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月问青山
白秋令疑惑偏头,与他目光相接——眼前人一双清明的眸子,哪里像是喝醉了。他立时反应过来自己这是又被骗了,当下就想“逃”,不料唐昀搭在他肩上的手率先撑在柱子上,另只手穿过他腋下也抵在上面,两条修长的手臂以合围之势将他困在了原地。
“跑什么?”唐昀轻声问他。
他不答话,唐昀也不再问,直直向他压过来,他条件反射一偏头,那双唇便堪堪擦过他嘴角印在了脸颊上。
唐昀干脆就着这个姿势,唇瓣贴在他脸颊上,笑说:“秋秋也学会骗人了。”
“那是见你喝醉了,才——”
白秋令顾着辩解顾不上挣脱,唐昀看他毫无防备,也跟着偏过头去趁机在他唇上咬了一口,“我没醉,清醒得很,——秋秋别动,我头晕。”
白秋令手掌抵在唐昀心口,感受到他那平静跳动的心脏,下意识和自己狂跳的内心做了个比较,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羞恼情绪登时直冲眉心,他斥道:“那阁主就不要再做这样出格的事!”
“喜欢秋秋也算出格?”唐昀唇角微弯,鼻尖又在他脸颊蹭了蹭,低声道:“今日五月初五,秋秋可知是什么日子?”
“......今日是端午。”
他说话间失了几分警惕之心,抵着唐昀的力道轻了些。他一松手唐昀便再压紧了一些,垂眸看他的睫毛,一双薄唇发着烫在他眉眼间辗转,那高热像是吸走了他几分清醒,也要让他醉在唐昀的轻言细语中。
“嗯,今天端午,也是我的生辰。”
唐昀说完这话只觉面对白秋令这么长时间来积攒的理智正一点点分崩离析,他往前挪了半步,几乎是与面前这人紧贴在一起。白秋令躲他,他就跟着偏头,齿尖在他鼻尖上刮了一下,嗓音低哑道:“我向秋秋讨个生辰礼物。”
“什么礼——唔!”
唐昀怕他这句话问完自己便再没机会,眼底笑意流转直接吻了上去。他抬手蒙住白秋令漂亮的眼睛,蜻蜓点水般在他唇上流连,另一手紧紧钳住他两个手腕拉到面前,将他掌心按在心口,哄他诱惑他:“感受到了吗秋秋,这里跳一下我就喜欢你一分,我若是长命百岁,那就是万分喜欢你。
“——别动,你便当这只是个生辰礼物,这世间万物我都不要,只要这独一份的礼物。”
我若是长命百岁,那就是万分喜欢你。
白秋令原本贴在唐昀心口的双手渐渐抓紧了他的衣襟,耳边来来去去只有这句话。
黑暗中他看不见长廊地上树影斑驳,看不见树叶上银白的一层月光,也看不见繁星点点的夜空,更看不见苍穹之下比星辰还要亮的唐昀的一双眼睛。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在两人唇齿交缠里,他明明是什么都看不到,睫毛抖动着却在唐昀温柔的亲吻中看到了月亮慢慢破碎在水中,千万颗星辰自万里高空坠下洒在青山之上,嫩白的槐花瓣被微风撕成一片片的绕进他发丝。
他感觉此刻唐昀成了那破碎的月亮,坠下的星星
,片片的花瓣,软软地落在了他的眼底。
......
*
鸡鸣时分唐昀立的字据果真生了效,偏院闯进来一个风风火火的少年郎,尤盛云生怕唐昀看不到他如此用功似的,这四下万籁俱寂的,他竟然在偏院中大声背起了心法。
白秋令在少年精神抖擞的声音中醒来,躺在床上揉了揉眉心,他眼睛疲惫得不愿睁开,以前从未喝过这么多酒,这样子果然是宿醉了。
他无意识地呜咽一声撑着身子坐了起来,再一偏头,便看到身边床铺空了,昨晚——
一想到昨晚他更头疼。
唐昀在长廊下缠着他许久,送他回房没想到他抱着自己死活不肯撒手,像是真的醉了在撒酒疯,嘴里胡乱又说了许多个“喜欢”,说得他心烦意乱的,便妥协歇在了他房里。
他被唐昀抱着一直睡不着,也不知熬到什么时辰才终于抬不起眼皮沉沉睡去,身边这人何时起床的他也没意识。
尤盛云还在大声背心法,他正打算出门看看,手搭在门上还未推开,却突然听到了唐昀的声音。
“尤公子,背心法时声音可轻些,不是声音越大背得越快。”
“好的前辈,那我小声些。”
“嗯,还有——你等一下。”
白秋令来不及让开,面前的门吱呀一声便被唐昀推开撞在他小腿上。他吃痛嘶了一声,门外的人立刻松了手,于是他后退一步将门拉开。
“你这么早......”
“嗯,尤小公子是不是吵醒你了?我已叮嘱他小声些,你再睡会儿。”唐昀回头看一眼踢腿打拳有模有样的尤盛云,又道:“明日换个地方,这小子实在是太吵了。”
白秋令摇头:“明日早起便可,原是我要惊鸿剑,怎能让阁主如此劳神费心。”
唐昀看他一眼,随即颔首笑笑,道了一声好。
此后的几日,白秋令如约在鸡鸣前便收拾妥当在偏院中候着尤盛云。
起初这尤小公子还能按时地出现,偶尔迟来半柱香的时间,白秋令也未说他半句,只叮嘱他下次早些睡。他满口答应得好好的,却还是在唐昀教完他步法后偷偷跑去欢场玩到大半夜才归家,鸡鸣时分自然是起不来了。
白秋令教他基础剑法,他也学得半途而废,说没意思,在唐昀的建议下白秋令又改教他进阶的有套路的剑法,头两天他还学得十分认真,然而也就只有这两天,到了第三天他不仅天光乍破才赶到偏院,习剑过程中更是兴致缺缺,哈欠连连。
白秋令教到一半,便将人放回去睡觉了。
到了尤盛云“拜师学艺”的第九日,白秋令从天未亮一直等到辰时都未见人。唐昀收拾洗漱完了推门而出,见他正坐在院中石凳上喝茶,而原本应该在练剑的尤盛云却没有出现,于是问道:“尤小公子没有过来?”
