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子身份——许一世盛世江山
轿子并没有走太远,就到了园子里的正院,许氏先放衡哥儿下了轿子,自己才下了轿。
许氏作为许家唯一份的嫡亲姑奶奶,每回回娘家来,嫂嫂都是待她极亲的,因知道她要回来,不仅是大太太在门口接着,就连几个庶出兄弟的媳妇儿,也都在老大家里来等着和她相见。
衡哥儿刚下轿,许家大太太就已经一把抱住了他,很是亲昵地说,“衡哥儿长高了,嗳,这漂亮得,要是是一个女娃娃,即使进宫做中宫也镇得住的。”
她这样说,几个妯娌都是要唯老大家里马首是瞻的,自然就很是附和她的话。
只是这倒让衡哥儿觉得很窘迫,只是沉默地不说话。看在大人们眼里,还以为他是害羞呢。
许氏也下了轿,大太太放下衡哥儿,就又挽住了许氏的手,“我家这个混世魔王老七,到桃花庄上去叨扰了这阵子,明潇,有劳你了。”
许家大房,只养活了三个儿子,老大老四老七,不过老大老四都是姨娘庶出,只老七是大太太生的嫡子,而且是老来子,自然是非常金贵的。和许氏这样说,自然是无比亲热。
明潇是许氏的闺名,她和大太太明面上关系是极好的,即使大太太不免在有时候觉得丈夫送进京给季大人的钱财多了些,但也从来不会和小姑子许氏表现出什么不和。
许氏和大太太挽着手进屋,说,“七郎听话着呢,和衡哥儿一道上学,可勤奋上进了。”
大太太笑得十分和蔼,“那还不是你教导有方,他在家啊,在学堂里,可坐不住。”
进了正房,大太太请了许氏在上位圈椅里坐下,许氏就又和几个兄弟媳妇见了礼,又让衡哥儿给大家行了礼,不免地大家又夸赞了衡哥儿一阵。
许家毕竟是家大业大,大太太嫁给许大舅最初几年,只生了一个女儿就无所出,所以很提拔了一些姨娘上来,后来大太太生了七郎,但许大舅身边也没有断了漂亮的小娘子,扬州这地,自古繁华,正是风流之地,扬州瘦马闻名大江南北,许家就调/教了不少出来,专用来送人,也有许大舅自己看上的,就会毫不客气享用了,此前难产而死的九姨娘就正是这种出身。
因为家里姨娘通房很多,除非是很有脸面的,不然,大太太绝对不会让这些人到客人面前来,即使是家里姑奶奶面前也不行。
所以坐在正房里陪许氏的,倒没几个人。
许家的姑娘也多,四房兄弟,嫡出庶出的加起来,养成了的得有二十几个女儿,出嫁了好些个,剩下的也不少,一个个都是娇滴滴的,环肥燕瘦,都是漂亮的。
姑娘们对许氏见了礼,许氏一个个又给了礼物,除了嫡出的几个姑娘,就是长相非常出挑的,她才记得住,不然,这么多侄女,她哪里都认得过来。
其中大房六姨娘生的庶女,叫许晓馨的,和衡哥儿年岁差不多,对姑奶奶福过礼之后,许氏眼前就是一亮,笑道,“馨姐儿以前看着就和衡哥儿长得像,现下这样看起来,倒是更像了两分。”
大家就一阵附和,大太太也笑得满面慈爱,“怎么不是?”
