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君的男后
冰凉挑衅的声音从宣恒毅的口中一字一顿地蹦出:“才、多、宽?用那东西比?”
庄子竹故意鼓起包子脸,对话糟理不糙的比喻避而不谈,单刀直入道:“陛下无端怀疑我,怀疑我人品,我不高兴了。”
“哎,”宣恒毅叹了一声,看着庄子竹的包子脸,感道万分不妙,压下心中真相大白的高兴,干脆利落地认错道:“是我想差了,我的错。”
庄子竹把包子脸收了回去,不过脸色还是沉着的,不说原谅不原谅他,提出了自己的建议:“所以这白布检验是谁提出来的?完全没常识嘛?”
宣恒毅接话道:“那这条便废了,小竹莫气。”
庄子竹的手指敲了敲自己的膝盖,又问道:“没消气,我在想呢,陛下是不是第一次?也没出血吧?”
“是第一次,”宣恒毅整张脸都苦了起来,迟疑了一下,说道:“要出血才能气消吗?”
这男人最痛!
庄子竹看着宣恒毅这么怂,就差直接上手自残了,终于破功,嘴角翘了起来,阻止道:“就是让你知道出血有多痛而已,要你出血干嘛?万一废了怎么办?到头来受苦的还是我。”
宣恒毅松了口气,打蛇随棍上:“那小竹原谅我了吗?”
庄子竹没松口:“再说吧,先去拜见太后,今晚再和你算账。”
“要改口叫母后了。”宣恒毅提醒道。
庄子竹“嗯”了一声。
回到宫中,庄子竹换上品级大装,头顶凤冠,进行剩下的大婚仪式,去拜见太后,给太后奉茶。太后没在礼节上难为庄子竹,给庄子竹送了礼,嘱咐了些好好服侍宣恒毅、做好皇后分内事的说话,又特意嘱咐道:“毅儿十年无子,皇后进宫以后,要广纳美人,帮毅儿开枝散叶、延续血脉呀!”
庄子竹不想就这么应下来,广纳什么美人,这不是要给自己添堵嘛?
只是庄子竹还没拒绝出声,宣恒毅就发话了:“母后,十年来宫里美人无数,朕依旧十年无子,是朕的问题,无需给皇后施压。广纳美人的说话以后更不必说了,章国百废待兴,宫里一切从简。日后如果有孩子,那是奇迹,如果没有,也不可强求。”
太后听着宣恒毅这么说,他的手抖了抖,茶杯里的茶水差点沾湿了他的手指。他真想一杯茶就这么倒在宣恒毅头上,像他小时候那样随意教训他,可现在宣恒毅已经不是他随意教训的人了。
太后的视线转到庄子竹身上,问道:“从来没有哪个皇后阻止皇帝纳妃的,皇后应当是贤妻的楷模,主动为皇帝开枝散叶。况且全天下的人都看着我们,其他国家的皇帝后宫三千,章国的宫里岂能只有一个皇后,这不丢人?皇后,你的意思呢?”
庄子竹低眉道:“回母后,圣上发了话,臣妾不得不从。”
太后气得砸了茶杯,茶水溅落,清脆的响声响起,碎片乱了一地。只听见太后骂道:“好哇!你们专门就是要气我!要是先帝泉下有知,他该怎么生气?章国的后宫就如此寒酸!列祖列宗都要听其他国家嘲笑我们!”
