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佞骨(宫廷)

作者:晏池池池池 时间:2020-10-29 12:57:00 标签:强强 虐恋情深 悬疑推理 宫廷侯爵

  赵祚从竹屋里提出了两坛陈酿。谢陵回身抬手想接过去,却被赵祚一手挡了去。
  “听说真人也是爱喝酒的主,这两坛酒是备给她的。”赵祚一脸认真道。
  “我也不是爱喝酒的主,只帮你搭把手。”谢陵辩解了一句,赵祚不以为然地瞥了他一眼。心说,你什么想法我还看不懂?
  谢陵顿了顿,目光突然厉了几分道,转移话头道:“你哪里听说妙法真人爱喝酒了?”
  “十几年前了,你让我和师兄来接妙法真人的时候,”赵祚躬身将酒放到碑前,瞥向谢陵,叹了一口气,“你和我说,真人爱酒,到时给她多备几坛。”
  “我记不得事,”谢陵找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嗔他一眼,哼声道,“不如从山郎记得清。”
  谢陵因着久病未愈,便被祁先生禁了酒,赵祚每日便跟守犯人一般盯着他,他其实并不是很能喝,但总因为喝不到,便每次见着酒就馋。
  谁知谢陵的馋虫才发作,便被赵祚压了下去。所以这才跟赵祚使了小性子,摆了脸色。
  谁知赵祚却不以为意,贴耳道:“你说的每一句,我都记得,尤其是…昨夜的。”
  赵祚正想挑眉捻声学他,便见他横了一眼来,迈了步子,拂袖往碑后坟包去除了新生的野草。
  他手里抓着根狗尾巴草,摇了摇,漫不经心道:“今夜,没有了。书房的灯芯不燃了,从山郎去研究研究?”
  “……”
  “祁知生说我不当熬夜,如此,今夜我就不给从山郎留门了。”谢陵方把恨恨的双眸收了回来,赵祚却心下一惊,摸了摸鼻梁,在树梢处寻了暗卫,想托暗卫再从山下带坛酒来。
  不然自己就要睡书房了…赵祚挣扎了一番,抬头看了看他,犹豫着提议。
  “陆岐今夜要来,可让他研究研究。”
  不过谢陵那记眼刀还没发作,便叫一人声插了嘴。
  “什么?从山叔叔叫我?”陆岐拉着羡之从林中出现,又走到了二人面前。
  “没,我说羡之。”赵祚面不改色道。
  “嗯?”羡之站定,递了眸光询问。
  “叫羡之做什么,喝酒吗?”陆岐看着赵祚手下的两坛陈酿,来了兴致。
  “嗯,叫他来添酒。”谢陵从石碑后数了六只茶碗,放了两只在坟前,剩下四只挨个递了来,还给自己留了一只。
  “那我要!羡之!”陆歧将自己的茶碗递到了羡之眼前。
  羡之从他父亲手里接过酒坛,如愿给陆岐添了一盏。
  谢陵的碗也悄悄递到了羡之面前。羡之倒酒的动作立马滞了滞,又抬头看向了赵祚,像是在等赵祚点头一般。
  谢陵循着羡之目光看去,见赵祚面色微凝,便急中生了智,学陆歧道:“我也想要…从山!”
  赵祚听来心下软了软,面不改色道:“想要我?今夜,就成。”
  作者有话要说:  因为清明在外面 没来得及码字 就更个小剧场…对不住小可爱们了 争取清明过完 更个4000+补偿一下?


第68章 羡之反骨
  灵荐观里处近郊地,春尽夏来,仍得惠风和畅,羡之却无心享受,后背更是不停冒着冷汗。
  那封信笺在他手中,被他紧攒着,目光似要看进那纸笺,将那纸笺烧出洞来般。
  不怪羡之如此紧张,而是因为那封信笺是封无名笺。而所用纸笺是京城常见的压花小笺,上面落着隽秀字体,和观之不久前给他们瞧的字体像极了。
  元裹的视线却停留在那纸笺上,将那十四个字记在了心头。
  贤山歧路夏花生,无定河边白骨浮。
  寥寥几笔却让观信的二人心下大骇。知道陆岐身世的,放眼整个重阙都不得几人,何况是整个扶风城。
  可那“无定河边”偏偏就是意有所指,指向的八九不离十,便是陆岐的身世。当然不只羡之有这样的预感,便是元裹的脸色也不容乐观。
  长乐迈了两步向那小道姑问道:“是何人送来的?”
