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韩司恩
说完这话,韩司恩朝营帐口走去,临走他留下了一句话:“不过五皇子,证据虽然没有。但我这人向来心眼小,又常常信口开河。此事我会如实禀告给皇上的,至于皇上如何判定,那可不是我管的了。”
韩司恩走后,姬怀站在营帐内,脸色难看的很,许久后,他坐在榻上,双手捂着脸。
他想,韩司恩说的对,他就是个窝囊废。他想给母妃报仇,但他不敢动韩司恩,只能时时安慰自己,等自己得到了权势,韩司恩就能跪在他面前求饶了。
可是韩国公府有韩司恩时时刻刻盯着,他指望不上了,宫里又没有人帮助。他想来想去,只有军权在手,能帮助自己。
来到这西疆,他半分权势都没有得到,韩司恩摘下面具时,他心中虽然讶异,但其实没有什么想法的。那晚他接到了一张纸条,那纸条上写了时间地点,说是为了他的前程邀请他一叙。大概是为了表明自己的身份,下面留有西戎字迹呼延二字。
呼延乃是西戎皇族,联想到呼延禄在西戎军营的事,他想这张纸条大概是呼延禄让人送给他的。他辗转反侧,一夜未睡,想了很多,但是最终还是没有前去。
不管呼延禄想从他这里得到什么,与那样的人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最后他把那纸条给烧了。
他也不能向他人说明此事,毕竟这样很容易让他人联想到勾结外敌。
不过他倒是从这张纸条上想到了个试探周然的方法,然后便有了他和周然同时拿着纸条见面的事。他刚和周然只见了那一面,彼此有点心照不宣,只等着日后联系。
谁知道第二天他们房内各自又出现了同样的纸条,还写着会帮他们一把。然后一夜之间天门关内就有了有关韩司恩的流言蜚语。
那些纸条姬怀仍旧是不动声色的烧了,对于流言他是既害怕又兴奋,周然亦然。
他和周然秘密联系了两次,周然根本不知背后之人。周然想的是,利用背后之人给韩司恩一个教训,同时他们暗中查处一番送纸条的人,若是抓住了可以算是立下功劳。
今天他再次接到相邀的纸条,便前去探望周然,周然看着手中的纸条上世子无双二字,言语之下颇为鄙俗,说什么韩司恩那样的美人即便是个男子,在床榻之上也定然是别有风姿的。
周然在私下里说话一向是荒诞,但从来没有露骨过。当然此话也有试探他的意思存在,只是姬怀还没有做好回应,白书便闯进来把人刺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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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怀不知道周然为什么那么说,韩司恩倒是知道,因为有人给周然递了消息,说白家两兄弟和自己关系不一般。为了表明自己的心意,那人会送上白家兄弟的人头给周然,一来算是给韩司恩一个教训,二来算是两方合作的大礼。
白书两国交界前射伤乌赫的手之事,众人皆知。周然本意想让人传些风言风语,好抓住白书的把柄,便想借着背后之人的手,再给韩司恩一个间接的教训。
得意之下,心中鄙俗的话便流露出来了,只是没想到听到此话的白书,气性会这么大。
白书是非观淡漠,但因白文瀚之故,做事向来不给人留下把柄,这次之这么冲动,倒是有点存心的了。
他在军营这几天,从白文瀚的唉声叹气同情的眼神中,恍然想明白了韩司恩之所以不让他前往,定然是了解他的心思了。
他知道韩司恩的为人,也知道韩司恩之所以待他两分温和,不过是那人觉得欠自己的。现在,韩司恩不想和他纠缠,定然会把他甩的远远的,当然加上周然那些话太过淫-秽,白书便直接动手了。当时白书想的是,动静闹这么大,韩司恩总该知道了吧。
所以当白书受刑时,心底想的却是韩司恩看到了还会不会躲开他。
这些都是韩司恩从见到白书时得知的,想到白书流血的后背,韩司恩揉了揉额头,轻轻念叨着呼延禄三个字。
给姬怀送纸条的人定然是他了,只是上次见呼延禄时那人心底根本没有这番盘算。
想来是看到自己面具下的真面目后,突然想到的主意。那人想拉拢姬怀,让大周皇室内部乱起来,西戎好趁机坐收渔网之力。