“未曾,”白秋令放下手中茶杯,目光在唐昀身上巡视一圈,道:“阁主可是要用这样的办法消磨尤公子的耐性?好让他将惊鸿拱手相让。”
唐昀笑道:“第九日了,看样子他的心思全不在练剑习武上,我若是再让他早起一个时辰,必然知难而退了。”
“你就不怕,他出去造谣说你诓他?”
白秋令站起身理了理袖口,一手拿起清羽抱在胸前,看上去心情放松惬意,竟然对着唐昀笑了笑。
唐昀手中折扇一展,道:“字据上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我可不诓小孩。”
白秋令轻笑一声不置可否,走了几步回头又说:“阁主这手段确实高明。”
“秋秋今日
心情很好?”
“尚可,——阁主若是方便,可否前去告知尤公子,今日这剑便不练了?”
唐昀大方点头,看白秋令一手持剑回了房间,又慢慢悠悠往主院去了。
他正走到尤盛云的房门前,便听到里面叮铃哐啷的动静,像是有两个人的脚步,还有几句娇嗔的女声。他又默默地放下准备敲门的手背回了身后。
十六岁便将人带回家中,这尤公子实属“可塑之才”。唐昀心中计较片刻,怕待会儿那小公子哥儿出来太窘迫,也怕离得近了看到些不该看的东西,于是后退几步站到了院子中间去。
果然,尤盛云腰带都不曾系好便匆忙地从门中跌出来,又在看到唐昀之后一个踉跄坐到了地上。
他咽了口唾沫,心虚道:“前...前辈怎么过来了...”
“无事,白少侠等了两个时辰不见人,请我过来瞧瞧,——尤公子可睡好了?”
尤盛云嗓子发干,嘴唇抖了抖准备开口辩解,不料那房中之人一声“尤公子”喊得他腰都软了,他连忙转身关门,磕磕巴巴地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以为唐昀肯定是要劈头盖脸骂他一番,没想到一转回去,便听到唐昀说:
“尤公子这几天起早贪黑辛苦练功,我很感动,不如......晚些时候我请公子去锁月楼听听曲?”
唐昀面不改色地邀约之下,尤盛云先是一愣,随即立刻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连连说了几个好,点头应了。
白秋令向来耳力不错,这会儿他远远地靠在门柱下,五指收紧将清羽握着,冷笑一声甩袖回了偏院。p
第三十七章 锁月楼
傍晚时分厨房送来饭菜,白秋令独自一人在房中吃着饭,为了不让自己像白天一整天那样胡思乱想,他一边吃饭一边研究剑谱,不留神又吃了一大块辣椒。
他仰头饮了一大杯凉茶解辣,在满嘴火辣的刺激中中反而又回想起那天不慎吃了辣椒,来自唐昀担忧的目光。
那人上午和尤盛云出去便不见了踪影,这什么曲一唱就是一整天?锁月楼又是什么地方?那从尤盛云房中出来的女子,到底是什么人?
他满腹疑惑,一顿饭吃得味同嚼蜡,碗中米饭吃了一半就再也咽不下去,脑海里全是这样那样的猜想。
待他吃过饭下人来收拾东西,他便抓住时机问了那老实仆人一句:“请问,阁下可知锁月楼在何处?”
老实仆人老实过了头,一听“锁月楼”三个字便要脸红,他一边收碗筷一边含混不清地说:“大、大侠若是要去锁...锁月楼,便要早些去,这时候,姑、姑娘小倌们都被......”
后面几个字像是被他嚼来吃了,白秋令一个字都没听清,再问了一遍:“阁下方才说了什么?”
“要去早些去...晚了姑娘们都有主了......”
说完这句话老实仆人端着碗筷便跑走了,跌跌撞撞地差点一头撞上走廊的柱子,头都快埋进那堆碗筷里。
白秋令听懂这句话立时面红耳赤,男女之事他虽不懂,但这几日唐昀没羞没臊天天在他耳边说,还给他读了许多话本,他原是不懂,现在肯定是懂了许多。
仆人走后他又在院中坐了许久,等那月亮都爬上来,天上星辰闪着寒光,唐昀还是没回来。
再晚些时候睡到床上了,白秋令仍是没想明白自己为何要在院中等唐昀到子时。
他双手叠在脑后,偏头看着外面朗朗夜空。他睡的这间房,床边上有一小个方正的窗户,白日里的阳光灿烂透过这窗户进来,晚上整张床便星月照耀。他想应是这月光照得他睡不着,就翻了个身朝外面睡。
他翻身,看见那月光从门两边的窗户洒进来,铺了一路,直直铺到床边。
*
次日一早,厨房的早膳准时送到偏院,白秋令洗漱好将头发随意束了,推开门就看到昨晚让自己等到半夜的人正坐在院中石桌旁看书。
白秋令走到他身后他都没反应,便颇为好奇地朝那书上扫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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