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科学渣的古代种田生活
鲁昊英有些为他遗憾,不过还是温言安慰他,“沈弟你尚且年轻,压一压,下次秋闱再下场也是一样的。”
李姓同窗也道:“沈弟这次生病,可见时运未到,下次秋闱必能折桂冠,沈弟不必太过着急。”
“李兄说的是,沈弟你别太着急,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身体最要紧。这几年越来越冷,上届秋闱就有好几个倒下了,也不知道这届会倒几个。”萧思远说着有些唏嘘,他明年也要下场,也不知道顶不顶得住。
鲁昊英叹了口气,“大家还是早日准备皮子罢,我看明年也暖不到哪里去。”
大家说起秋闱来都有些惆怅,这里面六个人当中,除了沈歌和萧思远之外,其他人都至少考过一次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考上。
秋闱在即,沈歌的几名同窗没留下吃午饭的心思,早早就打道回府了。
离开前,几人嘱咐沈歌好好养身体,有空可以去县里找他们。沈歌一一应下了,还每人送了一小罐鹿肉辣椒酱作为还礼,言明是佐餐吃的酱。
同窗走了之后,沈歌整理他们带的礼物,有些惊讶他们带的东西之多。
两包茶叶,两包糖,五块墨,三刀纸,还有两刀肉和一坛酒,这里加起来少说也有一二两银子,大家都有家累,这实在有些破费。
沈歌心里感动,他将这些东西仔细收起来,收到最后才发现里面还放了一本小册子,沈歌翻了一下,是话本。
送话本一看就是萧思远的风格,估计是怕他养病期间太无聊,沈歌笑了一下,拿起来翻了一遍。
小册子上讲的是一些市井故事,文笔一般,故事俗套,但耐不住沈歌实在有些无聊,看了一会儿也觉得有几分看头。
看到这本小册子,沈歌倒有些灵感,他打算找个时间去县里的书斋里看看,看对方收不收书稿。若是不收,能帮忙刊印代售也行,他的文笔虽不怎么精湛,但勉强称得上见多识广,心里存着无数的套路,总比这些烟粉志怪要新颖一些。
想到这里,沈歌又想叹气,他醒来之后,钱一直往外花,虽然还有点积蓄,但手上没什么钱,沈歌总觉得有点慌。
路总要一步一步走出来,沈歌定定神,将东西放好,去厨房把猪肉洗干净切了。
现在已经是初夏,天气开始变热,这些肉不好保存,得尽快把它们切好煎好,日后煮菜的时候当调味品用。
煎好肉,沈歌顺便做午饭吃。他醒来这么久,这还是第一次在家里吃到猪肉,一时间,沈歌觉得心情有些复杂。
下午沈歌又去看了眼辣椒种子,快的种子已经破了条缝,眼见要发芽,沈歌得把土地平整好,准备播种。
沈家的田租了出去,不过种菜的地还留着。菜地还算大,一共有五块大小不一的菜畦,沈歌在上面种了些茄子豆角和南瓜。靠沟里的那田畦还有几蓬韭菜,这是沈歌母亲种的,这么多年一直割,韭菜长了一茬又一茬,从来没有拔过。
沈歌这段时间一直病着,菜地里的菜疏于打理,长得都不怎么好,歪歪扭扭的,叶子大多泛黄,结的果也少。
沈歌摘了一小把豆角和几根形状大小不一的茄子,又掐了一把韭菜,打算放点肉渣放点辣椒晚上炒个杂菜配饭吃。
豆角和茄子结的果少是少,总还有些,南瓜就不成,藤蔓爬得满菜园都是,看着茂盛,实际上什么也没结出来,每次只是开个花,白费土地。
沈歌拿柴刀把南瓜藤砍了,把根挖出来,放到路边暴晒。他现在没什么力气上山砍柴,南瓜藤晒干了用来烧也不错。
不时有村人路过,问:“秀才公,你家这南瓜长得多好哇,不要了啊?”
“长得是不错,不过不结果,我打算拔了它种点其它的。”
“现在这时令还种啊,活得成吗?”
“能活,我要种的东西不怕热。”沈歌笑笑。
来来往往的村人大多停下来和沈歌寒暄几句,不少人看到沈歌在松土,主动下来想要帮忙,都被他委婉地拒绝了。他现在身体太弱,多动一动,锻炼一下对身体有好处。
辣椒的种子还没有发芽,沈歌看了一下,大概还得等两天,不过现在可以先松土,施点底肥。
沈歌不太能接受粪肥,他用作底肥的是灰,灰加淘米水一拌,洒在菜畦上,上面再撒一层薄土,到时种辣椒的时候直接把辣椒撒在薄土上,最后浇点水就行。
沈歌忙了一下午,身上都是汗,不过有种累透之后的松快感,不像前段日子那样干什么都提不起劲来。
回到家,沈歌第一件事便是烧水洗澡。
蛮子下了工照旧过来,他给沈歌挑完水之后,看着沈歌放在厨房里的辣椒种子,疑惑地望向沈歌:“这是何物的种子?见着倒有些像茄子。”
第13章 夫子
辣椒种子跟茄子种子确实有些像,沈歌解释:“不是茄种,这是辣椒的种子,就上次吃的鸟肉放的那种辣椒,等育好芽就可以播种了。”
“育芽?”蛮子眉头微皱,望着那簸箕,似乎觉得有些荒谬,“种子先放于此地等它发芽,而后再一颗颗去地里种?”
“不必,等它发芽后撒到土里即可,等长大一点再把苗移出来种。”
蛮子不解,“既然如此,何必多此一举?”
沈歌比划着进一步解释:“育芽能使种子的发芽率大大提高,这辣椒种子不多,得精心养护。”
“发芽率……乃何物?”
