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绝色,深藏不露
仲聆默认了。
班青脸青一阵,红一阵,说了一句“你等等,我去给你拿别的东西吃”,就一阵小旋风的刮下山。
班青走后,仲聆叫来了飘儿。
他开门见山:“我们刚才商定的计划,怕是要提前了。”
飘儿紧张道:“仲聆姑娘,你真的不能……带我一起走吗?”
她才是个十四五岁的小姑娘,一直跟着小姐待在关府,从没有自己一个人在外地闯荡过的经历,因此十分害怕。
仲聆看出了她的忐忑不安,安慰的拍了拍她的肩头:“我另有安排。你我虽兵分两路,但总有会和之时。”
飘儿只得低头应是。
仲聆说:“你到了元港城后,在渡口等我三日。”
“……三日?”
仲聆淡然道:“如我三日内不能赴约,你就自行渡江,不可耽搁。”
飘儿还待再说什么,却见仲聆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很快,屋子的门被敲响,女人的声音在外面响起:“姑娘呀,我们几个婶子昨晚下山,给你买了些用得着的东西。你把门打开,我们给你送进去?”
仲聆露出一个不甚明显的笑容,轻快道:“飘儿,去开门。”
班青下山后,先去交代了相熟的王婶,给西山做一顿饭送上去。
王婶自是满口答应,她一宿没睡,此时看上去竟然精神奕奕,望着班青的眼神,也有一种诡异的喜悦和欣慰。
班青:“王婶,发生了什么事儿?”
王婶瞄了一眼前往西山的姐妹团,喜悦道:“看着你长大啦,婶子们都很高兴。”
班青对她们的计划一无所知,听了这话也没多想。他先去拿了自己的棍子,找到计夫子的时候,计夫子正好手里没鞭子。
于是这变成一场单方面的殴打。
等到班青走后,计夫子才从床底下爬了出来,颤抖着手去拉木柜最上面的那个抽屉。
抽屉是空的。
计夫子:“……”
计夫子咆哮:“班青——你真把我鞭子扔了!?那可是你师父留给我的遗物啊,你这个混蛋!!”
班青总算是出了这口气,他往西山走的时候,却被村里的女人们给拦下了。
婶婶团和嫂子团齐心铸成一堵无法逾越的墙,将大当家的拦在了墙外。
“你们这是干什么?”
“干什么?成亲前不能再见新娘子了,你快回去。”
班青一脸茫然:“哈?成亲?”
作者有话要说: 班青:谁成亲,成谁的亲?
第15章
飘儿看着仲聆试嫁衣,一边帮着替他整理衣角,一边控制不住地将他和自家的关小姐进行比较。
论脸蛋儿,论气质,仲聆姑娘赢得毫无悬念,非常彻底。
论身材,不相上下,各有千秋——仲聆姑娘个子非常高,如果不是缩骨术,恐怕刚从关府出来,就被发现关小姐掉包了。
难不成……房邬公子喜欢身材高挑的美人?
飘儿看了一眼仲聆平坦的胸部。
她感叹的想,关若韵唯一能赢了他的……大概也只有这儿了。
仲聆再一次打扮成了新娘子。
虽然这身喜服比不上关家嫁衣华丽名贵,却也颜色端正。大红的颜色实在适合他,本就风流的眉目更是夺人。
一会自己又要“嫁”人,仲聆却显得不慌不忙的,他在送走这帮婶婶嫂子们后,居然还补了个觉。
飘儿想一想,如果换了她自己,她早成了热锅上的蚂蚁,是绝对不可能安心睡大觉的。
因为……这到底是土匪窝啊。
就算这个叫班青的土匪大当家,长得再怎么像好人,再怎么好说话,也依然改不了土匪强取豪夺的本质。
他们的屋子,被人从外面围住了。
飘儿想,这大概就是软禁或者看守的意思,让仲聆姑娘死了逃跑的心,乖乖嫁给班青,彻底绝了她们的念想。
可是仲聆姑娘……是房邬公子的人吧?
她这样想着,居然就问了出来。
仲聆正在对着镜子修自己的眉毛,他将新长出来的眉毛刮掉,模糊了原本英气的眉型轮廓,让面相瞬间多了女性的柔和。
他听了这个问题,放下修眉的小刀,慢吞吞道:“唔……算是吧。”
这样的回答,这个微妙的表情……
飘儿脑内展开了丰富的想象!
果然是小姐的情敌吧?
这么漂亮的人,朝夕相对,房公子又怎能不动心?
说起和房公子的情分……她家小姐来得晚,已经很吃亏了。
或许眼下有个摆脱仲聆的好机会,可就是这样……飘儿也不愿意看着仲聆就这样折在这里,被土匪给糟蹋了。
飘儿在心理斗争几番,忍住背叛了自家小姐的罪恶感,咬牙道:“仲聆姑娘,你不能和那个土匪成亲,快找个机会逃吧!”
仲聆在镜中看了飘儿一眼,笑道:“知道了。”
两人相处时间不短了,飘儿却很少能见到仲聆笑。此时小丫鬟被他这一笑弄得脸红心跳,一下子就忘了自己后面要说什么了。
仲聆对着镜子整理妆容,十分淡定:“我知道你的意思,但是你不用为我担心。”
“记住我对你说的话,三日为期,元港城见。”
山下的班青被兄弟们按着套上大红色的新郎喜服后,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几个时辰前,他得知今晚将和仲聆成亲时,狠狠吓了一跳,还不等他否认两人的关系,热心的婶婶嫂子们就告诉他,仲聆没有丝毫的不愿意,反而十分积极配合。
这句话,让他彻底愣在当场,也在他的心里点了一把火。
她们说,仲聆没有不愿意。
那这意思,是不是就是……他也喜欢自己,愿意和自己成亲?
