不出毛病,私下可是乱得很,就好老牛吃嫩草。京中买了好些院子,姑娘也养了不少,都是养在别人的名义下的,所以让人抓不着痛处。这样的人,金玉其外,败絮其中,让他在内阁主事,迟早坏我大齐根基。这事一出,朕料他这内阁大臣的职务自己是无颜做下去了,正好等京中大事都平定了,你也就不必再呆在大理寺。那种地方,始终不是贤臣适合久留的。今日一石二鸟,将内阁空出一位来罢了。”
谢宣一听,才知道原来此事也在皇帝掌握之中,又想原来皇帝真的有心捧他上位,难免心中五味杂陈。
大婚一过,谢宣立马又忙了起来,李之源自然也继续日日进宫当值,陪皇后解闷儿。自从过了四月,黎晰的肚子是一日赛过一日明显,只是皇帝早就让人将他的宫服改过,所有衣裳都没了腰封,就连裤子也重新量了尺寸做大了些,再加上黎晰本就清瘦,所以若是不知道的人看来确实并不显眼。
李之源与黎晰亲近,对他腹中的孩子自然好奇,时常会趁着景文昊不在的时候,让黎晰准他摸摸他的肚子。黎晰倒也大方,他想摸也就随他,于是在李之源第一次摸到黎晰肚子里的皇子踢他的时候,他整个人便癫狂了。
“太奇妙了,真是太奇妙了!”李之源的手离开了黎晰的肚子,可他舍不得收回去,就那么摆在自己眼前,自顾自道:“我这可是被皇子踢过的手。”
“瞎说什么呢,我这个做爹爹的都不知是儿是女,你倒知道这是皇子了。”黎晰笑他。
“这般有力,一定是皇子。”李之源道。“不过皇后,以男子之身受孕,究竟是怎样的感受?”
黎晰初听到这问题有些诧异,许是他身份特殊,皇帝又对他太好,从来不曾有人这般问过他。他更没有想到,问他的会是这样一个小孩儿。“起初,我也不敢相信。百年前的那场屠杀大齐人尽皆知,母亲从未说过我族上竟有那样的血脉,刚有孕时我自然怕的。怕皇上认为我是怪物,怕自己养不了这个孩子。谁知,皇上竟是喜欢的。”
黎晰话音一转,言辞中多了两分欢喜。“皇上当时狂喜,招来了所有太医会诊,待确认后,便小题大做,他刚知道消息时,竟连我自己下地喝个茶都不许。曾经的那些担心全都是多余的,他喜爱这个孩子,并且仿佛一直在等待这个孩子,所以我也不慌了,毕竟能以男儿身嫁他做了皇后已经是上苍垂爱,谁知我竟能为他再生个孩子,我与他的孩子,身上流着我二人的血脉,何其有幸。”
“是吗?真的很奇妙吗?”李之源似是在求什么答案,急切地问了两遍。
黎晰温柔地对他笑,答他:“是,真的很奇妙。”
“那皇后,您熟知药理,您可知道这世上,世上可有一种药是能让男子生育的么?”李之源鼓起勇气,终于问出口。
黎晰大吃一惊,问他:“你是想......给谢大人?”
“也不是现在,我现在还没玩够。不过就是想着他挺喜欢小孩儿,我也挺喜欢的,若是能像您这样,倒也是不错。”李之源有些害羞,可是这就是他心中所想。
黎晰仔细思索了一阵,说:“倒是有这样的药,不过吃下去对身体损伤会极大,这事我不想你做,你最好是问问谢宣。”
“有就好,不急的,不急的。”李之源兴奋道。
第99章 祸心(六)
谢宣发现最近李之源不太对劲。
从前总是到了放工的时辰忙不迭就往家跑, 这几日总是拖着,有时候自己都从大理寺放工了他还不见回。还有最近两人亲热的时候他特别主动,任谢宣摆布便罢, 奇的是从前亲热时让他动一下他都恨不得骂死谢宣了, 这几日不论是让他摆个什么姿势,说两句什么体己话, 他都照办。谢宣试着让他自己上来了一回,在等待了一会儿后, 那孩子竟然也上来了。说起来谢宣当时就挺享受的, 想着他的宝贝儿难不成突然开窍了?等欢愉过后才拍头想到大事不妙, 这宝贝八成是受什么刺激了。于是谢宣将人揽在怀中,心满意足说着悄悄话。
“这几日可是皇后那边来了什么新鲜玩意儿,或是宫中又出了什么岔子, 怎么日日都这般晚才回来?”
李之源趴在谢宣身上,还踹着粗气,疲累道:“没什么大事儿,不过是我有些事情向皇后请教罢了。”
“你又遇着什么烦心事儿了?说出来, 相公帮你筹谋筹谋可好?”谢宣怕人太累,就着李之源趴着的姿势,一只手伸在他的腰间, 帮他放松。
李之源怕痒,扭了两下才适应过来,道:“你又不会医术,这事儿告诉你也没用。”
“怎么?哪里出了毛病, 你又何时不舒服了?怎么不先告诉我,方才还这般孟浪,你,你......”谢宣一听李之源呆在宫中是为了求医,吓得一个激灵坐了起来,一把扯过棉被将人裹起来抱着,伸手去探李之源额头。
李之源有气无力打掉了他的手,无奈道:“我好着呢,不过是问了皇后,这世上可有丹药吃了之后能让寻常男子也能生育的。”
“平白无故,问这个来做甚,难不成你还想生一个?”知道李之源身体无碍,谢宣长舒一口气,又躺了下来。
“什么平白无故,你我如今已经正式结为夫妻。你虽孤身一人在京都,但从前你爹爹他总归想着有朝一日你能娶妻生子,为谢家开枝散叶。我未嫁你时,父亲便说了,我李家上下几代都未出过能生子的男子,这条路自然行不通,我又不愿意你再娶个小妾什么的回来,就寻么想个法子自己给你生一个。”李之源一本正经。
“那你可找到法子了么?”谢宣无奈笑着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