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对头怀孕了,孩子是我的
戚云舒深吸一口气,努力说服自己是他多心,可腹中不断涌现的恶心感却让一切借口都变得无力。
双儿与女子不同,双儿极难受孕,且受孕后因为体质不同于女子的原因妊娠反应也往往要比一般女子大得多,一个月的时间就显现虽然还有些早,但也不是没有可能。
戚云舒低垂着头脸色一变再变,看得一旁的管家揪心不已,“当家的你这到底是怎么了?要不你在这里等着,我去镇上叫大夫过来。”
那管家看着戚云舒长大,早已经把戚云舒当自己的孩子照顾,此刻见他额上都是冷汗脸色又极其难看,都有些慌了神。
话音落下,管家立刻转身就向着镇子的方向跑,但他才转身,戚云舒一声厉喝便传来,“都说了不用!”
戚云舒呵斥,洪老与管家都吓了一跳,也惊讶于戚云舒话语当中透露出的不安与紧张。
戚云舒十几岁遍接手戚家,那之后他独自一人撑起整个戚家,甚至还把戚家生意越做越大,如今更已是名副其实的一方龙头。
能做到如此程度,戚云舒自然不是那一惊一乍的人,从小照顾他的管家不说,洪老认识戚云舒也已好多年,可这么多年来他还从未见过戚云舒如此失态。
见两人吓了一跳,戚云舒也发现自己的失态,他故作镇定,强咽下腹中的恶心站起身来,“我回去喝两碗姜汤就好。”
话说完,戚云舒不等两人反应便向着镇上的方向走去。他努力站直身体,却掩饰不住眼中的狼狈与慌乱。
如此状况,他断然不可能让大夫替他把脉,戚家家主是双儿的身子就已经够荒唐,若还传出他已怀身孕,岂不是更要让人笑掉大牙?
管家见状连忙跟上,洪老虽略有些疑惑,但也跟了上去。
一行人向着镇上走去,另一边,沈墨则是出了镇子正向着这边走来。
沈墨家住在镇外木场旁不远处,要回家这一条路是必经之道,沈墨漫不经心的向前走着,脑海中却全是刚刚在客栈中发生的事。
有了之前那六角盒的事,他与黄鹤约定再比一场后,客栈中看热闹的那些人表现出了远高于之前的热情,不但主动帮忙策划准备,甚至连掌眼都有不少人抢着来。
热热闹闹好片刻,事情才总算定下。而那时沈墨也与大多数人都熟了起来,虽然沈墨并不能叫出所有人名字,但沈墨的名字却已是人尽皆知,那些人却一口一个‘沈小友、沈小友’的叫得十分热情。
木匠这行当,真正有本事的大多都年纪较大,当然并不是说年轻人里就没有厉害的,只是好木匠讲求经验眼力,若没点阅历难成大器,有了阅历这一关卡,自然也就刷掉了很多年轻人。
那些人多比沈墨大,叫沈墨一声小友虽高了辈分却也有几分亲近的意思,沈墨也就由着他们去了。
让沈墨有些介怀的是他商量完下次比赛的事,正欲收了东西走人,却发现自己之前做的那盒子已经不见踪影。
沈墨并不缺一个盒子,若有人来讨他也就给了,但就这样被人偷偷拿走也有些莫名其妙。
沈墨正哭笑不得,一旁就有几人凑上前来跟沈墨数落,原来拿走沈墨盒子的就是之前抢走沈墨盒子的那老人。
那人名叫贾穆平,人送一句贾老。
要说起他这人也当真是有些意思,他野路子出身无门无派,天赋好又肯努力,一手活做的极好,但他性格也格外的怪异。
他喜欢的木匠便是喜欢,说啥都是好,这要遇到不喜欢的或者偷工减料的木匠,他能当着买家的面把人骂得狗血淋头。
他年轻时就不喜与人来往,直到后来老了体力眼力不如之前才总算是安定下来,现在他已不怎么接活,转而以倒腾一些木料为生。
不过即使如此,业内的人却依旧对他十分敬重,因为据说他年轻时曾被皇帝老儿亲自请到宫中去给设计过寝宫,能让皇帝老儿亲自来请,在木匠行里那也算是鼎鼎有名无人不知的人物了。
沈墨一开始听着那几人的话还觉得有些意思,但听着听着就察觉出不对来,那几人七嘴八舌数落起贾老来就没完,那架势与其说是数落贾老拿走盒子的不是,倒不如说是因为没有从贾老手里抢到东西而郁闷。
知道众人想要那盒子又不好开口,偏还舍不下面子像贾老那样直接抢,所以才来他这边拐弯抹角的明示暗示,沈墨是哭笑不得。
直到沈墨应下回去后再做了盒子让人送来给几人后,他才被一群人欢天喜地的送出门去。
沈墨出了镇子向着家的方向走去,才没走出多远,就碰到了同样准备回家的络腮胡子。
见到络腮胡子,沈墨立刻就想起之前听洪老提起过的戚云舒晕倒的事,他询问络腮胡子怎么回事,后者却是摇了摇头一脸的茫然。
“戚当家的应该是去检查会场布置的情况,我只是个伐木工,虽然也被叫进去帮过忙,不过在那边做事的都是些木匠。”络腮胡子道。
戚家鉴定会举行的地方就在木场里,那里早已经在一个月之前就开始搭台子和避雨的棚子。
知道络腮胡子并不知情,沈墨的注意力立刻被转移到鉴定会上,“会场准备的怎么样了?”
