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都会被自己帅醒
陆无一才不管他上不上心,反正只要能洗清缺云的嫌疑他跟芙蓉山庄就后会无期了。
一路纵马到建立在芙蓉山庄十里开外的别苑,白琪风便下马车领着二人往别苑的庭院走。
别苑的下人已经十分迅速地将“问香”呈出来,备好了一席酒菜等白琪风。芙蓉山庄的管家财伯正好过来看酒出窖的情况,听闻白琪风来了,便打算过去向白琪风问安。
白琪风刚招呼陆无一与傅弈舟坐下,财伯就来了:“庄主,今天酿的‘问香’比以往的量要多,是否分些给与芙蓉山庄交好的几个大帮派?”
白琪风略一思忖便道:“也好,纯作人情。我与师兄还有陆教主要在此畅饮一番,你吩咐其它人若无事便不要来打扰了。”
“是,庄主。”财伯应声,便将所有小厮下人遣了下去。
陆无一注意到其中有个汉子走路的姿势颇为奇怪,便出声问:“那人怎么了?”
傅弈舟正拿着酒壶使劲嗅着酒香,听得陆无一的问话也将目光投去。
还未走远的财伯回道:“他呀,前些日子伤到脚趾头,穿着鞋子会弄到脚,便让他换上一双大些的鞋子穿。这样既不失礼,也不会弄到脚趾头了。”
陆无一忖思片刻,像是想通了什么似的凝住浓眉微微颔首。
待财伯带着人都下去后,白琪风才有几分好奇的问:“陆教主很在意?”
陆无一摇摇头,道:“我闻到酒香了,似乎与一般酒不一样?”
傅弈舟比白琪风更快回答了他:“阿一鼻子不错。此酒是将山庄里的新鲜芙蓉花渗进上等女儿红,放入地窖密封三年才算酿成。是芙蓉山庄独有的好酒。你喝过便知与一般酒有何不同。”
阿一?白琪风暗道奇怪,陆无一何时跟傅弈舟关系那么好了?不过武林盟主与魔教教主会一起相处融洽的行动本就是稀奇之事,只是一个称呼又何必大惊小怪。
陆无一将信将疑地举起酒杯抿了一口。入口甘甜,继而辛辣在嘴里炸开,酒的香气填满口腔。吞入喉咙后花的香气又将酒气覆盖,让人精神为之一振。非常奇妙的口感。
傅弈舟一脸期待的盯着他笑得灿若星辰:“如何?”
陆无一将酒一饮而尽:“还不错。”
他嘴上说着还不错,其实席间的酒有三分之二都落入了他的胃里。
这酒喝着不觉烈,其实劲头比烧酒还大。回程时陆无一已有五分醉。
他头靠在车厢边,眼神迷离地低垂着,不知在想什么。傅弈舟与白琪风许久不见,近日又事多,现在才有些许空闲谈及彼此的近况。待注意到陆无一时,他已经靠在边上睡着了。
马车微顿,他的头顺势滑落到傅弈舟的肩膀上。
傅弈舟下意识想去推开他,却注意到白琪风不怀好意的眼神。
他揶揄道:“师兄与陆教主感情真好。让我想起五年前武林大会,你与陆教主争夺武林盟主之位时的情景。当时你我互不相识,也并未知晓他是魔教教主。然而你们的身姿风采实在令我印象深刻。”
傅弈舟便由着陆无一拿他肩膀当靠枕,跟着想起五年前初见陆无一时的情景。
秋日风高气爽,垂柳依依,数里红叶铺满大道,陆无一从喧嚣人群中站出。他面如冠玉,风姿绰约。一身墨色劲装,腰缠同色描金纹宽腰带,长鞭系于身侧,紫玉发冠在朗朗秋光下泛着莹莹华泽。
只一眼便让人过目不忘。
陆无一当初还留有零星半点的稚气颜容如今已经长成,与过往相比越加俊美漂亮。如若他生为女子,定然美得只应天上有,就如方世玉那般,也许比之更甚。
傅弈舟道:“自古正邪不两立,如今与他同行也是权宜之计。待解开盅毒,他仍是魔头,与我们道不同不相为谋。”
白琪风敛住笑容,正色道:“师兄行事一向小心谨慎,何以会中了盅还不自知?”