说着,还招手让馨姐儿到她面前去,拉着她的手对比着站在许氏身边的衡哥儿一阵看,“的确是像得很。但馨姐儿一个姨娘生的小娘子,又哪里能和衡哥儿比,这气度,没得比。”
馨姐儿虽然和衡哥儿长得像,但她到底是姨娘生的庶女,加上亲娘六姨娘又是歌姬出生,身份很低,大太太一向是打压她的生母,让她也从小就是怯怯懦懦的性子,低眉顺眼,和一向八风不动沉稳从容的衡哥儿比,自然是一比就被比下去了。
说起来,衡哥儿长得和父母都不大像,馨姐儿和衡哥儿长得像,大约只是出于一种漂亮到极致了,总有一定共同点的像法。
衡哥儿看得出馨姐儿的小心翼翼和胆怯,他多看了馨姐儿两眼,倒把馨姐儿看得更加羞怯,头也低得更厉害。
等姑娘们都行过了礼,大太太就让她们都下去了,又让眼睛珠子转来转去机灵灵的七郎带着衡哥儿下去玩,还说,“衡哥儿可不是你这个泥猴子,你带着他别乱玩,在园子里看看也就罢了,一阵儿就要用午膳了。”
七郎赶紧应了,就过来带着衡哥儿出门。
从正房里一出去,七郎就像只出笼的鸟,笑声朗朗,“父亲给了我两匹马驹,是西域来的千里马繁育出来的,我带你去看。”
说着,拽着衡哥儿的手就往马厩去,后面则跟着好几个大太太的心腹丫鬟婆子。
对于七郎,大太太看得不比许氏看衡哥儿稍稍松点。
5、第五章 花到荼蘼(二)
许家的宅子十分阔大,要到马厩去,走了不短的路程,因已经接近午时,太阳大着呢,虽然一路多有曲廊,又是花木扶疏,要光额头晒太阳的地儿不多,但衡哥儿依然将一张脸晒得红红的,又出了不少汗。
到了马厩,里面的管事已经迎了过来,带着两位少爷去看许七郎的马驹。
马驹都才半岁大,一匹一身雪白的毛,一看就十分珍贵,另一匹则更是漂亮,毛发细腻,在阳光下带着金色,让人赞叹。
许七郎看衡哥儿睁大了眼一脸惊叹,就十分自满,笑道,“是不是非常漂亮。这匹白色的,叫雪子……”
还没说接下来的话,衡哥儿就笑说,“金色的这一匹,叫金子?”
许七郎点头,“是啊。”
衡哥儿道,“亏你能起出这种庸俗的名字来。”
许七郎愤愤然道,“这庸俗吗,正是要名字贱,才好养。”
衡哥儿低笑道,“马又和人不一样。”
衡哥儿的笑一向是很有杀伤力的,再说此时阳光明丽,打在衡哥儿白嫩如玉的面颊上,那笑就更是让人受不住,旁边守着两人的丫鬟婆子都是盯着衡哥儿不转眼的,连许七郎也脸一红,“就叫这名字了,又怎的。我初时向父亲要两匹马,就是专为你留一匹的,你是喜欢雪子,还是金子呢。”
衡哥儿盯着马看,又伸手去摸金子的毛,他自然知道这两匹马都是绝世好马,怕是要价值千金,而且还是有价无市,而这样的马,许大舅就可以随便给两匹给儿子,可见这些年,许大舅不知道又赚了多少钱。
衡哥儿也不说要马,只是道,“不若你将雪子换个名字叫银子,我看金子银子还更配一些。”
许七郎也过去摸金子的皮毛,“银子也过分俗气了。再说,这两匹马,都是母马,又不是一公一母,便又不需要名字般配。”
衡哥儿就说,“都是母马,到时候大舅应该会让配种的吧,我就不要了。”
许七郎就很不高兴,但是他到底比衡哥儿大了两岁,又不好在衡哥儿面前把这不高兴表现出来,只说,“既然这样,我就把这马养着,什么时候你想要了,来牵就行。”
两人因为马闹了个不爽快,回去时许七郎兴致就不是很高,说衡哥儿,“你这样和我生分是为什么,在你家,想和你睡一起也不行,送你马也不行,你到底当我是兄弟吗?”
衡哥儿不由蹙了一下眉头,“你连这么点事也斤斤计较,是兄弟,会计较这些吗?”
