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韩司恩
赵文的胡子翘了下,然后他忍耐着,脸上震惊的假笑道:“世子误会了,没什么不方面的。本官这就回府,等候世子大驾光临。”
韩司恩眉眼微垂,很随意道:“不用了,本官觉得无聊的很,就随总督大人一起回府吧。招待随意些,咱们也好坐在一起说说话。”说完这些,他又十分诚恳的看向赵文道:“总督大人不会觉得本官失礼吧?”
赵文:“……”知道失礼你还这么开口,但这话他是不能说出来的,他还是要脸的人呢。
赵文吸了口气,道:“世子从京城而来,身负皇命,怎么会有失礼的地方。”
对于赵文的挖苦,韩司恩一点都没有放在心上,他笑眯眯的看着赵文,很主动的比了个请姿。
白书紧紧的跟在韩司恩身边,在韩司恩看向他时,白书很直白的开口道:“我陪你一起去。”
赵文听到白书的话,想到他刚才的身手,嘴角抽了抽,这人敢情把他的总督府当成龙潭虎穴了不成?
而这时,只见一直默不作声的姬怀也开口了,他望着赵文,笑道:“既然韩世子前去总督府做客,那本皇子也一同前行吧。赵大人可欢迎?”
“欢迎欢迎。”赵文干巴巴的说,他脸上的笑都快维持不住了。
姬怀突然开口,其实并无他意,他只是在看到韩司恩这明显找茬行为,想看看韩司恩到底想做什么,又怎么做。
赵文在韩司恩默默的注视下,根本找不到机会让人回府通知一声。韩司恩留了一半的京城护卫在城门守着,自己带着另一半同赵文一起前往总督府。
一路上,赵文听着那些护卫在自己轿子两边发出的整齐步伐声,总觉得那些都是要押着他赴刑场的声音,这个想法让赵文心焦不已。
他无数次后悔,早知道韩司恩这么难缠和不要脸,他定然会在那人第一次说开城门时,就以最快的速度让人打开城门,而自己能滚多远滚多远。
不过后悔已经无济于事,赵文此刻只想韩司恩赶快从这总督府离开,以后他就把这人给供着,日日烧香都成。
不过事情到底不能如他所愿了,韩司恩把手中的茶放在桌子上后,侧了侧头,道:“赵大人,你这府上的风景蛮有异域风情的,难不成这府上有异国之人不成?”
一旁的姬怀听了这话,讶然的挑了挑眉。因为地处边关的缘故,两国交界处的府上环境有时都差不多,而且一般人即便是心中有疑虑,也不会这么莽撞的开口的。
姬怀看着韩司恩那一脸我随口一说,你随耳一听的表情,心里恍然明白了没有证据直来直往大概就是韩司恩破案的本性了。
赵文脸色微动,他皱眉道:“韩世子,有些话可不能乱说,本官身为大周边关总督,这府上怎么会有异国人?这府上的物件的确是有几件从西戎得来的,这不算什么吧?边关寻常百姓家也能找到他国物件,难不成在韩世子眼里,都是卖国通敌之人?”