沈歌愣了一下,他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种数学概念,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种育种概念。想到这里,沈歌又不禁想起山上庄子里的荀大人,无论跟那位大人说什么,他似乎都明白。
蛮子向来聪慧,见沈歌走神,他神情黯然,沉默着再没开口。
沈歌心里咯噔一下,忙拉着解释,“发芽率指发芽的种子在总的种子中占几成,一般人不注意这些,是以我不知道如何说,不是故意不与你说。这些东西涉及农事,我也不太懂。”
蛮子点头,“我晓得。”
两人又是一阵沉默,沈歌犹豫一下,提议,“蛮子,要不我教你念书罢?”
蛮子眸子中先是闪过一丝惊喜,而后反应过来读书并不是易事,无端的忧虑漫上心头。到底舍不得这难得的机会,蛮子喉结快速滚动,张了好几次嘴才哑着嗓子问,“我这年岁才学,实在太晚,还是罢……”
沈歌打断他,“这何晚,你不过年十五,从现下开始学,考科举都来得及。”
沈歌说着来了兴致,草草拉蛮子用完饭,就拿着今天刚订好的册子要教蛮子。
蛮子平日里十分沉默内敛,聪明却是不缺,他没上过一天学,却会写自己的名字,还认识壹到拾这十个大写的数字。
蛮子十分珍惜这来之不易的学习机会,一双粗大的手小心捧着册子,神情极认真。
沈歌先教他认字,而后拿了毛笔给他,让他学着写。
蛮子知道纸墨都贵,拘谨地拒绝,“我用棍子在沙地上写也一样,莫费纸墨。”
沈歌将纸墨往蛮子身前一放,板着脸,“读书人哪能不动纸墨?你若是心疼纸墨,好好学也就值了。”
沈歌坐在蛮子旁边,用毛笔蘸墨给蛮子写字做示范。蛮子第一次握笔,手十分笨拙,写半天笔下的字还是歪歪扭扭,墨汁染成一团团。
沈歌看了眼,伸手抓住蛮子的手带他写字,蛮子一僵,黝黑的脸透出一层红来,倒带了少年的朝气与可爱。
沈歌见他害羞,没多握,给他示范几个字的写法便让他自个儿练习。
蛮子要早起做活,不便学到太晚,沈歌也担心一晚教太多内容他记不住,信心受到打击,于是等他将今晚所学的字都写过一遍之后便让他带着纸笔回家。
蛮子眼神飘着,不好意思看沈歌,心里既高兴又担忧,忐忑得紧。他低声征求道:“秀才公,纸笔就放你这罢?我明日再来学,也不必拿回去。”
蛮子平日十分沉稳,人又寡言,沈歌常忘记他今年不过十五,还是少年,乍然看到他这么外露的情绪,沈歌又是好笑又是心疼。沈歌估摸蛮子可能不愿意家人看到他如稚童一般学字,于是应下,“行,你明日再来找我即可。”
蛮子点头,小心收好纸笔册子便回去了。
沈歌从他的背影中都能看出他的高兴,不由也露出一个笑容,心情莫名地变得轻快起来。
第二天沈歌难得地在太阳升起来之前就已起来。
蛮子一大早过来,沈歌已经劈完柴做好了早饭,蛮子惊讶,“今日怎么这样早?”
“我得去县城看夫子,要早些出发。”
沈歌从八岁开始就在县城读书,一直读到十五岁考上秀才,才回乡下自己读书。
吴夫子乃沈歌父亲沈鸿存的老友,沈鸿存死前将儿子托付给吴夫子。吴夫子一诺千金,累年来没少照顾沈歌,沈歌说是吴夫子的弟子,其实跟半个儿子还没两样。
若不是女儿吴秋喜欢的乃是萧思远,吴夫子还想将女儿嫁给沈歌,与亡友做一对儿女亲家。
沈歌前些日子病重,一时顾不上那头,现在回想起来,才发现还没给夫子捎话。昨天同窗们已经过来看过他,沈歌估摸着夫子也收到消息了,若他不给夫子捎消息,夫子放不下心,定会抽时间出来看他。
吴夫子门下学生众多,平日里要坐馆,沈歌不好劳烦他,便想着亲自去看他。
蛮子听沈歌要去看夫子,毫不犹豫道:“我去跟阿娘说一声,陪你去。”
“不必,”沈歌笑,“我这一路都走了这么多年了,哪用得着人陪?倒是我一个人用早饭怪无趣,你陪我用早饭就成。”
蛮子每天都过来帮沈歌打理杂事,沈歌劝都劝不住,又不好直接给钱,于是便喜欢留蛮子用饭。
沈歌厨艺好,饭也做得精细,用的还是细粮,味道要比蛮子家的好许多,也比较有营养。蛮子还在发育,沈歌希望他能吃好一点,不要亏了身子。
蛮子心疼沈歌家里的钱粮,大部分时间都用完饭才过来,只有晚上一顿才会陪着沈歌用饭,其它时间能推则推,这次也不例外,他摇摇头,“我已用过饭食,秀才公你自个儿吃。”
“那再用一顿。”沈歌劝他,“我要傍晚才能归家,天热,饭菜留着怕会馊。”
蛮子这才坐下来与沈歌一起用饭。他用饭时一直没怎么夹菜,沈歌知道他是故意留给自己,在自己没有吃完之前,就算劝他,他也不会吃,心里不由叹了口气,加快了用餐速度。
沈歌放下碗之后,蛮子快速将剩饭剩菜包圆,又将碗筷捡去厨房洗,半点不让沈歌沾手。
用完早饭后,蛮子去上工,沈歌在家里找出一坛酒,一坛辣酱,放在背筐里背着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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