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臣贼子在坑爹
那顾大娘看了楚玉一眼,见楚玉长得清秀漂亮,甚是喜欢,忙请道:“两位公子快快请进!”
楚玉从来没想过秦爱岚会跟一个衣衫破烂的老妪有关联,而且这老妪一口一个恩公,对秦爱岚也极是尊敬和喜爱,楚玉更是觉得不可思议。
秦惜松敛财无数,从未将百姓生死放在心上,更是纵容他手下的门生贪得无厌,害得现今这个世道民不聊生。
如果秦爱岚不是秦惜松的儿子,没有因为抢占林暮雪而陷害了林向文一家这种恶劣过往,楚玉看到今天这一幕,一定也觉得秦爱岚是个心地善良的人。
但是,秦爱岚就是秦贼最疼爱的亲儿子,抢占林家小姐,害得林大人被关入刑部大牢,受尽折磨,还差点死在狱中。
这一幕又是何其的讽刺。
似乎秦爱岚是失忆后才变化如此巨大,莫非一趟鬼门关,真的可以让一个人重头到位地彻底改变么?
楚玉十分不解……
不过,楚玉面上还是没表现出什么多余的情绪,只和气地对顾大娘点点头,抬脚跨进这家普通的宅院。
进屋后,顾大娘又不好意思地说道:“老身家徒四壁,这烂木凳也怕是脏了两位公子的华服。”
秦爱岚道:“老人家说这些,便是将我们两人看得太世俗了。你家虽是简陋了些,却有温情,也不比那些看似富贵实则勾心斗角的人家好。”
顾大娘听他这么宽慰自己,不禁朗声笑了起来:“秦公子这话说得老身都不知该如何自处了。两位公子稍等,老身这便为两位泡壶粗茶。”
说完,那顾大娘便去泡茶了。
楚玉奇怪地看了秦爱岚一眼,他得体大方,说的话又动听在理。这样的秦爱岚总给楚玉一种复杂的心绪和困扰。
正想着,一双桃花眼朝他这边斜飞过来。楚玉微微蹙眉,收回视线望向他处。
此时顾大娘已将茶泡好,给他俩人各端了一碗:“老身这里只有这等粗茶,还望两位公子莫要嫌弃。”
楚玉瞄了一眼那盛茶的粗碗,做工十分粗糙,碗沿还有细缺口,那茶也是黑乎乎的,看上去有些腌臜。
楚玉有些不敢下咽,便抬头看了秦爱岚一眼,但见秦爱岚喝了一大口,继而又对顾大娘问道:“不知大娘的病好了没?怎么不见顾少侠呢?”
顾大娘忙笑道:“老身这病好多了。上次我们花了秦公子如此多银子,秦公子虽然心地仁慈慷慨大方,但我们心中甚是过意不去。自老身的身体好了后,书杰便出去找活了,秦公子愿帮我们便是大恩了,怎好意思再欠着秦公子的银子?”
楚玉一旁听着,倒是明白了一些。只见秦爱岚又问:“不知顾少侠去做什么活?”
老妪笑着说:“书杰没什么本事,也就跟他师父学过几年拳脚,现在在京中的武馆教人习武。虽挣不了几个钱,但也聊胜于无。这些年银子不好挣,东西却比十几年前要贵不少,也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凑足银子还给秦公子,还望秦公子莫要见怪。”
秦爱岚道:“我既赠予你们,便没想再收回。都说赠人玫瑰,手留余香,你们便当我是想闻闻这手上的香味吧。”
“秦公子这般说,老身简直不当如何谢你才好。”老妪一脸堆笑,对秦爱岚甚是感激。
楚玉听老妪说及现在生活不易,心中很不是滋味,便问道:“老人家,刚才你说现在的物价贵,银子却不好挣,又是怎么回事?可否说细致些?”