外面已经挂上了大红灯笼,红色的鞭炮从村子这头铺到那头,空气里弥漫着酒香,后院大锅里咕嘟咕嘟炖着肉,每个人都在为这大喜的日子做准备。
可班青仍觉得自己在做梦。
直到大家敲锣打鼓为他开道,叫他去西山接新娘的时候,他才一脚踏回真实。
人生四喜事,洞房花烛夜。
今日就是他成亲的日子。
身边簇拥着他的好兄弟们,看着他长大的长辈亲友,班青傻笑着环视四周,却没有看见计夫子。
在他一生中如此重要的时候,他最信赖的朋友老计……居然不在。
“大当家的,想什么呢?新娘子怕是都等急了,你还不赶快去接她?”
突然出了神的班青,突然抓住了身边的王婶,急切的求证什么:“你说他是愿意的,是吗?”
王婶一愣,随即明白班青指的是谁,笑着安慰道:“当然了,我们给她送去了三套的嫁衣,她挨个试过,选了一套最合身的留下,才让我们把剩下的拿走的。”
“你也别害怕,她啊,在心里肯定也是盼着嫁给你的。”
班青沉默片刻,拿起一坛酒拍开酒封,仰头灌下。
酒能壮胆。
班青想,他和别人……不一样。
他的心意,他的珍重,仲聆会感觉到的。
热热闹闹的队伍,簇拥着新郎上了西山,接近了那熟悉的院子。
主屋房门紧闭,小屋那边支开了窗户,仲聆的那个小白脸小厮看着他们的队伍,脸色惊恐,却连从院子里走出来的勇气都没有,只缩在屋子里瑟瑟发抖。
班青的心脏怦怦直跳,他停在主屋前,深深吸了一口气。
这一刻,锣鼓声息,熙熙攘攘的亲友团骤然静了下来。
他们都看着班青。
班青轻轻叩响了门。
“你在听吗?是我,班青。”
“我……或许你不相信,但是我心里有你很久了,我从没奢想过,我们会有这个缘分……你愿不愿意嫁给我?”
“我、我会对你很好,我不会说话,但是你看着我,我……我会一辈子待你好的。”
他期期艾艾的诉说衷肠,可是屋子里没有一丝一毫的回应。
班青眼神里飞扬的期待,逐渐一点点熄灭。
正在亲友团面面相觑时,一声尖锐的女子尖叫,撕开了这伪饰的平静。
女子声嘶力竭的尖叫:“小姐——你要干什么!!!”
班青几乎是立刻分辨出,那是仲聆贴身侍女飘儿的声音。
作者有话要说: 主持人:下面有请班青深情演唱《我们不一样》
第16章
这撕心裂肺的尖叫,让在场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班青一脚踢开了主屋的门。
大红的床幔随风扬起,妆台凌乱不堪,摔在地上的胭脂碎成几块,脂粉香气在屋子里四溢开。
班青看向铜镜,那里面只有他的身影。
屋里没人。
飘儿的声音再次响起:“小姐——你千万不要想不开呀!”
这声音是在院后响起的。
班青一颗沸腾的心沉了下来,他率先冲了过去。
后院的小门推开,一切映入眼帘。
仲聆身穿大红嫁衣,娉娉婷婷的站在山崖边缘。
他站的那个位置,若是再退一步,就是粉身碎骨,葬身深崖。
这一刻,班青那醺醺然的些微醉意,被彻骨寒冰兜头砸下,消失得干干净净。
班青:“你想做什么?”
仲聆语气平静:“你别过来。”
班青一僵,立刻停下脚步,哀求道:“你别站在那儿,山顶风大,太危险了。”
“站在你身边,才是真的危险。”
班青脸上血色尽褪。
飘儿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小姐……姑娘,你不能跳啊!你跳了,我怎么办啊?”
为了让飘儿的反应足够真实,仲聆之前并没有和小丫鬟说明自己的计划。此时看她哭得这样逼真,也是有点意外。
一时间,崖顶只听得到风声,和飘儿的大哭声。
班青觉得自己如坠深渊。
他之前为什么会觉得,仲聆是心甘情愿的嫁给自己呢?
仲聆是他抢过来的,他的身份是土匪,做的事,也确确实实是土匪会做的事。
在他眼里,自己哪里是什么好人?可又有一分半点值得信赖?
这一刻,老计的那句质问,不合时宜的出现在他的脑海里。
计夫子问过他:“你把他抢回来,又让他嫁给你,你这样做,和逼迫他的人又有何分别?”
他当时没能给出一个回答,现在他却莫名的想起了老计的话——你和他们,又有什么区别?
怪不得的老计不来参加他的婚礼。
原来从始至终,计夫子都把这场亲事的本质看得很清楚——这从来不是两厢情愿,而是一场单方面的掠夺。
山间风大,班青从来没有一刻,觉得是如此的寒冷刺骨。
班青听见自己说:“我不逼你,你别冲动。”
他把自己的新郎喜服脱了下来,摔在了地上,用力踩了上去。
这一刻,他前所未有的冷静:“是我的错。我放你走,我不碰你,所有我的人都不许碰你。你离开这里,去过自己想过的生活。”
仲聆动作一滞。
这和他预期的剧本……不一样啊?
班青:“我说话算话,仲聆,我不会伤害你。”
仲聆:“!”
这一刻,仲聆十分惊愕——班青怎知他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