宣恒毅反驳道:“请母后息怒,母后想差了,要是祖宗父皇知道,必定会因为章国的强盛而高兴。都十年了,什么绝色没见过,朕唯独想与皇后相伴。”
说罢,宣恒毅拉着庄子竹的手告辞了。临离开之前,宣恒毅又说道:“记忆中母后总是黯然神伤,怨父皇抛弃我们,怨父皇另结新欢,怨父皇在母后怀孕时一走了之,与其他哥儿相好……朕从那时发誓,要是遇到携手一生之人,必定不会像父皇一样。”
太后抬眸盯着他,终究是别开头去,摆了摆手,说了声“乏了”。
宣恒毅牵着庄子竹离开,神色有些惆怅。
庄子竹叹了一口气,说道:“谢谢陛下。”
一句都没说他善妒,宣恒毅连生子的压力都往自己身上扛。不管以后如何,现在这份心意,值了。
宣恒毅牵着庄子竹的手,步速一如早上前往拜家庙时一样的缓慢,低声叹道:“没遇见你之前,原想着后宫交给母后,没有后顾之忧。从未想过,连母后都要像管臣子一样管教,没想过母后会为了陈家,收了那么多好处,被人哄几句,会纳了那么多奸`细进宫。”
庄子竹想了想,劝道:“你小时候是母后教你喂你,现在母后老了,到你教他,轮回就是这样的。”
宣恒毅敷衍地笑了笑,低头亲了庄子竹一口。
拜见过太后,大婚第二天的第三件事,就是接受宗族夫人哥儿们与诰命夫人们的拜见了。所有有品级的夫人哥儿,在这天都要换上品级服,对皇后三跪九叩,接受众夫人对他的贺喜。除此之外,本来后宫妃嫔们,也应对皇后行大礼,只是今天,一个妃嫔都没看见。
庄子竹四处看看寻人,又问道:“不是说还剩下十来个嘛?你的小妾呢?夫君?”
宣恒毅回道:“回不去的都搬到庙里了,不需要见。”
庄子竹听了挺开心的。这也不算残忍,他出现得晚,可其他后妃有着得天独厚近水楼台的机会,他们进宫这么久都没留住人,没尽到后妃的责任和义务,现在被送出宫,虽然在庙里,也包吃包住的,衣食无忧。
而慎王妃等宗亲夫人们,首次见到后宫这么空荡,心里则十分羡慕。慎王对他好吧,却有两个侧妃,小妾通房一堆。看着身后不得不带进宫的两名美貌侧妃,慎王妃呼出一口浊气,很羡慕庄子竹一嫁进宫,就半个糟心人都见不到了。
不知道这种恩宠又能维持多久?
庄子竹当然感受到夫人们的羡慕了,不止羡慕,夫人们妒忌的也有,等着以后看好戏的也有。只是在他们之中,不是没有等着宣恒毅充实后宫的人,但他们不会像太后那样没眼色。帝后才新婚第二天呢,提纳后宫干嘛?给帝后添堵嘛?
没人提这个,夫人们都像以前一样,捧着庄子竹说话,道喜的赞美的声音不绝于耳,颇有宣恒毅那八尺诏书的风范。庄子竹听着这些新鲜的赞美词儿,心情都好了一截。
被诰命夫人们拜见完毕,午休时间,庄子竹又被宣恒毅拉到坤宁宫里去。
光天化日的又想干啥呢?
宣恒毅什么都没干,只是把他的私库,还有早前置办的给皇后的聘礼,宫中的账册与执掌管事的权力,都一并转交到庄子竹手上,宫中的各个宫人管事都来拜见庄子竹。
庄子竹看着这么多账册,要管这么多东西,他头都大了。
但这是与生活息息相关的东西,无论怎样也要学着管起来,这可是在宫里安身立命的资本之一!
皇后不仅仅只是一个尊贵的名头,更有着在管理后宫的说一不二的权力,有自己的官员,自己的人脉。即使以后没有帝皇的宠爱,日子也过得不会差。
第64章 1更·毛笔
才大婚第二天, 宫里的管事能力品行如何,得慢慢摸清, 关系也得慢慢梳理,不急于一时。宣恒毅这边则三天不需上朝,这难得的休假时光, 庄子竹当然会好好珍惜。
皇帝大婚, 各国也都送有贺礼, 还派使者来说好多不要钱的贺喜说话。这些贺礼,宣恒毅全都给庄子竹赏玩了, 庄子竹要是露`出什么惊喜的、欣赏的表情,宣恒毅就开心,觉得送得值。
这还不止,庄子竹又在宣恒毅的陪同之下, 进了宣恒毅的私库,被私库的珠光宝气给晃花了眼。
怪不得早前宣恒毅在大长公主宴会上送出的青玉雕纹座一出手就是十对, 原来私库内还有一整列雕刻精美的青玉白玉龙纹座!如果玉座上雕刻的不是龙纹, 宣恒毅还大把可以送。
除此之外, 玉石金银,珠宝首饰,名家字画, 应有尽有。宣恒毅特别大方地把私库的钥匙都交给了庄子竹, 表示这些都是送他的了, 庄子竹把这些搬空, 搬到皇后私库里也行。
庄子竹不禁问道:“这些都给我了, 那以后夫君还能给我送什么?”
