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温柔
罢了,今日且先饶过你,日后,日后不可能让你好过,我要你比当初的我痛千倍,痛万倍。直想到心口发疼,薄岭看着隋琼的睡颜,喃喃自语到:“若你当初不对我那么温柔,隋琼,我也不可能这么恨你,若你直接了当的当我是个玩物,我也不会这么痛苦。你的温柔便是罪恶,足以将人打入万丈深渊的罪恶。若你不是满口爱语,若你不是温柔细致,我又怎么会被你的冷淡绝情伤的那么深。”想到这里,薄岭沉下身将睡梦中的隋琼抱在怀里,“你不该让我找到你,我找到你了隋琼,我要你知道什么叫痛彻心扉,我要你知道什么叫万念俱灰,你该知道的,我要让你的每一寸肌肤都记住我的痛。”
喃喃尽,薄岭也沉入梦乡,他睡着之后,隋琼试探性的颤动了下睫毛,然后缓缓睁开双眼,确认薄岭真的睡熟了之后隋琼忍着身上的疼痛将被子拉起来,为薄岭盖好被子。隋琼抬头看着薄岭的面具,带着面具入睡真的不会觉得不舒服么?他将手搭在面具上,用手指勾勒着薄岭的轮廓,然后摸索着与薄岭十指相扣,靠在薄岭的胸膛上睡去。
翌日清晨,薄岭在院中练剑完毕,正要回前厅喝茶休息一下便要处理公务了。哪知一开门,一个人已经坐在他的位置上用他的茶杯喝着他的茶叶。薄岭无奈开口:“得琴,这么早不好好休息跑来我这里做什么。”
来人头也不抬,开口就抱怨起来:“我哪次有了好东西不是马上与你分享?你倒好,自己得了好东西藏着掖着深怕我知道。”
薄岭闻言脸色一沉,开口推拒:“你分享给我的那些我不是一个都没要么,我……”
还未说完来人便打断道:“是你自己不要的,可不能同语,我要不要是我的事,但你给不给这个可是你的事。”
薄岭自知说不过他,开口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皇上告诉我的啊,皇上说了,我的那些都只是小物件,你这个可不一样,前朝宰相的四子,又是那个漆将军的女婿,那时候多威风啊,多少人上赶着巴结呢,如今让害自己国破家亡的仇人压在身下,那反应最动人了。”
“都是皇上教的?”薄岭反问
“是啊,都是皇上的原话。”
薄岭不知皇上打的什么主意,总之先把这个难缠的人糊弄走再说:“你回去禀告皇上,并无反应。”
“哦?这么无趣?莫不是你舍不得故意推诿。”
薄岭冷笑道:“待过几日让你玩玩便知道了,如今杂事繁忙,他将军请回吧。”
他得琴见薄岭开口拒绝,只好撇着嘴回府了。
早朝之后皇上又将薄将军单独留下在密谈,李冀笑的合不拢嘴:“好一个并无反应哈哈哈哈”
薄岭沉默,他得琴那家伙嘴真快。
“那么,他没认出你来?就这么委身给一个陌生人了?啧啧,想当初树林中他用你做饵围剿我的时候可是意气风发啊。”
果然,皇上也在记恨于他吗。薄岭暗自嘲笑:隋琼啊隋琼,你看你得罪了多少人,有多少人都在记恨着你。
龙椅上的人笑够了之后歪着头看下面陷入沉思的人,缓缓开口:“子锐。”
薄岭一惊,立马下跪行礼:“微臣惶恐。”
“我知你心中怨恨,只是你已是薄岭,莫要再被前尘往事牵绊,若是觉着够了,把人送到我这里来,我有些话要问他。”说完,挥了挥手,“好了,退下吧”。
薄岭不明所以,但是见皇上一副不愿再说的模样,只好行礼告退。
回府之后问起那人,枝梅却道,那人一直未曾起床。薄岭走到床前,隋琼还迷迷糊糊的睡着,脸上染着不自然的红晕,薄岭伸手一探,发烫。果然,本来他的身子就大不如前,昨晚自己下手狠了,他又是第一次,实在是有些难为。
叫来大夫,大夫说到那只腿伤的太重,恐怕这人得在床上躺好些个时日了。薄岭一脸的不以为意,叫大夫开了些退烧与治疗伤口的药便把人请走了。
为隋琼擦身时,薄岭想起那年他们两一同受伤,隋琼却一直咬着牙熬着,等他好起来才松口气似的倒下,那次他烧的更甚,浑身滚烫着呓语不断,整晚整晚的都在喊他的名字,那声音听的人心颤。他便下定决心要伴在这人身边,不要什么丰功伟业也不要什么家仇国恨,只要这一人。可是这人,再也不会叫自己的名字了。想着,薄岭掐开隋琼的嘴,似是想让他说些什么,但床上的人一点反应都没有。薄岭缓缓的将手收回,果然,这个人、这张嘴再也不会吐出自己的名字。
病中的隋琼一直由枝梅照顾,那天薄将军来过一次之后就再也没有来过了。隋琼睡了好几日才转醒,醒后又躺了好几日。枝梅本来讨厌这个梁州买来的奴隶,脏兮兮的还张牙舞爪,不知为何薄将军还要寻着买回来。不过薄将军一直没再问起那人,她便也不上心照顾了,只不过这个奴隶睡梦中似乎还挂念着家人,有时候会喊起娘亲,哥哥还有什么锐,可能是家中幼弟吧。
所以隋琼能下床走动那天,薄将军问她情况时她便如实说了:“那奴隶似乎是很挂念家人,口中一直喊着娘亲和兄弟。”
薄将军不知是开心还是生气,笑了几声说道:“很好,很好。”还赏了她点物件,让她再不用去照顾那个奴隶,想他自生自灭似的。
第二十五章
不让她照顾枝梅反倒挂心起来,到底自己父亲兄长也是当年大兴寺庙时被抓了壮丁,留下孤儿寡母两个人,娘亲为了养活她去庙里帮着抬水砍柴,最后托着病躯累死在山上,她卖身葬母被薄将军收留,也时常挂念自己的父亲兄长,不知道大赫之后有没有回到家乡,会不会出来寻她。
枝梅还是偷偷的熬了粥去看那个人,她第一次违抗薄将军的命令,但是她觉得漂泊在外一直挂念着亲人的人总归是同自己有些相像的。
枝梅端着粥进去的时候隋琼靠在床头正看着窗户出神,枝梅突然有点明白薄将军为什么一定要寻到这个人,若是被那样温柔清亮的眼神注视着,即便是死在这目光中也无妨了。枝梅将粥递给隋琼,床上的人道了谢之后小口的喝着,枝梅想了想还是开了口:“你若是想留在府里,整日这么躺着可是无用的。”
见床上的人抬起头来认真听她讲话,枝梅也严肃起来教育到:“不管是他将军送的美女小倌还是皇上赏赐的歌姬琴师,没有一个能在薄将军府待一日以上的,薄将军都是收下就转手送了人。难得薄将军看得上你,你可要好好伺候才行。投其所好知道吗?嗯,虽然不知道这方面薄将军有什么喜好,毕竟一个人都没留下来过,想来是没有喜欢的吧。”
床上的人仍看着她,开口问道:“所有的都送走了?薄将军府一个都没留下?”