听楚玉这般问,顾大娘不免长叹一声:“楚公子一看就是富贵人家出身,不知我们平民百姓的艰辛。这些年来赋税一年比一年重,光是我们百姓的丁口税都翻了一倍,更别说田税、商税了。现在天灾不断,庄稼收成也不好,乡下很多人都不种地。现在京中那些铺装都关了一半,弄得现在东西又贵不说,还很不好买。”
楚玉听了心下一片悲愤,他暗自捏紧拳头,那指节处一片白皙,有些森然。
秦爱岚见状,便插话道:“等过了这几年,相信情况便会改善,老人家也不要太过忧心这些事。”
顾大娘道:“若真如此,那倒真是谢天谢地。但而今秦惜松那奸人欺负幼主,陷害忠良,还送了他的龟儿子去监视皇上。可怜皇上才十多岁,哪里是秦贼的对手,更别说改善现在这种困境了。”
说着,顾大娘也不免一番悲愤和绝望。
“……”秦爱岚无语凝噎,原来自己在民间是这种形象!
楚玉看向秦爱岚,见秦爱岚脸上有些无奈的表情,心中不免有些解气。果然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秦家父子如此欺负他,那他们也别想逃出悠悠众口。
秦爱岚感知到楚玉挑衅的眼神,便也看向他,四目相对时,秦爱岚忽而意味不明地笑了起来。
“大娘大可放心。据我所知,皇上虽年幼,却绝对不是任人宰割之辈,他聪明狡猾,对付秦相绝对不是问题。都说初生牛犊不怕虎,那不怕虎的牛犊说的就是我们英明的小皇上。秦相就算是只猛虎,也有老去的一天,到时候就是我们英明神武的皇上陛下的天下了。”
他语态随性,带着几分玩笑,但在顾大娘的眼里看来,这位秦公子说话幽默,说得虽有些过于想当然,但又不是全无道理,而且他心善,逗人开心的本事也是一流。
这样的公子哥,很难让人不喜欢。
楚玉听秦爱岚看似在赞扬自己,实则带着一股暗讽的意味,听得楚玉有些牙痒痒。
更郁闷的是,眼前这位老妪还很喜欢秦爱岚!
顾大娘被他逗得大声笑了起来:“秦公子,你真是个有趣的人!不过听你这口吻,莫不是认识少年天子?”
秦爱岚故意扫了楚玉一眼:“实不相瞒,其实我和皇上不止认识,还是推心置腹的好友。不信,你大可以问问旁边这位楚公子,他最清楚了。”
顾大娘吃了一惊,忙对楚玉问道:“楚公子,莫非你和秦公子当真都认识皇上?”
楚玉心下斟酌了片刻,忽而巧然一笑,道:“这是当然。不仅如此,秦公子同秦相的关系也非同一般!”
第54章 五十四章
顾大娘吃了一惊,继而又疑惑地看向秦爱岚。
秦爱岚却依然是一副悠然自得的神情,连脸上的笑容都没有变一下。
楚玉此时也不得不佩服这个秦家小贼,果然处变不惊!
顾大娘想了下,不解道:“楚公子这话怎么说?秦公子姓秦,秦惜松也姓秦,莫非秦公子是秦惜松的亲戚?”
“正是如此。”秦爱岚毫不避讳地说着,“秦相确实是我的亲戚,而且还很亲。因怕大娘对我有误会,所以我才不得已隐瞒了我是秦相侄子的事实。如果大娘介意我是秦相侄子,那在下只好现在就离去,今后我也不会再来打搅您和顾少侠。”
顾大娘虽是震惊不已,却也没有赶他走的意思,忙挽留道:“秦公子这是哪里话!老身这条命都是秦公子救下的,又怎会嫌弃秦公子?老身与秦公子虽只有两面之缘,但也分得清是非好坏。你是你,秦惜松是秦惜松,莫说你是秦惜松的侄儿,就算你是秦惜松的亲儿子,他的罪也与你无关。”
秦爱岚得逞似的暗自瞟了楚玉一眼:小玉儿啊小玉儿,你的修为还远远不到家!
楚玉咬咬牙:这个秦爱岚,比他的奸贼老爹还要狡猾数倍!
