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科学渣的古代种田生活
“嚯,运道归运道,就算知晓你运道好,难道见你有事就能不担心?”萧思远瞧他,语重心长道:“沈弟你好好保重自己,不然身边人也跟着担心。”
沈歌应是。
“那你如今住于何处?我那边院子还算大,挤挤能再挤一两个人,沈弟你若是需要,便搬来我那边罢。”
沈歌摆手,“不必,我现如今住于荀哥别院里头,方便得很。倒是远兄,你要是住在那边觉着不清净,过去荀家别院也成。我出来前问过了,那边院子够大,你尽管过来住。”
萧思远闻言给自己倒了杯茶,喝完一杯后看向沈歌,“你又不是不知,我并不喜你那荀哥。”
沈歌叹口气,“远兄你并非不喜荀哥,只是不喜我与他在一起罢。”
萧思远轻哼一声,“知晓你还说。”
沈歌沉默半晌,忽然问:“远哥,你当真觉得荀哥对我有意思么?”
“你说呢?”萧思远斜眼看他,“你自个想想,非亲非故一个人,若不是他真对你有意,凭什么帮你这么多?又让你去他庄子里住,又教导你课业,还带人亲自护送你过来秋闱?若不是清楚你们底细,我都要怀疑你们是否已成亲,恩爱不已,方会片刻都不能离。”
沈歌脸上悄悄红了一片,他端起茶杯掩饰脸上表情。
萧思远又教他:“恩情归恩情,感情归感情,沈弟,你自小聪颖,可莫要陷进去。我当真不想有朝一日还去吃你与一男人的成亲酒!”
沈歌不言,他在心中悄悄叹口气,现如今说这些为时已晚,他怕是已经陷下去了。
第35章 考后
眼见要科举, 沈歌再不敢出门, 日日关在家里苦读。
本朝立朝不过几十年, 今上宏图伟治,政治清明, 整个国家颇有种勃勃向上之景。
沈歌所在的道宁府不算科举大府,考的人却也不少。沈歌从荀飞光处得知, 一齐有六百三十二人下场。
秋闱又称乡试,考三日, 八月初九开始, 十一日放归。
沈歌原本不敢过来应考,就是因这秋闱太折腾人。
这几年都冷, 八月初的天气, 即使未到飞雪地步,早晚风刮过亦颇为穿肤透骨, 身子骨弱的人少不得还得颤上一颤。
按官府规定, 考生需穿“拆缝衣服,单层鞋袜”下场, 按沈歌先前的身体底子, 他若这样穿上三天,必会染上风寒,说不得还得一命呜呼,纵使勉强能考上,也不一定有那福气去享用举子功名。
除衣物有规定外,官府还有诸如“砚台不许过厚, 笔杆不许空心。糕饼荸荠,各要切开。毡毯无里,皮衣无面。”等诸多规定,是以在考前,考生要做的准备极多。
沈歌这些日子与荀飞光在一起,琐事自有荀飞光操持。
荀飞光难得有些紧张,一众事宜皆亲力亲为,绿枝倒在一旁与他打下手。
沈歌在一旁看着十分感动,暗地里却心疼他忙里忙外,便劝,“荀哥,不必那么仔细,估摸着差不多便行了。”
荀飞光不肯听他的,温和又淡定,“你要在号舍里待三日,不仔细准备如何能行。你专心温你书去,我来便成。”
沈歌蹲在一旁与他一起收拾,其实也无甚好收拾,笔墨砚台,外加衣物毡毯,一个考篮便能塞下。饭食馒头之类得等秋闱开始那日现做,不然带进去仍要放三日,早了便该放坏。
荀飞光怕沈歌冷着,特给他准备一件厚厚的皮衣,还给他带上皮帽。若是进入号舍,晚间睡觉时冷着了,便可将皮衣盖在毡毯上。
八月九日很快便来临,荀家庄所有人天不亮便起来。
厨下早上赶制出的奶馒头、红绿豆糕、鲜肉干等送上时都还热着,所有食物切成二指并拢的长度、宽度与高度,方方正正一小块放那别提多显眼,捡搜之人一眼便能看清楚,不至翻动,弄脏食物。
沈歌喝下一小碗粥,被荀飞光喂了两个拳头大的奶馒头与一块糕,撑得快打小饱嗝,这才被荀飞光带上马车。
“进去之后莫急,试题乃你平日做熟的那些,不会有问题。”
“我知。荀哥,我怎么觉着你比我还紧张?”沈歌仔细端详他的脸,奈何荀飞光向来高深,脸上从不露情绪。
荀飞光一把抓住沈歌想要摸他脸颊的手,握住不让他捣乱,“若有不适,你便提前交卷,身子最为重要,莫因着一次秋闱,把身体拖垮。”
“荀哥你放心便是,我有分寸。”沈歌反手回握他的手,笑,“我不是孩童,你莫太担心我,等我出来便是。”
一行人到考场前天方露出一丝白线,考场四处点起熊熊火把,照得周围橘亮。
许多考生早已到场,三三两两提着考篮聚在一起说闲话。
组织秋闱的大人们亦到了,兵丁拿着火把,站成一派,看起来极为气派。
天色稍亮一些后,有人喊考生往前站,一共分成五队,开始搜检放人入号舍内。
每名考生都有身份文书,上面记载姓名,年纪,身高与模样,兵丁对照着考生的文书,仔细查对。对完人后,他们还会仔细搜检考生衣物,以防夹带。
兵丁们搜查得极严格。沈歌知晓这些兵丁每搜出一名夹带着,便能得五两赏银,故他们全力以赴,不会放过任何一丝可疑之处。
有两名考生存着侥幸之心,鞋底内夹带纸条或头发里藏着纸条,不成想被兵丁一一揪出来,当场拉至一旁。