“是啊,府里一个也没有,就你这么一个,嗯,就你这么一个被留下来的,你可别惹将军不开心。”枝梅本来想说就你这么一个还是将军特意寻回来的,后来想到将军不让他知道是将军下令去寻找他的,赶忙改了口。幸好想起来了,不然说漏嘴薄将军该生气了。
“那皇上呢?”
“什么?”
“我的意思是。”那人低头一顿,然后又抬起头看着她问道:“皇上有多信任薄将军?”
这个问题倒是难住了枝梅,她沉思片刻开口回答:“定是很信任的了,薄将军可是战功赫赫,为了皇上殚精竭虑。”
隋琼笑了起来,这一笑把枝梅却惹恼了:“有什么好笑的,皇上就是十分信任薄将军,朝野上下皇上只会留薄将军在每日早朝之后密谈,而且将军的面具还是皇上亲口下的命令,除了皇上和薄将军谁都不能碰。还有这将军府邸,那将军宝剑,还有……还有皇上有时候还会亲自来薄将军府找将军,两人单独在房中饮酒下棋能聊一个晚上。”
隋琼将粥重新端起,不在意似的重新喝起了粥。枝梅也安静下来没有再说话,总觉得这个奴隶问的问题怪怪的,待隋琼喝完枝梅收拾了碗就走了,临走前还嘱咐隋琼,早点想办法让薄将军开心,不然真的要饿死在这房里了。
隋琼似是应了一声,转头睡了。
薄岭一连好几天都不曾去看过隋琼,连问都没有问起来过,不过枝梅会记得要帮隋琼换药。隋琼的伤疤逐渐好了,只是腿还瘸着走不利索,大多还是在床上躺着。
而他得琴再次出现在薄岭房中的时候,薄岭已经不胜其烦了:“他将军,麻烦您每次回家的时候不要走错路好吗。”
“我是真的很好奇啊,一路过来都是皇上讲以前的故事,我还从来没有见过一个以前的皇城中人。难得现在有一个了,你就让我见识一下啊。”
“皇上不也是以前的皇城中人吗?”
“哎呀,那不一样,传说是传说嘛,而且这可是传说中围剿过皇上的人唉,不见识一下怎么行。你们太吝啬了,太吝啬了!”他得琴边说着边跺脚,手上还比划着:“我就瞧一眼,远远的瞧一眼就行!”
薄岭见他这势头轻易下不去,只好应下:“那便让你看一眼。”
他得琴一下从椅子上跳起来,激动道:“真的,哇!你这个铁公鸡终于拔毛了。”
薄岭再见隋琼的时候,隋琼怎么似是比刚来的时候还瘦弱了。只是肤色白了一些回来。
薄岭明显看到隋琼见到是他的时候那目光是亮了一下的,只是看到他身后的他得琴的时候又暗了下来。啊,以前也是这样,那时我满怀期望,等来的却是何等残酷。
他得琴已经冲在前面:“哇,这就是传说中围剿过皇上的人?看着弱不禁风的。”说着就要去捏隋琼的肩膀。
隋琼迅速向后闪躲,脸上却仍旧低眉顺目的笑着问薄岭:“将军许久没来了,怎么?薄将军一次就腻味了奴才的身子么?”
薄岭还未开口,他得琴又接上了话:“这么些时日过去了居然就一次?薄岭你行不行啊?不行给我别浪费啊。”
薄岭轻笑:“我行不行你试一次不就知道了。”
这下连向来举止轻浮的他得琴都愣住了,薄岭从来没有开过这种玩笑,别说玩笑了,平时正经的跟那个礼部老头似的。
隋琼也是一愣眉目间闪过受伤的痕迹,不过薄岭将他的反应尽收眼底。心念道:怎么会,才短短数日,你隋琼便对一个陌生人动了心么?原来如此,我道你隋四少爷薄情,不过尔尔几年就将我遗忘殆尽,其实不过是你见一个爱一个,那颗心给的如此轻易。
他得琴却突然笑着喊了出来:“跟我试?饶了我吧,那皇上还不得诛我九族。”
薄岭自然是明白的,他得琴在外风流倜傥,但是做下那方时便只有皇上一人能碰。可是这句话在隋琼耳里自然是另一番寓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