韩司恩等他说完,也皱起了眉,道:“赵大人,本官只是那么随口一说,怎么到你这里,就这么严重了,都扯上卖国通敌了,这个帽子够大的。”
赵文拍了下桌子,站起身,脸色通红道:“韩世子,本官听过你的名字,也知道你的称号,但是这里不是江南,这里是边关,本官在这里为官多年,自认为上对得起皇上,下对得起百姓。你若是前来做客,本官欢迎,若是故意前来找事,胡言乱语,故意攀扯,那本官可是要送客了。”
赵文的神色凛然,很有正义的模样,韩司恩等他嚷嚷完了,才微仰头,似笑非笑的缓慢开口道:“赵大人,你知道上一个跟本官说这种话的官员在哪里吗?本官这人虽然名声不好,但是做事还是有点靠谱的,至少没办过冤案错案。”
赵文抬手,准备喊人送客。
这时,白书站起身,看着韩司恩,神色认真的道:“后院有胡箫声,吹的很细致,肯定不是大周人。”胡箫,是西戎最喜欢的乐器,几乎每人都能拿上吹上那么两曲。
赵文脸色通红道:“你胡说。”然后他看着韩司恩气急败坏道:“难不成韩世子你打算凭这人随意的一句话搜本官的后院不成?再说了,这边关之地,两国来往买卖,哪家府上没有几个异国婢女,就算是有些不合理,但也是人之常情吧。韩世子若是想要以这种方法陷本官与不仁不义,那本官可就不客气了。”
“赵大人想怎么个不客气法?”韩司恩眼中的笑意有些泛冷:“本官这人没别的爱好,就喜欢挖掘真相。再说了,刚才赵大人不是大义凛然的说,府上没有异域人士吗?现在怎么就改口了?再说了,若真的不得赵大人你的心,这总督府怎么就能布置成这么异域?你当本官不知边关风情,什么都不懂,所以拿我当瞎子糊弄吗?这服侍人的婢女,和服侍人的娇妾,那可是完完全全不同的两件事,总督大人认为呢?”
说完这话,韩司恩朝白书使了个眼色道:“带人去后院搜,把人带上来。”
“韩司恩,你敢。”赵文这时也不想装客气了,他怒气腾腾道:“韩司恩别人怕你,本官可不怕你,你若今天若是执意敢闯本官府邸,本官这府上也有精兵,也是能和你带来的那些护卫一战的。”
赵文刚刚说出这威胁韩司恩的话,白书便一个上前,把他死死的摁在了椅子上。
顿时,赵文惊恐的发现,自己肩膀疼的像是要断了,他眼睛泛泪,但更可怕的是他根本发不出半点声音,只能惊恐的看着杀气腾腾的白书。
而韩司恩突然大笑起来,他的笑声因有面具的遮挡,显得格外闷闷的,听着很是诡异。直到笑的眼睛开始泛疼了,韩司恩终于停止了这笑声。
他看着赵文柔和的说道:“本官是皇上亲封的巡查使,代表皇上,赵大人这一言不合,就想对本官出手,难不成是想谋反?你府上的亲兵,那是皇上的亲兵,你乐意谋反,也要看他们还不乐意跟着你一起呢。再说了,你作为总督,府上私养他国之人为妾,为了这人,你拿出了不敢出城和西戎牧民一战的勇气,把刀对着自己国内的人,你怎么好意思把这话说出来呢?”
说罢这话,韩司恩站起身,看向白书,语气格外阴沉道:“带人去后院搜,出了事,我担着。”
一旁的姬怀被这神转折给弄的惊呆了,他看着韩司恩眼睛根本回不过来神,白书只不过是随口说了一句话,这人就敢挟持一个堂堂的总督,还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去搜别人的后院。
虽然听闻韩司恩办案手段粗鲁,但能粗鲁到这种程度,实在是让人目瞪口呆。
在白书带人前去后院时,姬怀还没有回过神,他喃喃道:“你就不怕他弄错了吗?万一后院的人只是普通人,你当如何?”
韩司恩自然不怕的,他随口道:“我自然是信他的。”当然,更信自己,赵文心底的那点小秘密,早就无所遁形。
即便白书不开口说后院有胡箫声,他也会找其他借口,让人直接搜查赵文的后院,把人揪出来的。
姬怀不知道韩司恩在想什么,不过他倒是因为韩司恩的回答回过了神,他看着眉眼冷然的韩司恩,心想,皇帝在接到边关的折子后,不知道会是什么表情。
第119章
西疆总督赵文眼睁睁的看着白书在韩司恩的吩咐下, 带着京城来的守护雄赳赳的朝他后院走去。他想要阻止, 却是有心无力,在白书等人的身影消失在眼前后,赵文整个人都颓废下来了,一脸死气。
姬怀看着赵文这副模样,心中隐隐有个很让人震惊的猜想, 这个异国妾室,怕是身体不便, 所以才令赵文这么死气沉沉的。姬怀因这个想法不由的看向韩司恩, 他想这世上有几个人敢像韩司恩这样大胆, 在没有任何证据之下, 毫不犹豫的胁迫了朝廷一品官, 还命人搜查他的后院。
皇帝怪罪下来,又有几个人能承受的住来自天子的怒气和怀疑。正是有这样那样的顾虑, 很多明明在眼前的事实, 只能从他们眼前溜走。
想到这里,姬怀感到有些讽刺,这股讽刺是对着自己的。因为他知道, 即便是自己此刻有这种怀疑,也做不到像韩司恩这样毫无顾忌的去搜查赵文的后院。
他会害怕自己的怀疑是错的, 害怕面对那样的结果。姬怀望着韩司恩,眼中神色莫名, 他想, 韩司恩难道就不怕自己错了吗?仅仅是相信白书的耳朵?如果韩司恩真的失手了, 那他怎么办?皇帝又会怎么办?
