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对头怀孕了,孩子是我的
冯善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脸上全都是嘲讽的笑意。
冯天宝阁的名声在四大家里那也是响当当的,没想到居然还有这种不长眼的家伙,来他冯天宝阁捣乱。
见冯善出门来,沈墨跨前一步站了出来。
“是你。”冯善见到沈墨瞬间便认了出来,他也马上想起那天夜里的事情,脸上的笑容随即逐渐隐去,换作愤怒。
“是在下想要向冯天宝阁讨教,还请冯掌柜的给个机会。”沈墨嘴角轻抿,似笑非笑。
“呵,我还当是什么人,没想到居然是戚家的大师傅。”冯善冷笑。
沈墨只笑不语,仿佛没有读懂冯善的不客气。
冯善见他这副模样越发火大,倒是旁边有人听说是戚家的人来这边找麻烦,纷纷围过来看起了热闹。
冯家和戚家两家素来对立,特别是在双庆城里,两家生意做到一起,矛盾就更大了,平时里自然也少不了摩擦。
但因为两家都是大家,也没撕破脸皮,所以这些矛盾摩擦也都放在背后,如今沈墨这般直接找上门来的倒还是第一次。
“讨教是吧?好呀,我也正好想知道你这戚家最年轻的大师傅到底有什么能耐?”冯善扯起嘴角冷笑起来。
“那就多谢冯掌柜的了。”
冯善听到那冯掌柜三个字,越发怒不可遏,他最是恨别人这样叫他,他本可以是冯当家。
“你想要怎么讨教?”冯善微眯眼,眼中有狠毒闪过,他正愁没有理由找戚家麻烦报那夜之仇,沈墨这就送上门来了。
“若是我赢了,我想向冯当家的讨一样东西。至于讨教方法,我看不如就挑简单的来,咱们赌眼如何?”沈墨见冯善不拒绝,眼中笑意愈浓。
“你想要什么?”冯善问。
沈墨笑笑,抬手指向上方。
众人朝着他手指指的方向看去,随即一片倒吸冷气声,冯善脸色也瞬间越发阴沉。
“那若是你输了呢?”冯善微眯着眼。
“那就看冯当家你想要什么了。”
“好,有胆!”冯善冰冷的视线一转,落在沈墨那双眼上,“既然赌眼,若是你输了,那就把这双眼留下吧!”
沈墨闻言,眉头微挑,他抱拳,“那冯掌柜的是答应赌这一场了?”
冯家之前那一番算计,是早已经准备与戚家撕破脸皮,几天后那场比赛结束后,冯家恐怕连一点往日的面子都不会再留。
沈墨作为戚家作坊的大师傅,作为戚家这一方的木匠,他也自然没有理由再留面子给冯善。
冯善闻言,大手一挥,让身旁的人立刻去准备。
见冯善应下这一场赌眼,围观的众人顿时就热闹起来,好些还嫌热闹不够大的立刻出门去呼朋唤友。
不多时,冯家在自家大厅中摆上赌眼用的木桌时,整个大厅当中已经里三层外三层围满了人。
比赛场地准备好,围观的人群也已经到位,冯善让人搬了一把椅子过来放在上位,然后一屁股坐了下去。
“去把咱们作坊的师傅请来。”冯善吩咐道。
“这……”跟在他一旁的下人闻言却有些犹豫,显然冯善在这里虽然是大掌柜,可却并不怎么能服众。
“我让你去你就去,废话那么多干嘛?!”冯善侧头低吼过去。
那下人见状,只得小跑着向后面的工坊跑去,没多久之后一个中年男人便被带了过来。
那人也是有些本事的,手脚肌肉有力掌心带着厚茧,一看就是已经做了不少年木匠的老师傅。
那人来到冯善的身旁,从冯善口中得知这件事情,脸上也如同那下人般露出为难之色,“可是少当家的他说这段时间……”
“都给我闭嘴,这里谁说了算?少当家,少当家,你那么喜欢他干嘛不滚去跟着他?”冯善骂道。
他等着要杀杀沈墨的威风,要让戚家好看,也要让众人知道他冯家大子不是闹着玩的,可这些人一个个的却根本不把他当回事。
那人被冯善骂得狗血淋头,脸色铁青,但这里是冯善做主,他只不过是个长工,也只得硬着头皮走向沈墨。
这一场赌眼的规则又与之前的略有不同,沈墨是上门讨教,所以不再是由第三方提供赌眼的料子,而是全部由冯家提供。
由冯家提供料子,沈墨鉴定,沈墨说出答案之后再由冯家的师傅去确认,若是沈墨全对,那便继续下一场。
整个过程一共三场,若是沈墨三场都全对,那这赌眼便是沈墨赢。但若要是沈墨出了错,哪怕是一星半点,那沈墨也算是输了。
这样的赌眼规则看似对前来讨教的沈墨有偏向,其实却不然。
料子全部都是由冯家提供,冯家会拿出什么料子来谁也不知道。
为了赢,他们也不会拿那种一眼就能把材质种类看出的料子出来,而是会尽可能选择难以辨认的料子来为难沈墨。
赌眼开始,冯善亲自挑选了料子,让人拿到大厅。
那是一块看着像是树根的料子,枝丫树根很多,不算大,也更难以辨认。
东西一搬出来,围观的人中不少人便开始猜测起来,各有各的说法,争论不休。
沈墨理了理衣服,走上前去。他来到那树根前,摸、敲、看、闻,一套动作下来一旁点上的香都才烧掉点皮。