不过呼延禄大概是没想到姬怀这般胆小,即便是心中万分恨自己,也没有想过和西戎合伙陷大周百姓与水火。
但是姬怀和周然也想利用他的手,除掉自己,所以一直冷眼旁观或者是暗中推动事态的发展。
韩司恩摇了摇头,把这些事从脑袋中摇了出去。在他看来,这些都是小事,反正折子上去后,无论是周怀和姬怀总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的,现在他面前最大的事是白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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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虎城因为突如其来的纸条的事,把整个西疆军整治了一番,很快倒是查出了个眉眼不正之辈,是他们从边界交换回来的人。那人父母双亡,在大周无妻无子,被抓之后,西戎那边给他找了个媳妇,又许以钱财,他生性胆小,又签字画押的,被呼延禄抓住了把柄在手中,只听从与呼延禄的命令。
这让柳虎城很是生气,又借此机会肃清了下西疆军内的庶务,把周然的势力又进行了一番整编,倒是把西疆大军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了。
这些事韩司恩都没有参与,当然,他也如实上报了周然和姬怀的所作所为。有关于纸条背后之人的身份,他也按照自己猜想的写出了呼延禄的名字。
至于皇帝看到奏折后会不会震怒,他懒得想象。
柳虎城对白书的处置也下来了,白书以下犯上是事实,但是周然虽然没有直接和外邦勾结,但隐瞒不报,实属是别有用心。柳虎城卖了个人情给韩司恩,面上言明是白书发现了周然有纸条的事,才会出手的,功过相抵,但白书毕竟是将士,对将领出手就是触犯军法,为了以儆效尤,还是要被关押半个月的。
不过这半个月还是很好过的,白书的伤势有专门的军医为他诊治,牢房也换了个干净之处,白文瀚每天都能前来探望他。
只是让白书泄气的是,韩司恩自从见了他之后,一次都没有来过了。
半个月后,白书出了牢房,便直接前去城内寻韩司恩去了。
而与此同时,有关韩司恩在西疆的所作所为,陆陆续续的传到了帝京。
皇帝在知道韩司恩把西江总督给撸了送往京城后,胡子直接翘起来了,不过随后就传来了韩司恩边界救人和他的面具摘下之事。
有关韩司恩面具被摘下的事,折子上说的是,世子面容无双令人震惊这句话,皇帝以为韩司恩这是丑的让人震惊,写密折的人不好开口,便用了无双二字,毕竟丑到无双也是一种境界。
对此皇帝也没太在意,不过因为韩司恩在西戎面前给自己长脸了,倒是勉强把他折腾了一个西疆总督的怒意给压下了。
然而没多久,他御案上便有了西疆流言的事,皇帝看到时,嘴里的茶都喷出来了。
什么叫做韩司恩和他关系匪浅,什么叫做韩司恩受宠是因为他上了龙榻。
想到韩司恩那张鬼面之颜,即便是时隔三年皇帝还是没有忘记的,实在是太难看。
这样的人,怎么就爬上他的龙榻了?
想到这里,皇帝拿着折子狠狠甩在了文武百官面前,冷冷的问道:“各位爱卿觉得此事当如何处置?”
第129章
有关西疆的折子被扔在了地上, 恰巧落在了户部尚书的脚边。听着皇帝怒气腾腾的问话, 户部尚书硬着头皮弯腰把折子捡了起来,颤巍巍的掀开看了一眼。
这一眼看过去, 户部尚书的神色立刻变了, 十分恼怒的说道:“皇上, 西疆地处荒凉, 与西戎那不懂礼数之地接壤, 民风又向来彪悍, 传出这些流言蜚语, 简直是胡说八道。可见西江总督这些年在推崇我大周礼仪方面毫无建树,实在是太令人难以置信了。”
满朝文武百官目瞪口呆的瞪着站在最前列的户部尚书, 那目光差点隔着衣衫把他身上烧出来两个窟窿。
话说西江总督被韩司恩撸后, 韩司恩的折子刚刚递到京城,户部尚书可是第一个跳起来痛斥韩司恩的人,当时他那模样恨不得把人踩在脚底下给直接碾死了,怎么一转眼才几天, 这话就变了呢,他想捏死的人又成了这西疆总督了?
