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都会被自己帅醒
作为陆无一的共犯,他也脱不了干系。他实在不想节外生枝。
女子似乎也闻到了厨房里空气中飘散着淡淡的香气,才低头道:“原是这样。冲撞了两位贵客,还请两位贵客大人有大量原谅我。”
大概是她的样子令人在意,陆无一盯着她看了好半天才道:“你是何人?”
她被盯得非常不好意思,低下的头一直没敢再抬起:“我是负责照料山庄所有马匹的下人。”
照料马匹的下人?陆无一和傅弈舟两人心照不宣地对视一眼,陆无一率先问:“你叫什么名字?”
被问及名字,她的肩膀抖动了一下,低声讷讷回道:“凡香。”
傅弈舟指指她手中的那筐马草问:“你这是要给马喂食吗?”
凡香颔首,“有匹马胃口不好,我就来煮些容易消化的东西给它吃。”
“我们想去马厩看看,能劳烦你带路吗?”傅弈舟朝她笑得温柔。
凡香好像从未见过像他们那样英俊漂亮的人,脸面染上一片酡红,声音也变得唯唯诺诺:“马厩里又脏又臭 ,两位是庄主的贵客,我不能带你们过去。”
山庄出了那样的事,陆无一想山庄里的人不可能不知道。他并不打算跟凡香兜圈子:“你可知最近山庄里发生的事?这位是你们庄主的师兄兼好友,我觉得你给我们带路的话,你们庄主也绝不会怪罪于你。”
凡香抬头飞快地看了傅弈舟一眼。她确实认得傅弈舟,在心里仔细斟酌思量了一番才轻轻点头道:“请两位稍等,待我煮好食物便带你们前去。”
凡香要煮东西,肯定得用锅炉。傅弈舟趁凡香做准备时,眼疾手快的将‘赃物’收拾干净,便和陆无一一起出去外面等她。
夜色越来越深,月光也越来越亮。陆无一蹲在厨房外的一角,手中拿着一根木棍在地上画来画去。傅弈舟凑到他身边,看着陆无一画在沙土上的信息,道:“你觉得她会知道什么?”
陆无一将地上凡香两个字擦掉,反问道:“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质女流,你觉得她能知道什么?”
“不过我们运气很好,竟然会遇上负责照料马匹的人。”傅弈舟牵强地转移了话题。
“……”这么积极主动的傅弈舟令陆无一感到不协调。他这种模样太反常,总觉得在打什么坏主意般。陆无一认为自己得防着他点。
殊不知傅弈舟只是吃人嘴软,拿人手短,想讨好讨好陆无一罢了。
第23章 上汤芙蓉花(5)
凡香煮好吃食便带陆无一和傅弈舟来到马厩。
芙蓉山庄是大山庄,马厩也建得非常宽大讲究。凡香说马厩又脏又臭,其实到处都很干净。草堆是新换的,隔门墙壁没有半点脏污。可见照料马匹的人做事非常勤快细心。
陆无一和傅弈身从马厩外往里走,数十匹马隔着隔间或躺或站,哧溜的眼睛看向外面走过的两个生人。有的马匹很安静,完全无视了他们;有的则很冲动,鼻子朝他们猛哼气。
每只看起来都强壮,一点也没有那些死去的马匹那么瘦。这是怎么回事?
凡香跟在两人身后,颇有些紧张的纠紧了衣角。
陆无一忽而问:“你每日照顾马匹,有没有发现什么奇怪的地方?比如有的马很瘦,有的马很壮?”
“不会的。每匹马的饮食都一样,就算有生病的马也会及时请马医来诊治,大家的体形几乎一样。”
陆无一点点头,走了几步又问:“那些死去的马全是中毒而死,你可知道?”
凡香犹豫了一下答道:“知道。”
“不知你是否也知道一同出行的那些马夫的行踪?”
凡香对他的问题感到疑惑不解。
傅弈舟道:“出行的马匹到马夫你都有接触过,你明白他的意思吗?”
凡香忖思片刻,才怯怯问道:“你们认为毒是我下的,马夫也是我……”
陆无一和傅弈舟没有说话。
在凡香眼里看来,他们这是默认了。她惶恐的摇头:“我怎么会做那种事?”
“可白庄主说这些马是专人照料,旁人没机会到这里来。”陆无一顿住身形,转身凑近到凡香跟前,弯腰盯着她的脸看。
凡香急忙捂住左脸上的黑斑,退后两步,泪眼朦胧道:“没错。这些马全是由我一人照料。只是我为何要下毒?若我这么做了,整个山庄都知道是我干的,于我而言又有何好处?还有那些马夫,我一个弱女子就算能害一个,难道还能害好几个不成?”
傅弈舟拉过陆无一,陪着笑脸打圆场:“凡香姑娘别误会,他只是在试探你罢了。”
凡香怔怔看向傅弈舟,一脸震惊。
“山庄的门客都是在出行后遇害,而且每次跟去的马皆有中毒之相。那些马夫也不见行踪,无论是谁都会怀疑你。他刚才也是在确认这一点。”
凡香仍是不解:“确认什么?”
“譬如确认是不是你下的毒,或是确认你与马夫失踪之事有无关系。”
凡香又紧张地纠住自己的衣角,喃喃道:“不是说凶手已经捉住了么?”
傅弈舟真是多此一举,跟个小姑娘废什么话。陆无一又道:“我问你,除了你还有何人会来这里?”
“除了我,就只有管家财伯。庄主偶尔会过来看一眼……庄里也有不少门客会亲自过来挑马出行。”
陆无一像想到什么似的,转身往马厩外走。
凡香和傅弈舟同时吓了一跳,傅弈舟匆匆向凡香道别便去追陆无一。
傅弈舟没有发现她的异样,追上陆无一问:“阿一你去哪里?”
