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世无双
作者有话要说:
四皇子好感-100,胆量-200
五皇子……这货根本没意识到自己是皇子。
第8章 交锋
云晞瞥了一眼静静坐着的徐氏,这一位虽升到了皇贵妃,听说完全是在熬资历,穆子越对她敬远大于爱,且论受宠及手段,后宫又有几人是周贵妃的对手?这才过去几日,七皇子便重获圣宠。
好在徐皇贵妃心胸开阔,生辰宴上面对着向皇帝大献殷勤的周贵妃,愣是没流露出丝毫不满,不仅如此,全程还笑脸相迎,频频举杯,其他妃嫔见今日的寿星主角尚且如此,又有何话可说,左右皆是一派祥和。
太子穆承泓照例坐在穆子越右手,他一向擅长顺着穆子越的心,七皇子穆承沛离得近,穆承泓也便时不时地帮着拿个果子糕点什么的,逗穆承沛一乐,穆承沛也愿意同他亲近。
穆子越看向太子及七皇子的眼神愈发柔和,忍不住抚掌笑道:“不愧是朕的儿子,这才是兄友弟恭。”
云晞刚来便听见这么一句,一下子就让他想起一直被人无视的六皇子,站着很是无语了一阵。穆子越笑着唤他道:“你还愣着做什么,快过来坐。”
好巧不巧,穆子越所指的这一桌,放眼望去一圈的皇亲国戚,最显眼的空位竟在周贵妃身侧。
穆子越道:“云晞,你是朕的外甥,都是一家人,不必拘泥。”
云晞了然,看来皇帝很清楚他已与周贵妃结怨,想借机说和了。此前御花园两位皇子相争,云晞就对周贵妃很有几分看不上。六皇子身有残缺,根本不能与之抗衡,周贵妃却一味求皇帝重罚。若云晞当时没站出来为六皇子说话,恐怕皇帝之前对六皇子下的责罚就要生效了。就算到后来弄清楚是七皇子撒了谎,皇帝也只是轻描淡写地让其呆在永寿宫反省,有了比较才更让人寒心。
不过,即便如此,云晞仍相信穆子越是出于好意,毕竟他与周贵妃和不和,对皇帝来说关系不大。至于周贵妃本人,这才过去多久就真的毫无芥蒂了,还是说,她另有打算?
只过去坐下,提防着对方也就罢了。云晞慢吞吞踱过去,心里不停揣测着种种可能。忽然身侧有人轻轻碰了碰他的衣角,云晞自然而然转过头去,只见六皇子穆承泽就坐在离他较近的一处座位上,手指了身旁一张空椅,渴望地看着他。
因穆承泽才五岁多,个头矮小,云晞第一时间并未发觉,六皇子也出席了徐皇贵妃的生辰宴。此次他穿的仍是旧衣,但拾掇得干干净净,虽依旧瘦弱,精神却很不错。
云晞稍微一想便明白了,孝仪皇后去世多年,穆子越自诩与她伉俪情深,一直未再立后。徐氏是目前皇帝妃嫔中位分最高的,皇贵妃形同副后,自然有资格在生辰宴上接受所有皇子皇女的恭贺,故而六皇子也是在场的。且从他站起来不管不顾就招呼云晞的举动来看,六皇子对云晞有些熟了,胆子也长肥了一点点。
云晞心念一动,朝着皇帝的方位了然一笑,转而走向六皇子,俯身摸了摸他漆黑的发顶。穆承泽欢欣鼓舞,忙用袖子垫了手,使劲蹭了蹭椅面。
云晞知他这是在讨好自己,还是按住了那只手,也不管穆承泽是否能听见,压低声音道:“六殿下,你是皇子,不必如此。”
穆承泽仰着小脸一团困惑,云晞转眼已在他身旁坐了,穆承泽也安下心来,一丝不苟地坐直。再过去,陈贵人揉了揉手中的帕子,端起酒盅,复又放下。
云晞笑盈盈道:“多谢皇上相邀。”
既然穆子越没有明确指定他坐在何处,那么就近寻个空座,并不算抗旨。
“……”
周贵妃与穆子越相视一眼,皆是无语。穆子越有心为周贵妃与云晞说和,周贵妃身旁的空位原就是专门留给云晞的,可他并未明说,毕竟安乐侯与周贵妃不睦不能摆到明面上来讲。孰料只差了一点点,云晞中途竟被六皇子给截走,且六皇子耳朵听不见,眼睛也不看君父,根本不知道穆子越此刻有多懊恼,碍于皇贵妃生辰,却也不能大发雷霆
