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是新承恩泽时
姜栈低声道,“宽衣。”
元公公大着胆子朝珠帘后瞧了一眼,榻上是睡得正香的月华,滔天的胆子,才敢这般放肆,“奴才这就唤人来伺候皇上沐浴。”
“罢了。”姜栈拒绝道,“别吵醒他。”
宽衣后,元公公识相的退了出去,恩宠正盛,这月华公子怕是有这恃宠而骄的本事。
月华睡相极差,姜栈下床的功夫,快要在榻上翻了个遍,姜栈刚刚躺下,人就寻着火力又缠了上来。
姜栈哑然失笑,“没规矩的小蹄子。”手臂收拢,让人半趴在他的胸口。
第二日,月华迷迷糊糊的坐起身来,身旁的位置渐凉,不见辞修的身影,只有小宫女在候着,心里跟海浪的似得颠簸,不敢问辞修的人去哪了,只能恹恹的让小宫女伺候。
第4章
规规矩矩的月华安静地坐着,竟徒生出一丝“思悠悠,恨悠悠,恨到归时方始休”的忧郁,看不到辞修的人,正牵肠挂肚。
“哎…”平时古灵精怪的人,忧心忡忡的唉声叹气,一连偷看了小宫女好几次,话到了嘴边又生生咽下去。
小宫女也是心里苦,先前皇上冷落南苑时,月华这位小祖宗就难伺候,如今受了恩宠,更是金贵的不行,怕渴了,怕饿了,怕磕了,怕碰了。
一副“他有心事,快关心关心他”的样子,等着小宫女开口问他,可小宫女哪敢啊,连桌上的荔枝不敢提,别说是皇上的行踪。
自己的反复暗示小宫女都视而不见,月华有些坐不住,“姐姐…”
这声“姐姐跟”催命符一般,小宫女一个寒颤,赶在他前面打断道,“公子,奴婢给您换一杯茶吧。”
心里暗暗哀嚎,皇上何时才能到,她快要演不下去了。
白日里要当皇上是画师,夜里偷偷来,她们做奴才的还得装聋作哑,光是伺候人的本事,怕是在这宫里难以再生存下去。
装精作怪的得有人看才能有戏啊,屋子里如今就月华一人,他泄气的耷着肩,小手东摸摸西碰碰,一下子注意到桌上的荔枝。
硬壳还扎手,月华尖着指尖滚动着荔枝,“哎…”
姜栈刚跨过门栏,便听到月华怨天尤人的语气,心道又是演哪一出,正巧看着月华捏着荔枝发愣。
神游到天边的月华,没注意到屋里多了个人。
姜栈蹑手蹑脚的站到他身后,低声问道,“想什么呢?”
月华一个哆嗦,回头瞪他,自己替他提心吊胆的,他还吓唬人,月华娇嗔道,“你去哪了?”
胆敢打听皇帝的行踪,月华也是第一人,姜栈不怒反笑,支着椅子靠过去,没回答月华的问题,反而说道,“尝了吗?”
月华后背一暖,被姜栈圈在了怀里,双臂从月华腋下穿过,正好捂住他的手,月华的目光落在手中的荔枝上,“可以吃吗?”
管事姑姑平日里不让他偷嘴,过了用膳时间,很难在吃到零嘴,贪吃是贪吃,可手里这玩意他也没见过,经辞修一提醒,月华才多看了几眼。
“嗯?”姜栈正想掰开他的手。
哪料月华动作极快,连壳的荔枝整个塞进了嘴里,来不及做任何反应,姜栈吓得擒住了月华的下颚,微怒道,“月华!”
这小东西还鼓着腮帮子,回头朝他眨眼。
让姜栈哭笑不得,虎口用力,掐住月华的两腮,将湿漉漉的荔枝拿出来,“你…”
还未来得及发怒,月华吐着舌头哈气,嘴里的**上,是被荔枝壳刮出来的红痕,“苦的…”
古诗云“红尘一骑妃子笑”,姜栈想要哄得月华开心,未曾想是个见识短浅的小土包子。
姜栈无奈,耐着性子甘愿伺候月华,拨开荔枝壳,晶莹白嫩的果肉呈现出来,朝月华嘴边一搁。
见月华眼珠子都快挪不开了,捏着果壳稍稍用力,姜栈示意他吃。
月华伸出粉嫩的舌尖舔了舔,尝到甜味儿后才小口起吃起来。
荔枝香甜多汁,汁水顺着果壳往外溢,流到姜栈的指尖,月华的舌尖追逐上去,绕着指尖舔舐到手指根部,含进嘴里后,轻轻用力吮吸。
从指尖传来微微发烫的感觉,月华的嘴里又湿/又软,比这荔枝肉还要软嫩几分。
姜栈不动声色的看着月华,垂着眼眸,神情专注,不是没人教,这不是挺会取悦人的吗?一颦一笑,一动一静,都叫人酥掉半边身子。
越是被动,心中越是欲壑难填,姜栈情不自禁的动了动手指,指尖摩挲在月华的舌头上,跟月华一样顽皮的舌头滑不留手,更是让姜栈想要掌握在手中,手指下意识往更深的地方。
须臾间,听到月华不满的轻哼声,齿尖不轻不重的咬在姜栈的手指上,发泄够了才松开,“你…怎么这么坏!”
咬人还敢恶人先告状,姜栈靠得更近些,嘴唇几乎贴到月华的耳垂上,哑着嗓子问道,“我怎么坏?”
月华答不上来,耳郭上湿漉漉,麻酥酥的感觉,让他忍不住伸手去挠,却被姜栈握住了手腕,他支支吾吾道,“你弄得我难受…”
娇气包,这就难受,姜栈使坏拿下巴故意硌他肩头,手上湿哒哒的一片,除了汁水还有月华的口涎,“还吃吗?”