“我看着差不多了,估计明后天就能收工。这次的架势比之前大得多,看样子来的人比之前那次是只多不少。”络腮胡子感慨,“镇上的客栈早都住满了,就这都还有好些人没地方住。”
说起这事,络腮胡子突然咧嘴笑了起来,“早些时候我还听说有人都跑去睡青楼了。”
沈墨闻言被逗笑,随即也有些感慨,戚云舒倒当真是个会做生意的,能把木场的生意做到这程度他也算是顶顶厉害了。
“你还别笑,咱们镇上青楼也就那么几家,这要去晚了青楼都没得住。”络腮胡子道。
镇上的情况沈墨知道,那几家青楼他也远远看过,那地方并没沈墨印象中那般浮夸,没有四处飘散的胭脂香粉味也没有涂着大红唇色在门口招揽生意的老鸨。他们做的毕竟是不怎么好听的生意,除了夜里门口会点上红灯笼,平时十分普通。
“想什么呢?”络腮胡子见沈墨走神,脸上的笑容都暧昧起来,“怎么,想去?”
“并没有。”沈墨笑着制止络腮胡子继续往下猜测。
“这有什么好害羞的!当家的不也常去。”
“当家的?”沈墨脸上的笑容逐渐化作惊讶。
“是啊,就是咱们戚家当家的戚云舒啊!”络腮胡子不以为然,“咱们之前喝酒那天我就看见他从后门进去,就他跟老鸨那熟悉劲儿,估计就没少去。”
沈墨停下脚步,脸上神色变化几番,最终他试探着问道:“你觉得戚云舒有没有可能是个双儿?”
“这怎么可能,他要是双儿还敢去青楼?你知道那地方是做什么生意的吗?再说了,他要是双儿,就算他进去了,这衣服一脱不就暴露了?”络腮胡子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双儿地位低贱,烟花柳巷这些地方自然少不了被贱卖的双儿,他们这镇上的青楼里就数双儿最多。
络腮胡子话粗理不粗,他说他看见戚云舒进青楼那瞬间沈墨就已经信了几分,如今再听他这么一说,沈墨都不由抬手捏了捏鼻梁。
他原本还以为那人是戚云舒,现在看来是他误会的可能性反而更大些,可如果那人不是戚云舒那又是谁?
第15章 没爹要的野种。
“你怎么会问这个?”络腮胡子正奇怪沈墨为什么会这样想,就看见路前方有人,“那不是戚当家的吗?”
沈墨闻言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很快也在大路前方不远处看见了戚云舒、洪老以及戚家那管家三人。
此时正烈日当头,被运送木材的车子压出来的大路上空无一人,那三人显得十分突兀。
三人靠边而站。着一身暗色便服的戚云舒单手支撑着路边树干低头干呕不止,管家在一旁担忧的替他拍背,洪老则是离得稍远些。
沈墨与络腮胡子两人上前。一路下来,戚云舒一直在干呕,络腮胡子靠近后询问道:“这是怎么了?”
戚云舒似乎已经吐了有些时间,都已经吐得嘴唇犯青。看他那样子,要不是因为有管家在一旁搀扶和靠着树杆,估计都已经吐趴下。
听到声音戚云舒抬起头来,看到络腮胡子身旁的沈墨他身体不易察觉的一僵,然后又是一阵垂头干呕。
“我也不知道,突然就这样了……”管家道。
刚刚戚云舒带头往镇子方向走,管家和洪老两人紧跟在他身后,才没走出多远戚云舒就突然停下,然后便走到一旁干呕起来。
“看过大夫了吗?”沈墨收回看向戚云舒的视线。
此刻的戚云舒早已经没有了往日的意气风发,他如墨般的长发凌乱的垂下,一张令人瞩目的脸也早已经满是冷汗与痛苦,再加上空气中隐隐散发出来的胃酸味道,整个人可以说是狼狈不堪。
“还没有。”管家看了看镇子的方向又看了看戚云舒,如果离得近他就回去叫人来帮忙了,但从这里回镇子还有好长一段路,他也不可能把戚云舒就这样扔在这里回去叫人。
管家正琢磨着怎样开口让几人去镇上跑上一趟,沈墨已上前一步,站到了戚云舒面前。
沈墨把头发撩到身前,背过身去在戚云舒面前半蹲下,头也不回地说道:“上来。”
闻言,几人都是一愣,随即纷纷反应过来。
管家见状脸上露出欣喜的神色,他和洪老两个人都已年迈根本背不动戚云舒,但沈墨不同,沈墨年轻力壮,若他愿意帮忙肯定要比他跑回去叫人来要快得多。
“老奴在这里谢谢沈公子了。”管家对着沈墨就是一拜。
沈墨与戚家之间本来就有芥蒂隔阂,如此状况,就算沈墨冷眼旁观也无人会说什么。如今沈墨愿意帮忙,管家自然是感激有加。
“不用。”戚云舒收起眼底深处的惊讶,他站直了扶着树干才勉强不倒下的身体,故作镇定。
看着沈墨的背影,戚云舒越发心情复杂。他才发现自己腹中可能有了沈墨的种,又怎么可能马上好无芥蒂的接受沈墨的好意?
那件事发生,一开始万念俱焚间他甚至是想过杀人灭口,是后来发现沈墨可能并没认出他他才按兵不动,如今与沈墨有了接触,他已逐渐打消杀人的念头,可是这却并不代表他已经接受那件事。
他只希望沈墨就当那一夜的荒唐是一场梦境,从未发生过,如此一来他也可以只藏在心底,等鉴定会的事情结束他再把沈墨调遣到大作坊那边去做事,此后只要他少去作坊,便可再无接触。
戚云舒咽下喉间的恶心,他向旁踏出一步,欲要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