宣恒毅思考了一下,回道:“这些都是之前抢其他国家抢过来的,以后各国进献的宝物也不少,还有很多可以送的。”
要是想细水长流,当然是一点一点送,把惊喜分成很多份,把幸福感延长才好。哪有人把全部珍藏一股脑送完的?
“那给母后呢?给长辈呢?给有功之臣呢?”庄子竹笑了,接着拒绝道:“这么多宝物我也欣赏不过来,我觉得,最有纪念意义的宝物我已经收到了,得放在最显眼的地方。”
“那随小竹喜欢吧,”宣恒毅问道:“小竹说的宝物是什么?”
庄子竹命人关上私库的大门,给宣恒毅带路,一路带到坤宁宫去。在寝宫的东边,有一扇冰花透明玻璃窗,在玻璃窗的窗台之上,放着两个红橘子。
一个是工部之中庄子竹学着做的加彩灰塑,一个是宣恒毅送的红玉橘子。两个橘子倚在一起,玻璃窗投入傍晚的阳光,洒下一片缱绻柔情。
而在窗台的另一边,还放着大婚当晚的合卺玉杯。一看到玉杯,庄子竹就不禁想起他们昂头接酒的画面,想起他们的初吻。大婚前不知道宣恒毅会雕玉,现在看到红玉橘子,庄子竹问道:“那只玉橘子也是夫君雕的嘛?”
宣恒毅“嗯”了一声。又说道:“这最有纪念意义的礼物,雕工也太差了些。”
庄子竹捏了捏宣恒毅的手臂,说道:“这样就够了,不用花时间雕玉,有空余的时间,还不如夫君多陪陪我。”
不止这样,庄子竹现在捏到的地方,在衣服的掩盖之下,可是有一道半米长的刀痕。虽说宣恒毅领军打仗所向披靡,但战场之上凶险玩万分,刀`枪专门对着主将刺杀过去,宣恒毅也弄得一身伤痕。宣恒毅早前雕玉划伤了手指,要是以后再这样,庄子竹宁愿他不雕了。
“好,”宣恒毅是应了,抬头看窗外天色已晚,又多添了一句:“小竹你还气吗?”
见宣恒毅今天又是送权力又是送私库的,庄子竹早就消气了,不过宣恒毅主动认错嘛,庄子竹就板起脸,说道:“说了晚上算账,我想好了。”
宣恒毅站得挺拔,内里却是紧张的,双眼盯着庄子竹,等待着发落。
“龙体是要好好保重的,出血这个嘛。”庄子竹则命人取了颜料画笔过来,又屏退众人,沾湿了毛笔,蘸了蘸红色的颜料。
宣恒毅口瞪目呆,喉结滑动了一下,问道:“小竹给我画?”
“对,拿出来。”庄子竹举起画笔,顾不上板起脸了,满眼都是跃跃欲试。宣恒毅别过头看了眼玻璃窗,小声道:“天还没黑,这——”
庄子竹放下毛笔,去把窗帘拉严实了再回来。宣恒毅的脸都和庄子竹毛笔上的颜料一个色了,虽然最亲密的事都做过,可现在这样,宣恒毅却相当难为情。庄子竹见宣恒毅不动,弯腰亲了他一口,温热的呼吸呵在宣恒毅的鼻尖上,诱哄着唤道:“夫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