几十岁的考生,被揪出后涕泪纵横,他们现下不仅不能应考,还会被捋掉秀才功名。许多考生尽管没夹带,在一旁仍看得脸色发白,心有戚戚。
“荀哥,蛮子,我进去了。”
“嗯,好好考。”荀飞光殷殷嘱咐,“若有不适,赶紧出来,万事有我。”
蛮子也朝他点头,沉默着给他递上考篮。
沈歌朝他俩笑,“我知晓。荀哥,你也赶紧回去,你眼下都快有青黑。蛮子你也是,不必担心我,你家夫子厉害得紧。”
沈歌很快便被搜完身放进去,里头是一间间号舍,用栅栏隔开,行人至此便要止步。
沈歌进去后先到一个大签筒内抽签,抽到哪个号房便对应哪个,有小吏在一旁当场记下考生姓名与号房信息。
沈歌抽到三十八号,排名相当靠前,位置亦不错。找到号码进去号房关上门,门下有个小口,三日秋闱期间,便有仆役及小吏从此处送食水与收送卷子。
号舍内极小,除床铺座椅外不过堪堪转身。沈歌先将东西归置好,又坐在桌前静了会心。
初九这日考的是经义与墨义。经义便以四书五经的某段或某句为题,要求考生作文言明自己的理解。墨义则取句令考生对下一句、下一段或默写关于本句的注疏。
沈歌前世作为文科生,考过大大小小无数次试,早对背诵有一套。这些考试内容荀飞光都给他整理过,他尽管背便是,故而学得极轻松。
沈歌知对许多考生而言,难的不是背书,而是要找诸多资料。很多注疏典籍若不是有关系,想买都无处买去,也不怪许多人考上一世都考不上举人。
初十这日考的则是诗赋与杂文,沈歌练得极熟,下午太阳刚西斜之时便已写完。他仔细检查几遍,又重新用纸誊抄一遍。
考官批卷时会糊去名字,不过秋闱并不会令人重新誊抄卷子,故而字迹也非常重要。
这几日科考都要求太阳落山便收卷,昨日的经义与墨义还好,今日的诗赋杂文便有人在太阳落山后没写完,沈歌似远远听到有人哭。
十一日考的是策论,这科沈歌亦很快就有灵感,下笔如有神,刷刷便写完了,检查誊抄好后竟比昨日还早些。
他一连在狭小的号舍内憋了三日,有卷子做着还不觉,一写完放下笔,心头的思念立刻涌上来。他收拾着东西,透过号舍的缝隙频频往外望,然而除模模糊糊的墙壁之外,他什么也望不见。
沈歌几乎立刻便懂得了归心似箭这个词语。
号舍门开后,沈歌乃第一批冲出,他几乎不用寻找,就见着了站在最前方最高大俊美荀飞光,他身后跟着蛮子。
沈歌几乎想都未想,提着考篮一下便蹿到荀飞光身上去了,“荀哥!!!”
荀飞光抬手接住他,这般巨大的冲力砸过来,他脚下却仍一动不动。他声音里含笑道:“怎么这么不稳重?”
旁边有人看过来,见沈歌这么个少年秀才,见怪不怪地笑。
沈歌狠狠将人抱上一把,这才反应过来,忙跳下后退几步,狼狈地闻闻自己衣领,“我三日未曾洗澡。”又朝蛮子笑,“蛮子辛苦了。”
蛮子接过他手中的考篮,“这本就是我该做之事。”
沈歌眉眼弯弯,在夕色中看着极美丽,惹得一旁认识的不认识的一直往他这边瞧。
荀飞光见状伸手揽过他,将他人的目光挡住大半,边拉沈歌去马车那边,边淡淡道:“无碍,不嫌你。”
马车里有食盒,里面盛着厨下滚了好几个时辰的汤。汤微烫,正好入口。沈歌一口喝下大半,只觉舒服至极,不由喟叹一声。
沈歌喝完对荀飞光笑,荀飞光拍拍他的背,“若困便快睡,等会我叫你。”
“不困不困。”沈歌在号舍内睡得不错,现下刚考完又正是兴奋之时,半分困意都无。
沈歌嘀嘀咕咕地与荀飞光说:“考的题都是我平日中作的,我写得极顺,也极快。若无意外,我应当能考上举人了。”
“嗯,当桂榜出来便知。”
秋闱大致在九月十三到十五放榜,正是桂子飘香之时,是以秋闱的红榜又称桂榜。
沈歌虽说不困,但到底是累狠了,回去好好洗过澡又用了些饭食后,他眼皮开始打架。
荀飞光催促他快去睡,沈歌坐在荀飞光旁边,怎么也舍不得。
沈歌自从明白自己心意后,对上荀飞光总有种想黏着他之感。现下三日未见,沈歌怎么看荀飞光都觉得看不够,自然舍不得去睡觉。
荀飞光不清楚他的心思,见他脑袋一点一点还在强撑,也懒得说他,干脆俯身一抱,结实有力的手臂将沈歌整个抱在怀里,送他入房间睡了。
荀家庄之人看到这情景早已习惯,连多余的眼色都无。
倒是沈歌自己,莫名地有些羞,又有些得意,埋在荀飞光怀里未抬头。
第二日,沈歌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来。慢悠悠地洗漱完喝完粥之后,韶信底下的护卫过来说老爷请他过去正厅。
沈歌以为有什么事,忙赶过去,不想却是一位须发皆白的老人家坐在厅里。
荀飞光道:“李大夫从京都内回来,正巧经过此处,你过来让李大夫看看,身子是否好些了。”
老人家朝沈歌和善笑笑,耷拉的眼皮子里满是慈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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