秦爱岚继而感激地看向顾大娘,怅然地叹了口气:“老人家有所不知,就因我是这种身份,所以这世上都没几个人看得起我,也没人肯真心接纳我。其实我只想默默帮助需要帮助的人,但那些人得知我与秦相的关系之后,都对我非常唾弃,暗地里也巴不得我早点死去。”
他说得十分动容,顾大娘听后更是怜惜不已:“傻孩子,你是谁的侄子这种事,又不是你能选择的。这些人未免太不分黑白是非,秦公子如此心善,又平和近人,老身虽是老了眼睛不行,但老身的心还是透亮的。秦公子也莫要再为那些黑白不分的人伤心了。”
秦爱岚感动道:“多谢老人家的理解。但像你这样明理的人却太少了。我交付真心,未必获得真意,但就算人人都误会我,我也没关系,因为早就习以为常了。我只想做我认为对的、有意义的事情,就算对方一点都不领情,我也会继续做下去。”
“这个世上像你这样以德报怨的人实在是太少了,老身活了这么多年,虽没什么见识,但看人还是不会错的。你是个聪明、善良的好孩子,不用去理会旁人的想法。”顾大娘宽慰道。
秦爱岚一脸无奈和沮丧:“秦相在你们眼里或许十恶不赦,但他对我却很袒护,他身为我的长辈,我也无权置喙他的为人。我只想多做些善事,为他赎罪;如果这世上真有因果报应,我希望这些该受的惩罚便由我来承担吧。”
顾大娘听后忙说:“秦公子,你不仅是个大好人,还如此孝心,实在难得。一个人的出身没法自己选择,你也切莫胡思乱想,你如此心善,上天也定然不忍惩罚你。”
“大娘如此明理,又不计较我的出身,真是让秦某汗颜。”秦爱岚客气地应着,与顾大娘娓娓而谈。
楚玉看他口如悬河,不仅哄得顾大娘甚是欢喜,还把秦惜松之事轻描淡写地划过,楚玉心中十分郁结。
这世上怎么有如此油腔滑调、精明狡诈又厚颜无耻之人!
他在顾大娘面前故意说得那般委屈,好似自己就是那个对他以怨报德的坏人。
两人在顾家闲坐了一个时辰,楚玉终是坐不住了,便斜了秦爱岚一眼道:“秦公子不是另有要事么?一会儿耽误了时间,后果就不堪设想了。”
顾大娘听楚玉说得如此严重,不知是何事,心中颇感歉意:“瞧老身这一高兴就东扯西扯,耽误了两位公子的宝贵时间,不知秦公子何事如此紧急。”
秦爱岚苦笑道:“我家内人是个醋坛子,但凡我在外多留了片刻,他便要起疑。今日他嘴馋,我此番出来便是为他买桂花糕,若是他等不及了,一会儿我少不得要被责罚一番。”
“哎唷!我的公子哥,没想你还是个怕老婆的!老身倒是好奇谁家姑娘如此好命,嫁了这么心善又服帖的夫婿!”顾大娘听后哈哈大笑,对秦爱岚更加欣赏了。
楚玉听他颠三倒四,一派胡言,脸上不禁青白交加——他口中这个内人分明便是影射自己!
秦爱岚见楚玉脸上已有几分薄怒,便起身道:“我真得走了,不然我家内人发起怒来,只怕跪一晚的搓衣板都解不了他心中的怒意。”
既然秦爱岚都已这么说了,顾大娘也不便挽留,只不好意思地说道:“你们来我这里,连口茶水都没喝着,便又要匆匆离开。不知秦公子的府邸在何处?改日老身让书杰亲自登门给秦公子致谢。”
秦爱岚道:“举手之劳,何足挂齿!再则我家内人见不得我在外花钱,若是被他知道,我又少不得一番罪受。老人家也不必挂在心上。”
顾大娘见他不肯透露,也只好作罢,随即起身送两人出了巷口。
楚玉心中有几分怒意,便一路大步往前走,没想不一会儿便走到了云龙湖边。
秦爱岚看他怒气冲冲,便笑着走到他面前道:“皇上为何突然如此生气?”
楚玉转过身,狠狠瞪了秦爱岚一眼,他为何会生气,此人只怕最清楚不过。
“秦大人好口才,三番五次夹枪带棒地讽刺朕,当真以为朕是傻子?”
秦爱岚见他动了真怒,便也不再含糊,反说道:“微臣本来只是想为皇上引荐人才,皇上倒好,一来便差点泄露我的真实身份。若只是暴露身份,我倒也无所谓,若是让顾家母子当真介意我与我爹的关系,他们心中又该是何等折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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