  “观外的周大哥。”
  “周大哥?”羡之闻声投了目光过去。
  “是世皇兄的死士。平素不是皇兄找他,他是不会出现在我眼前的。”元裹的一句打消了羡之的念头,回身正瞥地那纸笺背面绘了花图,便伸了手,从羡之那处讨他手上的信笺,“能让周大哥代为传信的人,应该也是宣城或是昭行放心的人才对。”
  元裹一边说着,一边将纸笺翻面,正看得背面勾勒地两三笔花图,顿觉熟悉。她匆忙往屋里走,从香炉下的木盒里取了锦囊,又取囊中压花笺。而后将花笺上绘的画图重叠来,竟完全吻合了去。
  羡之是跟着元裹进屋的,见她站在香炉前,久未动弹,便迈了一步至她身后,越过她肩头投了目光去。
  “这……”羡之出声,倒吓得元裹浑身一抖,手里的压花小笺都拿不住了。纸笺慢飘入地,香炉前的二人却都不敢去拾。
  羡之心头有了猜测,能压在香炉下的东西,能让他姑姑记忆深刻到需要道缘来盖过的念头,大概放眼整个扶风城,也只有那一个人。
  元裹回了神,先蹲了身,拾掇起那两张花笺:“这朵海棠,是皇兄替谢相捎来的。他和皇兄当初是为醒我,所以送了这花来。这么些年来,我将它压于这处,也就图个醒。”
  元裹檀口轻抿,生了苦笑,她下意识地替宣城开脱来,情不自禁地将这海棠花图引到了谢无陵身上。
  “无妨,”羡之慰藉的话还未出口,便被元裹尽数挡了去,“到底过去了,只是这花……竟是一模一样。”
  元裹心下的玲珑,羡之自然猜不透。但羡之心下也有一块坚定地儿,是不容旁人三言两语改去的。
  羡之抬眼看了看香炉后供着的老君像,咬了咬唇,笃定道:“不会是师父。陆岐是跟着师父长大的啊,师父不会如此狠心的。”
  这话说来,声音渐小,羡之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在说给他的长乐姑姑听,还是说给自己听了。
  羡之颤着手,将纸笺收进了袖口,眼不见为。他又用手抹了把脸,长吐了一口心中的慌乱气,佯装气定神闲道:“姑姑,那幅画的秘密。时间不多了。贤山夏花生时,居衡园外会有一个庙会,今年定的日子是后日,若真如他白骨浮来的话,我怕我……”
  羡之的眼眶蓦地泛了红,被元裹窥个正着,元裹手落在他肩上,轻捏了捏,正色警醒道:“信陵。岐儿不能成为你的反骨。你们……”不该有日后…但元裹到底没将后话说来。
  “他不会是信陵的反骨。”
  那一刻,羡之眼里生了凌厉的光,像极了重阙座上的赵祚,是一种不近人情又孤独的模样,让元裹心下生了疼。
  羡之悄悄地在袖下拳了拳,又悄悄地在心底认命。但陆歧就是他的软肋。不知是何时生来的情,在他回神时,都已扎根深处了,他除了重蹈他师父的覆辙,除了让自己泥足深陷,别无他法。
  若是原来羡之还能感慨自己比自己的父亲清明,如今却更想糊涂,更想不承认制陆岐便是致他命。
  指尖戳向了掌心,用力间带来了几分清明。羡之眼里的红渐去,冷声道:“姑姑说吧,我是昭行之后,是信陵主,我记得。”
  “谢相当初说,若是你来问起那幅画,或是带着人来问起那幅画,便从他归来的家宴说起,说到我来祈福为止,若你还是当初那个孩子,合着那些日子经历的回忆,总能明白他的意思,而且只有你会明白。”
  “所以重要的是那些事和我,我来了,那么现在是要将那些日子经历的事合在一起?”