此时,周贵妃心里的确另有一番打算。皇帝当着她的面,曾几次流露出不愿她与安乐侯结怨的意思,周贵妃便顺水推舟,把上回的错都推给了那群已被杖毙的永寿宫奴才,实际心里恨云晞恨得要死。上次御花园中,她还是头一回被如此这般当众打脸,连带她儿子被罚,她的人也被杖毙了不少,这一切都是安乐侯搞的鬼。不过恨归恨,她也清楚云晞的身份地位,皇帝最疼爱的嫡亲妹妹荣安长公主之子,征战沙场手握兵权的骁勇将军,到现如今皇帝亲封的安乐侯,得罪这样一个人对她来说并无半点好处。
她膝下两位皇子,已成年开府的三皇子穆承洛以及才五岁多的七皇子穆承沛,后者深得皇帝宠爱,能够帮她固宠,至于前者,才是她后半辈子的依靠。皇帝自孝仪皇后逝世后一直未曾立后,皇贵妃之位有人了,周氏并非不羡慕,不过她还有比这更高的期待,比如后宫最尊贵的凤位,皇后若没可能,太后也不错。倒不是她痴心妄想,穆承泓一惯只会阿谀奉迎,能当上太子不过是仗着孝仪皇后嫡长子的身份,论才学论胆识,哪一点能与她的穆承洛相提并论?
在她眼里,穆承泓早晚有一天会给穆承洛让道,且这一回也是穆承洛亲自来劝她,万不可得罪安乐侯。虽安乐侯从不涉皇子之争,但假如他们能将安乐侯争取过来,此消彼长,击败穆承泓便多出几分把握。
周贵妃虽不喜云晞,却也不得不承认,云晞居高位掌兵权,他的存在对于穆承洛将是莫大的助力。故而借助这次宴席主动拉拢云晞,才是她的最终目的,只是云晞总不将她放在眼里,此番又一次在大庭广众之下打了她的脸,皇帝的确没明说,可谁人看不出来,除了耳朵不好使的六皇子……
那小子平时呆呆傻傻,哪里来的那么多花样,定是受了陈贵人指使故意而为——那个贱人!
周贵妃心里暗骂了一句,但为了她的三皇子,仍娇笑着对穆子越道:“安乐侯能来,已经很给臣妾面子了。”
穆子越忙就着台阶下了,道:“爱妃说的是。云晞就是这个脾性。”
徐皇贵妃闻言,脸色僵了一下,只是短短一瞬,似要掩饰自己的失态一般,一把抓起面前放着的酒杯,一饮而尽。
云晞躲过了穆子越的安排,也懒得去管周贵妃的脸色,反观倒是一旁的六皇子比较有意思,每当他动一动筷子,总要眼巴巴地瞅着他。
云晞琢磨了一下六皇子的眼神,皇子原是有专门的宫人伺候布菜的,他不动声色扫了一眼,见穆承泽面前的白玉小碗里皆是青菜豆腐之类。因六皇子不受宠,坐得偏,临近都是些皇帝绝对动不到的菜式,且六皇子又不会出言使唤宫人,难怪只用了一点就不吃了。
云晞想了想,示意身边的宫人往那只小玉碗里添了许多孩童都喜欢的酸甜可口的菜,几下便将碗堆得高高的。穆承泽咧开嘴无声地笑了一下,对着云晞努力道:“谢、谢谢……侯……”
终于知道应当叫侯爷了。
云晞也明白六皇子挺不容易,话不多说,拿起筷子做了个夹的动作,心想六皇子应该能懂。待他这边自行用了几道菜之后,抽空再看一眼穆承泽,这孩子已经快要把脸钻到碗里去了。
云晞哭笑不得,好像上回吃点心,六皇子也快把那一匣子吃空了……
能吃是好事。云晞曾见过六皇子纤细的胳膊,人还这么小便瘦骨嶙峋,而同年的七皇子,胳膊手伸出来宛如藕节……
看来即便是皇子,命运也大不相同。
穆子越刻意备了一篇说辞,席间看向云晞几次,云晞只顾闷头吃饭与看六皇子吃饭,穆子越有些郁郁,不得不使劲咳了一嗓子,见云晞抬头,穆子越赶紧道:“云晞,朕记得你有一身好功夫,练武也有好几年了吧?”