就在众人刚开始好奇他会怎么鉴定这料子时,沈墨却已经退后一步,众人见状都还没来得及惊讶他要干吗,就听沈墨已开口。
“三十年的老槐树根,这一块是朝阳的一块,之前应该是暴露在地表,所以纹理变异扭曲且深浅不一。”
沈墨话音落,短暂的寂静之后,屋里传来一阵喧哗声。
原本还只是看热闹的众人情绪瞬间被挑起,此刻一个个都兴奋地看向沈墨。
混乱中,沈墨回头看向一旁冯善,冯善原本还带着几分笑意的脸此刻已气成猪肝红,他又羞又恼,正是怒火中烧。
这槐木是冯善选出来让拿来考沈墨的,原本他旁边那大师傅不赞同,冯善却执意如此,他压根儿就不觉得沈墨真能辨认出来。
结果东西拿出来,沈墨就那么看了一圈,便一字不漏的全辨认出来。
冯善脸上无光,他咬牙切齿不再说话也不再擅做主张,一旁那大师傅见他这副模样松了口气,这才走上前去。
第一场赌眼沈墨赢得无比轻松,第二场冯善不再擅自做主,东西是由那大师傅挑选的,难度攀升。
第二场赌眼,冯家拿出来的依旧是一块与之前的那槐木根有些相似的料子,依旧是不规则树根的外形,但是颜色与形状却差了很多。
东西放好,沈墨上前,原本还热闹着的众人纷纷安静下来,聚精会神地看向沈墨。
赌眼众人不是没有见过,能来这来看热闹的绝大多数都是对这一行多少有些了解的,因为了解,所以众人更加知道赌眼是一件多么困难的事情。
别的不说,光是他们这国家目前常用于做家具的木料就有数百种,这还是常用的,若是连那些不怎么常用的也加起来,那随便都上万种。
近万种的品种,近万种不同的树,不要说把它们裁成小料子再去辨认,就算是把整颗树放在面前,也未必有几个人能全认出来。
众人屏息以待,静静地看着沈墨。
沈墨上前,他略带薄茧修长而笔直的手指在那料子的切口上轻轻滑过,然后又屈起手指轻轻敲了敲。
“哐哐。”音似敲铜,音高而清脆。
那料子的声音传开,靠得近一些的人中有人嘀咕了一声什么。
敲完,听完音,沈墨把整块料子翻动起来仔细的查看其外形。
这料子已经去皮,因为形状不规则的原因,好些地方都被削去过一部分。
而露出里面料子的那部分,色泽棕黄,木制细腻,纹理稀少浅淡。
摸、敲、看之后,沈墨俯下身去轻轻地嗅了嗅那料子的味道。
嗅完味道,沈墨直起身来,一旁屏息等待着的众人不禁咽了咽口水,都替沈墨紧张起来。
沈墨与冯家赌的可是眼,货真价实的‘眼’,他若是稍有差错输了,那双眼睛可就得留下了。
之前众人还只是看个热闹,如今情绪被沈墨挑起,又受到这屋子里紧张气氛的感染,都不由得替他捏了一把冷汗。
众人心跳砰砰加速跳动间,沈墨已放下那料子退后一步,他并未如之前那般马上就说出答案,而是看向一旁的冯家的大师傅。
那人显然对自己选出来的东西很是有信心,所以他与沈墨对视,互不相让。
见他如此模样,沈墨嘴角勾起轻笑起来,“这料子倒是选得很妙。”
沈墨这话一出口,那原本还颇为自信的大师傅一张脸瞬间便白了,沈墨的意思是他已经看出来了?
沈墨来冯家讨教,他与冯善约定的赌注是那双对木匠来说至关重要的眼睛。
冯善大夸海口定下的赌注虽然不是冯善身上的某个部件,可是却是冯善、他,乃至整个冯家都输不起的东西!
那大师傅脸色连连变化,沈墨低沉磁性的声音却已经在屋里传开。
“这是铁桦树,更准确的来说这是铁桦树上的一个疖子。”
“从这大小来看,原本的铁桦树应该已经有一百二十年左右,只有这个年份的铁桦树才能有如此大的疖子。”
所谓疖子,简单来说就是树生病后长出来的,类似于瘤子一样的部分。
这一部分树干因为病变的原因,通常会产生一些不可预估的变化。
这种变化,甚至能改变那一块树木的颜色、纹理、木质,使其成为完全不同于本体的全新形状。
赌眼中最难辨认的也是这部分,因为大多数时候基本常识在遇到疖子后就起不到任何用处,因为谁也不知道这疖子产生的是怎样的变化。
沈墨说出这东西是铁桦树时,那大师傅就已脸色惨白。沈墨说出是铁桦树的疖子时,那大师傅额上都已是冷汗,眼神也已满是震惊。
他的反应在外人看来或许不能理解,但是在内行人看来,这反应却是情理之中。
甚至不少内行人听了沈墨的话,也都跟着一起露出了震惊的神色。
铁桦树这东西是极为稀有的,市面上一般根本见不到。
很多外行人甚至根本不知道这东西的存在,就算是木匠,绝大部分也只是听过其传说,亲眼见过的都少。
铁桦树是特殊的,因为它的硬度非常高,高到甚至是拿斧子去砍拿锯子去锯都无法伤它分毫,堪称比铁还硬!
也因为这比铁还硬的特性,铁桦树还被称为‘木王’,木中之王。
冯家那大师傅之所以把这东西拿出来,就是因为认定这东西沈墨绝对辨认不出来。
事实上,一般人也确实是认不出来,别说是认出这东西是铁桦树的疖子,甚至是连这东西是铁桦树都认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