傅弈舟像想到什么事情,才缓缓道:“智者千虑终有一失,万般提防也会有疏漏之时。”
白琪风听出他言下有意又不挑明,很知趣地不再过问:“也罢。如果你们一路有何困难,随时捎信过来,我定两肋插刀。”
“不愧是武林中最财大气粗的山庄,说话的分量更是与众不同。”傅弈舟莞尔。
沉睡中的陆无一不知他们聊了什么,等睁眼醒来时已经第二日的辰时三刻。
方心玉不知何时倚在他屋中的轩窗前,手持翡翠烟斗边吸着烟边观赏烈日下的景致。听到陆无一起床的声响,她侧目,绝美的脸上已经恢复原来明艳媚人的光彩:“无一你酒量竟如此之差,几分醉意就睡到日出三竿。”
陆无一对她为什么在自己房中并不以为意,对她的话也随便听听作罢。他摸出铜镜边照边梳理泼墨般的头发:“姐姐你是特地在这等我醒来责备我么?”
嗯,今日的自己依旧风仪翩翩,英气超然。
方心玉长长吐出一口烟,缓步走至床边坐下,“我可不想无时无刻对着那么爱美的胞弟。只是在你睡着时,门客之死一事有了定论。我是来替白庄主传话。”
陆无一登时清醒了,也顾不得穿衣梳头,脱口问道:“什么定论?”
方心玉的神色略过一丝哀愁:“之前量鞋印一事引起众人猜疑,门客之死一事现在整个山庄都知道了。现下无论是门客还是下人小厮都人心惶惶。昨日你不是让白庄主派人去跟踪钱帮主么?他也平安回来了。因此缺云他……”
陆无一打断方心玉的话,截口道:“他被定论为凶手,山庄准备将他绳之于法以定人心?”
方心玉颔首。
“……罢了,这也是缺云的造化,你我都无能为力。”陆无一叹了口气,放下铜镜拍拍方心玉的柔细肩膀道。
方心玉难以置信地望着陆无一:“你怎么说这种话?不是说过要为缺云洗清嫌疑么?”
陆无一下床穿衣:“姐姐尽管安心,我承诺的事自会做到。我这便去找白庄主。”
方心玉不知道陆无一想做什么:“无一……”
“我们不能再浪费时日了,距离新月已经没有多少时间。”
方心玉闻言下意识攥紧手心。俄顷才微不可闻地叹息道:“若你有分寸我也不多言了,姐姐相信你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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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日灼灼,自住入山庄后再也没见过的缺云和残影被带到后院。他们看起来过得不错,面色红润,气色上佳。……不过之后就难说了。
在众目睽睽之下,接收到白琪风眼色的财伯让傅弈舟主持,将两人就地正法了。可怜两人连为自己争辩几句的机会都没有。
武林盟主主持的公道自然无人敢有异议。两人被他一剑毙命,全山庄有幸目睹此情此景的人皆爆发出阵阵欢呼与白琪风英明果断的赞美声。
自古恶者下场多凄惨,如今看来果然诚不欺人也。
即便两人作恶多端傅弈舟也不忍见他们暴尸荒野。他向白琪风求情,白琪风感念他的仁义,便让人将他们的尸首运去山庄附近的坟山上埋了。
凶手已伏,陆无一与傅弈舟,方心玉再无逗留之意,也准备启程继续前往苗疆。白琪风却道他们为芙蓉山庄之事颇多照拂,自己却一直没有机会道谢。如今他们要走,白琪风怎么也不同意,非让他们在此多逗留几日。
陆无一可以不当一回事。但傅弈舟乃白琪风的师兄,师弟的盛情自然难却,也惟有再逗留几日。
与他是命运共同体的陆无一自然避无可避跟着一起留下来。
凶手伏法了,陆无一留下来反倒无事可做。每日不是在山庄内外四处转悠便是在入夜后爬上屋顶观赏芙蓉花海。傅弈舟与白琪风偶尔会找他一起出门去喝酒,他也没推脱。
这日他又无事踱到马厮附近散步消食,正好看到凡香分好马草,按着马房顺序喂马。
凡香见到陆无一,向他点了点头。陆无一跟在凡香身后看着她奇怪的走路姿势,状似无意的前脚踩上了她的鞋后跟。
凡香不察,一个踉跄便往地面上扑倒,手里的马草也散落在地。陆无一飞快地瞄了眼她的脚与鞋子,才去屈身扶她:“抱歉,不小心踩到你了。”
凡香脸色惨白,忙摇头摆手忙穿上鞋子:“我无大碍,陆教主不必自责。”
陆无一又帮她将马草收好,忽然嗅到一股很好闻的味道。他将马草凑近到鼻下闻了闻,好奇道:“这是什么草?”