简直罪无可赦,敢让皇帝亲自服侍,月华哪知道姜栈心里想的什么,对荔枝还心心念念,点了点头,一口将剩下的都吃进了嘴里。
姜栈摊着手心,道,“把核吐出来。”
小浪蹄子一点都不见外,当真吐到他手心,还回头朝他一笑。这若是被人瞧见了,一百条命都不够他挥霍的。
伺候得月华服服帖帖的,姜栈又是得意又是不甘,是月华跟他装憨包,别的不会,这端茶倒水,宽衣侍寝都不会吗?
撒娇卖乖倒是手到擒来,姜栈愤愤的想,简直无法无天,太娇气,该让人教教了。
两人耳鬓厮磨的贴在一起来,月华被箍得难受,扭了扭身子,说道,“给我画画像。”
指使皇帝,以下犯上,姜栈狠狠搂了一把才松开他,唤人进来准备清水洗手,正想着这次画好的一定要带走,就月华这习性,他俩画到猴年马月都完成不了一张。
又听到月华嚷嚷,“画这个吧。”
画像上的衣衫不整,香肩半露,姜栈洗净手上的汁水,吊着眉毛,扯下月华的腰带,指了指他领口的盘扣,“那你自己解开。”
床笫之间,后宫的妃子都矜持端庄,不敢越矩,像月华这般大胆单纯的少之又少,姜栈好整以暇的看着他。
月华低头专注的盯着领口,葱白的手指蹂躏着盘扣,盘扣像是故意跟他较劲似得,怎么都弄不开。
见月华额头上起了一层细汗,抬着眼眸,讨好的看着姜栈。
姜栈暗暗叹气,是个祖宗,手指攀上月华的胸口,认命的给他解开。
吵着要画像的是月华,可安静不了一时三刻的也是月华,姜栈离他几步远的地方,他已经磨磨蹭蹭的耐不住性子。
哼哼道,“辞修…”纤细的手臂举高,衣袖滑落,能看到雪白的肌肤,小手在空中抓了抓,没得道辞修的回应,继续道,“辞修…”
叫魂,叫得姜栈魂都要散了,无奈只能朝着月华走去,月华见他靠近,盈盈直笑,扑到他怀里折腾,指了指书案后的书册,非要闹着给他念。
随手挑了本闲书,姜栈将册子摊开在腿上,月华双手撑着脑袋,也凑上前来看。
姜栈指尖在册子上点了点,“念念。”
见月华将册子颠来倒去的看了遍,细眉微蹙,支支吾吾一阵,“嗯…嗯…”
“不认识?”姜栈端详起他装腔作势的样子。
月华摇头,“不认识。”
嘴角生硬地扯出一个弧度,果真不能对这小蹄子期望太高,姜栈又道,“认识几个字?会写自己的名字吗?”
“月华!”月华双脚兴奋地打颠,“会。”
姜栈将册子一扔,抱着人朝书案走去,“日后再念,写给我看看。”
月华将笔紧紧握在手心,僵硬的写出一个抖成弧形的“月华”,回头还等着姜栈夸他。
“还有别的呢?”姜栈捏了捏他的脸颊,恨铁不成钢的问道。
月华知道害羞,唔唔两声,撒开笔,朝姜栈怀里蹭,他不会了,原先学得不多,忘得到挺快。
写字讲究型,月华连姿势都不对,还得从头教起。
握住月华的手指,将笔抵在中指与无名指之间,“捏好,乱动就罚你。”
月华是最怕受罚,一听到这个字儿就缩着脖子想逃,可怜巴巴的看着姜栈,想让姜栈饶了他,他俩能不能换别的玩儿。
姜栈视而不见,大手覆在月华手背上,手腕微微用力,一笔一划的教他写起字来。
这次倒是勉强像个样子,月华正沾沾自喜,哪料听见辞修说道,“乖乖把月华写两页,明日我来检查。”
“呜…”
刚想起个头,辞修心神俱安,冷冷打断,“不许哭,小没出息的。”看着小东西还敢跟他浑。
给月华安排好了功课,辞修临走前还带走了画像,可怜月华不能抱着心爱的画像睡觉,还要写两页功课。
整个南苑都不得安生,皇上临走时吩咐过,守着公子好好练字,再者,宽衣都教不会,南苑的姑姑太失职了。
守着书案从天亮磨蹭到天黑,月华衣袖上,胸口上全是墨迹,时不时抬头瞧一眼小宫女,宫女姐姐苦口婆心的劝说月华,“公子,不多了,还有半页。”
依葫芦画瓢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月华手酸,脑子也犯浑,哼哼唧唧的表达不满,可又无可奈何,谁都不心疼他,都帮着辞修欺负他。
辞修这人太坏了,若是他今夜还敢偷偷来的话,自己一定不让他躲在房里,若是受罚的话…受罚的话也让他尝尝厉害。
第5章
南苑上下都与他为敌,月华气鼓鼓的,晚些小宫女伺候他梳洗也不配合。
一群小丫头追着月华满院子跑,好容易逮到人后,一个不留神,月华的力气跟用不完似得,又光着脚跑得没影了。
“公子…公子…”小宫女气喘吁吁的,哪能燥得过一只小猴子。
月华哼哼两声,不以为然,宫女姐姐跟辞修合起伙来欺负他,没人心疼他,他只能自己心疼自己。
夜幕低垂,姜栈刚踏进南苑,便听到宫女的喧哗声,纷沓的脚步声,院子里月华正左躲又闪的避开所有人。
气头上的人见着辞修,倏地转身朝房里跑,啪的一声合上房门。
欺负他了还敢来,说不开就不开,等着被小宫女赶出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