“找白琪风。”
“找他做什么?”
“当然是有话问他。”
傅弈舟顿住脚步,伸手将陆无一拦下:“已经很晚了,估计他已经睡下。不如明日再问。”
陆无一才想起现下是什么时辰。他挣开傅弈舟:“你总在关键时刻妨碍我,成心与我作对吗?”
傅弈舟心下叹气道,成天与他作对的人是你才对。他脸上盈着浅浅笑意:“难道阿一你不懂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这个道理?”
“那敢问傅盟主是不是也不懂打铁要趁热的道理?”陆无一反唇相讥道。
一句话呛得傅弈舟无话可说。他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道:“其实我只是在担心你这个时辰过去找他,会被人说闲话。”
“什么闲话?”
“江湖关于你的传言我想你该有所耳闻。若你这么晚还去找他,岂不是印证你是断袖的事实?”
又是断袖?傅弈舟跟这个坎过不去了是吧:“又如何?我从来不在乎别人怎么看。”
“可是我在乎。”傅弈舟不想被人传和陆无一有什么不干不净的关系。他好言相劝:“阿一不如与我回去重新整理一下线索,说不定能更快掌握状况。”
傅弈舟那句‘我在乎’说得铿锵有力,陆无一有刹那错愕。
他在乎什么?在乎自己被当成断袖吗?他为什么要在乎这一点?细细思量下去,陆无一想到了一个可怕的答案。
……还是别继续想了。陆无一悄无声息地与傅弈舟拉开距离:“罢了罢了,我回屋休息了。”说完,他一刻都不敢再逗留,飞快溜走了。
傅弈舟连叫住他的时间都没有。傅弈舟挠挠脸,他怎么突然改变主意还跑得那么快?不过能劝他回去就好。
次日他们还未找白琪风,白琪风便主动把他们叫了过去。
方心玉睡得似乎不大好,绝艳的脸上有几分疲态。然而完全不影响她的美貌,光是那样坐着就能吸引众多心猿意马的视线。
傅弈舟喝了酒的关系一夜无梦,睡得香甜。反观另一个一起喝了酒的人,他就完全睡不着。与傅弈舟见面后面色还僵了许久,直到进了正题才有所减缓。
凉亭外夏日灼人,陆无一抹掉额边的汗水,颇有几分羡慕地望着在白琪风身后扇扇子的下人。
白琪风有好意提醒陆无一脱下披风乘凉。可陆无一坚持不脱,所以就算他羡慕也没有用。
在场除了陆无一他们,还有山庄里的几个门客。听白琪风介绍说都是与死去的门客关系较好的朋友。陆无一懒得寒暄,单刀直入地问他们那些死去的门客平时有无与人结怨或是出事前出门去的哪里,有什么异常。
然而问下来却得不到什么有用的信息。白琪风将人送走,担忧地问陆无一:“陆教主仍是没什么头绪吗?”
“把所有问题都指望我这个魔教中人来解决,你不觉得可笑么?”一夜没睡的陆无一心情不大好,说话自然也不留情面。
白琪风委屈道:“不是你夸下海口要解决的么?再说很有可能就是你教中之人所为,你若不帮就是承认了这一点。”
夸下海口的是你师兄傅弈舟不是他陆无一!敢情还来威胁他了?陆无一听出他的弦外之音正待骂他,豁然想起昨晚自己想问他的事:“那些死去的门客互相之间是否有什么关联?”
陆无一翻脸比翻书快,白琪风险些反应不过来:“他们之间的关联么?好像并没有。庄下门客数百,有的关系很好,有的只是点头之交。死去的门客彼此之间都不怎么熟识,平时也遇不到一起,更不可能有什么过节。”
陆无一又道:“你再仔细想想他们之间有什么共通点?”
白琪风摇摇头。
傅弈舟为方心玉倒了一杯冰过的冷茶,忽的插话道:“昨晚我与阿一到马厩去查看了一番,也并没有什么重大的发现。不过照料马匹的人居然是位姑娘倒出乎我的意料。”
“你是说凡香?她的父亲以前曾担任马政,对照料马匹很有心得,我便让他专门负责照料庄里的马匹。凡香的父亲谢世后,我也曾找人来帮她一起照料马匹。可她拒绝了,还说她一个人可以。你们昨日也该看到,她很能干吧?”
“确实。如果不是脸上那块黑斑,她这样勤快能干的姑娘想来很受人青睐。”陆无一笑道。
难得陆无一会说这种话,傅弈舟跟着笑:“莫非你昨晚一直盯着她看就是因为这个原因?”
陆无一躲开傅弈舟的目光,又换上一本正经的脸:“这段时日里,除了死去的门客,还有其它出行的门客么?”
白琪风没想到这点,经陆无一问起,才仔细回想道:“有,我想起有几个在那段时期出行,却平安归来的门客。”他说完,便遣在一旁候命的小厮去将那几人请来。
不一会儿,人被请来了。他们向白琪风打了照面,对找他们来的原因感到困惑。陆无一很快解决了他们的疑问。他们方一坐下陆无一就滔滔不绝的提问。
傅弈舟与白琪风对视一眼,白琪风耸耸肩膀,表示对傅弈舟感到同情。与陆无一这样的人在一起有趣是有趣,但有时也会很烦恼。特别像傅弈舟这类型,应该很怕陆无一这种横冲直撞,不断惹麻烦还直言不讳的人。
细细盘问之下果然有收获。送走几人之后,陆无一道:“我知道他们的共通点是什么了。”
白琪风问:“是什么?”
“他们都有一个共通点,就是出行的马匹都由自己亲自挑选。”
白琪风不明白:“这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