云晞起身恭敬地道:“从五岁起,春夏秋冬,未曾间断。”
穆子越点头,又道:“那你师从何人,那人现在何处?”
云晞道:“臣的娘特地为臣寻了一位武师,名唤张亦诚,在臣十三岁出征那一年便去世了。”
“荣安的眼光一向极好。”穆子越感慨着摸了摸胡须,话锋一转道,“那你可会教人武艺?”
云晞愣了一下,道:“谈不上教。臣在军中曾遇见过一些士兵,入伍前从未习过一招半式。臣时常与他们在一起操练,久而久之,他们也便会了。”
“你过谦了,从不会到会,正说明你教得好。”穆子越铺垫了许久,终于切入正题,“现下朕有一件要事,想交给你去办。”
云晞莞尔:“皇上直说便是。”
穆子越瞥了一眼身侧的周贵妃,周贵妃当即回了他一个甜美的笑容。穆子越得了爱妃的肯定,继续对云晞道:“不瞒你说,承沛这几年被朕与贵妃宠坏了,刚好他也到了开蒙的年纪,朕寻思着给他寻一位老师,好好磨一磨他的心性。朕觉得你就不错,想让你做承沛的师父,教他习武如何?”
周贵妃也笑:“臣妾常听陛下说,安乐侯是天下数一数二的英雄,能得安乐侯教导,这真是沛儿的福气。”说着伸出手,让一旁的宫人扶了她一把,起身朝着云晞的方向盈盈一拜。
“上次沛儿在御花园胡闹,恐冒犯了安乐侯。本宫这便替他向侯爷赔罪。请侯爷看在他年幼无知的份上,饶过他这一回,他已知错了,以后定会对侯爷加倍敬重。”
周贵妃与穆承洛想得很美,让安乐侯做穆承沛的老师。表面上穆承沛只是个五岁幼童,与皇位之争无关,任谁都挑不出错。可实际上,穆承洛与穆承沛乃一母同胞的亲兄弟,往后定会帮衬着穆承洛,届时安乐侯作为穆承沛之师,肯定也就站在了穆承洛这一边。
这便是周贵妃与三皇子的如意算盘,为了穆承洛未来的太子位,只是赔个礼道个歉算得了什么呢?且她故意在大庭观众下向安乐侯赔礼道歉,言语中已强行为穆承沛拜师,安乐侯若识时务接受了还好,若不接受,她这般低三下四的姿态,怕是要令皇帝心疼不已,直接帮她下旨了……周贵妃嫣然一笑,心中很是自得。
很久没遇见这般自以为是的人了。云晞缓缓勾唇,不管出于什么目的,想拉拢他难道不该给出足够的诚意来,有商有量?原来这世上除了强抢民女,还能强抢师父,就连赔罪也能用强的了?只是很可惜,身为武将,对他用强是没用的。
皇贵妃与皇上还在眼前,就敢自称本宫,云晞只觉周贵妃很蠢。不仅蠢,还有与蠢非常不符的野心。这样的人,他断不会与之扯上任何关系,更遑论她所诞的那两名皇子!
云晞轻轻一拱手,四两拨千斤地道:“不敢当。贵妃娘娘费心了。只是,当日七殿下冒犯的可不是臣。”
云晞垂眸,意有所指地瞥向仍坐着专注吃东西的穆承泽,这才是七皇子告黑状的对象。
周贵妃花容失色,安乐侯这是何意,莫非还要她放下身段,去给六皇子赔罪?不、绝对没可能!
“哎呀。”一直沉默寡言的徐皇贵妃忽然掩唇,轻轻一笑,“这件事就连本宫都清楚,周妹妹这个当事人居然还能弄错,可见拜师心切了。说起来,这宫里该启蒙的可不只是七皇子,本宫依稀记得,六皇子比七皇子还大了几日……皇上,您可不能厚此薄彼啊。”
她这声“本宫”字正腔圆,手抚着云袖,落落大方,身上皇贵妃品阶的宫装,刺得周贵妃眼痛。
不久前差点冤了六皇子的穆子越顿了一下,道:“那是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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