第26章 上汤芙蓉花(8)
凡香答曰:“紫花苜蓿。”
陆无一见手中绿叶间残留着一些没摘干净的紫色花骨,又问:“为何要把花摘掉?”
凡香整理好姿容,伸手欲拿回陆无一手中的马草:“紫花苜蓿开的花有毒,马吃过量的话会死。”
陆无一眯了眯眼睛,心下了然,手中微微一动便将马草递还给凡香:“凡香姑娘懂得真多。”
凡香转身继续喂马:“本份之事做得多了,有些知识自然而然就懂了。我会的不算什么,哪能像陆教主你们那般厉害。”
“……那倒也是。”
陆无一又与凡香寒暄几句便离开马厩去找白琪风。
此刻的白琪风坐在大堂中与几个门客说着什么,待小厮通报说陆无一来了,门客们便识趣地退下。
一进屋门,白琪风便开门见山道:“陆教主你来得正好,你让我偷偷差人做的事已经做好了。”
陆无一无视了坐在一旁喝茶的傅弈舟,颇为兴奋道:“果真?”
白琪风说话时神色晦暗不明,不知是喜是忧,点点头道:“如你所言,地下果真有东西。”
“甚好。我也发现了新线索。”
傅弈舟放下茶杯,凑热闹道:“是何新线索?”
陆无一在心里几番挣扎才顺服的说了出来。白琪风和傅弈舟皆沉默不语,也不知是不是觉得他的话不可信。还是傅弈舟先回过神道:“如此只剩下两个疑点了。”
白琪风仍是垂首不语,陆无一见他模样奇怪,便将困惑的视线落到傅弈舟身上。
傅弈舟察觉到便解释说:“他只是一时还未接受事实罢了。刚才有门客要出门,琪风也派人跟去看了。你觉得何时将真相公诸于众才好?”
陆无一不答反问:“刚才我似乎看到钱帮主也在,他又要出门么?”
傅弈舟略一回想刚才几人面貌,他确实有在其中,理由好像是:“听说这次是去探望亲友。”
“呵,择日不如撞日。我们该备上马车再跟去确认。”
傅弈舟征询白琪风的意见。白琪风深深地长叹一声,便命人去备马车。
待出行的门客离开山庄后一刻钟,白琪风的马车才出发跟过去。出行的门客有五人,白琪风为跟踪谁一时犯了难。倒是傅弈舟清明,知道陆无一特意问了钱帮主,便告诉马夫跟踪钱帮主。
然而跟踪到半路却什么事都没发生。别说跳出些杀人越货的恶贼,就连硌路的石头都不见一块。
陆无一意兴阑珊,正待转移目标时,前面那辆马车突然发生变故了。
他们乘的马车与前面的马车相隔半里路程,赶马的马夫忽见前面的马车猛然一顿,有一团白色的东西从车上滚下来,然后两匹马发了疯似的撒开蹄子向前狂奔。
发生这样的变故,然而那辆车厢里的钱帮主却没任何动静。不知道是不是也出事了。马夫立马停下马车,掀开车帘道:“庄主,前面的马车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