  “可能吧。可能有些话他只对你说过,只是有些事因为你年纪尚小就被忽略了,所以让我讲来,让你回忆。”
  “好。我想想。”羡之晃了晃脑袋,强迫着自己把所有心思放下来,良久才道,“那日…后来便是午间宴上,师父在云栖正馆内,将园子送予我,父皇招我端茶向师父躬身行了拜师礼,那时师父只笑应了,并未指点什么。至宴散,便再未和师父谈话过。”
  “入夜后我在榻上辗转反侧,兴奋地难以入眠。又因着园子大,奴儿少,便少有人管。我闲溜达,去了师父的伐檀小院,屋里还点着灯烛,本想推门去扰扰师父,没想到听到了父皇的声音,我…便趴在门外,偷听了他二人对话。
  一灯如豆,伐檀静谧,但闻虫声。
  谢无陵坐于书案前,提笔书着明日晨时羡之要拿去摹的字,又从书架上取了一方蓝簿,问赵祚道:“你们像羡之这年纪,都学些什么?”
  “四书五经。”赵祚抬手问他讨要他手上那本蓝簿。瞧得那书名,蹙了眉,“史书?”
  “嗯。他那些经学,早已学透,只是脾性太软,少了风骨。所以连字也不太硬气。”谢无陵嘬嘴啧啧两声,从手边的抽了一张羡之交来的大字,捻了宣纸一角,展示给了赵祚看。“史可观事鉴人心,他前几日和我说喜欢看,我便寻了两本给他当闲书看看。”
  “笔锋有之,若是摹品,当称赞了。”赵祚目光瞥向了谢无陵展给他看的他儿子的墨宝,一本正经地品评道。
  “但是他言,是他写的。”谢无陵耸了耸肩,“学了旁人模子,却少了自己的魂。”
  赵祚凑近了几分,良久才道:“是我之过。”
  “是啊,是你之过,所以今时要替他重立风骨,可要先和从山郎约好,我这处纵容着,从山郎那处,可不能再如今日这般纵容着了。本来他便怕你,这黑脸只有你来唱。”
  “我何时纵容过?”赵祚被谢无陵突如其来的话说的莫名,遂问道。
  一时忽略了谢无陵这话说来有什么不对劲,当然谢无陵也未发觉,使着性子道:“何时?今日宴前他捧着一捧冰凌子去找你,你竟还在宴上给他好脸色?”谢无陵将手中笔搁下,故意嗔道,“慈父多败儿。”
  “宴前他来寻我的事,还是后来听元裹说的。许是元裹替他瞒了什么。”赵祚刚找了藉口,便听见谢无陵的后话,满脸无奈回了话道,“真论来,先生不也是‘慈父’?”
  “但我此生应当无儿让我败。”谢无陵抬眸,将赵祚那句生了歧义的话,听在耳里,眉眼横波里也生了歧义,满是情深,合着晦暗灯光,齐齐往赵祚眼里荡开来。
  赵祚撤了眸光,突然反应过来方才的不对劲,有那么一瞬他竟觉谢无陵站在了梁酌的位置。如是梁酌,可会这般同他论如何教育羡之之事?赵祚无法作答,毕竟他和梁酌只有羡之这一点联系而已。
  赵祚轻咳了两声,一本正经道:“先生还是少道这类玩笑话的好,日后老了,总得有个承欢膝下的才是。”
  谢无陵无心与赵祚论他日后,更不敢将自己心底的情愫摆在台面上来。他也敛了自己的眸光,草草敷衍。
  “将来的事,将来再说吧。倒是今日,不知从山郎可有替我转交?”
  “嗯。锦囊里还是绘了海棠?”赵祚神情淡漠问道。
  谢无陵将笔置入笔洗,又拾掇着桌面,道:“从山郎既然窥了那笺,又何必问我?”
  “我未窥得,但因你是‘慈父’,遂猜了猜罢。”赵祚起身,在谢无陵眼皮子底下,将羡之那张大字收入自己袖中。
  “那在下莫不还要夸从山郎一句聪明?”
  “既是先生盛情,那从山当承得。”赵祚嘴角生了笑,戏谑了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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