真的拿一命换一命吗?一时间,姬怀心情有些复杂,模模糊糊中,他也弄不清楚自己心底是希望韩司恩失手,还是希望他能查到赵文的罪证。
韩司恩对姬怀心底的复杂很郁闷,他很想说,姬怀实在是想的太多了。得手了,皇帝对他也不会过多奖赏,说不定还会功过相抵,至于失手,那根本是不可能的。
金手指他有,而且为此付出了很沉重的代价才带到这个异界的,事事如果不能确定,那他肯定会更高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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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书很快把赵文后院的人给带出来了,那是个极美的西戎女子,穿着西戎特有的服饰,眉眼间有丝淡淡的哀愁,富有异域的双眼清幽幽的望着朝堂上的众人。这样的女子站在这大周的总督府,显得有一丝格格不入。
不过和总督府那充满异域风情的物件,倒是挺相符的。
而这个女子一出现,众人便明白了赵文的脸色为什么那么难看了,那女子的小腹处微凸,一看就是身体不便。
姬怀看到自己心底的那点感觉被确认了,他吐了口气,事已至此,只能淡然的坐在这里看事态的发展。
韩司恩坐在那里敲了敲桌子,一声一声的敲在人心底,像是要把人心给敲碎了。
那西戎女子看到这种情形,便对着唯一端坐着的韩司恩跪下了。她的大周话说的不是很流利,连说带比划,在场的人勉勉强强能听得懂,她在说孩子是无辜的,求韩司恩放过她的孩子。
女子流着眼泪,手不经意的护着自己的肚子,像是在护着最珍惜的东西。
这时赵文张了张嘴,韩司恩看向他,停止了敲打桌子的声音,声音微冷道:“给他解开。”
白书上前解开了赵文的穴,让他能开口说话,能动弹起来。
谁也没想到,赵文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忍着胳膊上的疼痛,上前给了那西戎女子一巴掌,那巴掌很重,打的那女子脸侧在一边,脸瞬间都肿了,她捂着自己的脸,缓缓回头看向赵文,满脸震惊和不相信。
赵文还想出手,白书上前挡住了他。
赵文被白书的动作弄得退开了一步,他狼狈的转开眼不敢和白书对视,而后指着女子恨声道:“你流落到大周地界,说是父母双亡,自愿卖身为婢,我夫人可怜你,便收容你在这后院当个丫头服侍人。没想到你竟然这么不知廉耻,勾搭他人身怀孽种,实在是可恶,快说这孽种是谁的,要不然,我今天就打死你。”
没人想到赵文能说出这样的话,那女子大周话虽然说不流利,但大意倒是能听懂的,她慌张的摇了摇头,眼角的泪低落下来,她张口想说什么,但因为过于慌张不安,说出的话只是啊啊之声。
最后女子只是朝赵文狠狠的磕着头。
赵文甩袖到一边,他望着韩司恩,很是大义的说道:“韩世子,此事本官也有错,错在心太软,且不察后宅有此等肮脏之事,韩世子就惩罚本官吧。”
姬怀感觉自己的下限再次被刷新了,他扬眉看着甩锅好手赵文,狠狠的皱着眉头。赵文这种把所有错推给一个女子,甚至还污蔑她和别人勾搭成奸,而自己完完全全毫不知情的行为,实在是让人恶心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