许七郎一想,也就笑了笑,恢复了开心。
要说,他和衡哥儿的关系,比起家里两个亲兄长还要好一些。许家家大业大,等许大舅百年之后,就是要分家的,他从出生长到现在,他母亲也没少说让他要和兄长有竞争意识的话,虽然兄长都是庶出,但到底他们还是要分家产走,再说,这两位兄长因比他大不少,现在都已经在跟着父亲做生意,也是有实权在手里的人了。他长到现在,也遇到过好几次暗地里的危险,虽然他母亲治家严谨,后宅还算是安宁,但也还是有暗地里的风波的,所以对家里姨娘兄弟,他也很有警惕之心。
而和衡哥儿之间,就没有这些竞争相斗的关系。
季大人在京城里做大官,对许家,自然有照拂,许家的生意便也做得顺畅,从以前的小盐商俨然发展成了现下的排在前面的盐茶商。而季大人要用钱,许大舅也是毫不吝啬的,两家已经形成了利益共同体,许七郎和衡哥儿关系好,是两家都希望的。
许家大太太在万芳居里摆了宴为许氏洗尘,许家另外几个妯娌也都作陪,许氏很是谦让,说经常回娘家来,次次嫂嫂都这么客气,倒让她不好意思了。
万芳居是一个在荷塘旁边的轩榭群,隔着一个不小的池子,对面还有大戏台,不过没有请戏班进来,只是女眷们在一处用餐,让了姑娘们也来陪着。
衡哥儿和许七郎则是单独坐了一桌,在大太太她们旁边落座。
因为许氏觉得累,衡哥儿去看马晒了太阳,饭才吃一半就精神不济有点蔫蔫的,于是饭后许氏也就没有应其他节目,带着衡哥儿回了大太太为他们安排的院子里去。
因许氏自从回扬州,每年倒是要回娘家好几次的,所以许家有专门给她用的院子,在许家园子的一角,叫仙霞居,一边有个侧门和外面的巷子相连,正好方便许氏住。
其实许氏在扬州城里也有自己的院子,不过是很少去住,每次回扬州城,还是住在许大舅家里。
许氏带着的一应行李都已经在仙霞居里安顿好了,一切也都是住习惯的,许氏住仙霞居正房东翼的屋子,衡哥儿就住西翼,和在桃花庄上时一般。
带来的丫鬟婆子管事妈妈们就住耳房或者倒座南房,次次来都如此,不用十分操心安排,很快就妥当了,甚至小厨房里都已经熬上了衡哥儿要喝的药。
许氏在东次间里坐下,拉着衡哥儿的手就摸了摸他的背,唉声叹气地,“这出了这么多汗,都已经冷了。饭前让你回来,你不洗个澡,也该换身衣裳,你身子本就弱,又不知自己爱惜。你要让我说什么才好。”
饭前许氏就看到衡哥儿额头上有汗的,许七郎也出了汗,大大咧咧让一个丫鬟拿了他的衣裳来,就在用饭的万芳居偏房里换了里衣,也拉衡哥儿去换,衡哥儿自然不去,许氏当时也让衡哥儿回仙霞居来换衣裳,衡哥儿也没愿意,让许氏倒不好当场多说话。
衡哥儿虽然才七八岁,即使是许氏,有时候也不敢太过管教他。
是以此时许氏不得不多唠叨几句。
唠叨完了,又让丫鬟准备了浴汤,让衡哥儿洗个澡了换衣裳了再午睡。
衡哥儿劝了许氏几句,让她好好休息,自己也就回了西翼房间去洗澡。
西翼有四间房,最里间用作了浴房和净房,次间作了卧室,然后是书房,待客厅。
衡哥儿从四岁起,就自己洗澡不让任何人伺候,即使是许氏也不行,最开始许氏还很担心,后来看衡哥儿自己洗也没出什么事,就全由着衡哥儿了。
毕竟衡哥儿身子是那样的,他自己也知道自己身体的不一般,心里有芥蒂,许氏也明白的,只是很心疼儿子,但是这种事又没有办法。
浴汤都准备好了,衡哥儿让丫鬟婆子们都出去了,这才脱了衣裳进浴桶里去。
太阳照在院子里,光线透过已经换上的绿纱窗进了屋子,窗户边又立了屏风,房间里依然十分明亮。
衡哥儿泡在热水里,觉得十分舒畅,他洗澡时也有些忌讳注意自己□,因为总让他别扭,即使他已经是一颗成年人的心,但是要接受这样的身体,总归还是困难的。
衡哥儿正撩着水洗白生生的胳膊,突然一点影子映在了他的视线范围里,他瞬间用巾帕遮住了下面,转过头来,“谁?”
因衡哥儿面色严厉,目光如刀,倒把许七郎吓了一大跳,他怔了怔,才说,“我来看你差不差什么东西,没想到你在洗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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