还是说这折子里的东西有问题,想到这里, 众人的目光从户部尚书的身上又转移到他手上的折子上。
户部尚书心里着实苦, 他这手里拿的根本不是折子, 而是烫手的山芋。
皇帝对户部尚书的识相只是冷哼了两声, 又看了看站在前列, 低眉垂眼看着还算顺眼的姬洛, 语气复杂的问道:“太子可有话要说?”
户部尚书很有眼色的把这烫手山芋递给了姬洛,姬洛扫视了两眼,神色一正,正义凛然道:“父皇,儿臣赞同户部尚书之言,西疆民俗风情粗鄙,定是受到了西戎的影响,这些子虚乌有之事,父皇不必挂在心上。”
皇帝听了呵呵了两声,然后看着满朝文武,语气不善的说道:“既然连太子都这么说了,那众爱卿就都传阅传阅这折子,看完也好说说自己心中的感想。”
姬洛很自然的把手上的折子递给了身后之人,那人看了一眼,倒抽一口气,随后怒声斥责道:“胡言乱语,传出这等流言的,定然是西戎那帮野蛮之人。”
而后每个看到折子的人都是如此愤怒,而韩司恩的父亲韩卓在看到这份折子时,脸色顿时大变,他心口起伏的厉害,双手紧紧抓着那奏折,如果不是有皇帝坐镇,看他那模样,定要撕了这奏折的。
不过最终,他还是忍住了,而后跪在地上看着皇帝,一脸恨恨的说道:“皇上,此事事关皇上颜面,定要详查。”
一群人随即跪下附和道:“皇上,韩国公说的对,此事定要详查。”
武臣血气大,有那么心中愤恨之辈,当场朗声道:“皇上,西疆蛮夷之地,又是两国交界,西戎那野蛮小国不敢侵犯我大周,才会传出这等荒唐之言,辱没圣上,微臣请求出兵西戎,给他们一个教训。”
文臣性子自古就谨慎些,听闻这话后道:“是不是和西戎有关,还待详查,但此事既然涉及到了皇上,微臣觉得理应尽快处理。此次流言传闻牵扯之地甚光,西疆总督又被韩……韩世子拿下了,那西疆将军柳虎城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皇帝坐在龙椅上,冷眼看着这群朝臣发表自己的看法。说起来这还是他成为皇帝后,第一次看到朝堂上满朝文武这么口径统一的要求处置一件事的,心底有股诡异的满足感。
姬洛在众人吵杂声中,握了握手心,尽量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和往日并无不同,他再次走出列,道:“父皇,儿臣认为众大臣说的有道理。想韩世子为朝堂为大周兢兢业业,此时却蒙受不白之冤,此事定然要详查,还……还韩世子一个清白。西疆离京城数千里,又是荒凉之地,韩世子身体向来不好,五弟和他也在西疆也有些时日了,儿臣觉得父皇可以下旨让他们回京了。”
对于姬洛的话皇帝心里还是同意的,想到被韩司恩送到京城刑部大牢里的赵文等人,皇帝脑子眼就一阵一阵的泛疼。
这韩司恩真是胆大妄为,这次没有自己的旨意,他竟然敢动一个西疆总督。不过想到有关于赵文身边的西戎妾室,和他总督府的那些白花花的银子,皇帝又觉得这种事勉强算是情有可原。
只是这功劳定然是没有了,要不然日后人人都学韩司恩,那这个朝堂还不乱了?
对这件事有着复杂心态的皇帝,最终心中的想法是,如果韩司恩是一个皇子,胆敢这么胡作非为,作为皇帝自己早就把他圈禁废除了。
皇帝心中即便是万分复杂,脸上也没有表露一分,他也没有立刻同意姬洛的提议,只是说此事容后再议,大抵是想给人一种,自己还是这朝堂上说话分量最终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