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温柔
送子锐走后自己便再也没做过欢爱之事,自己的样貌也不算出挑又整日干些重活,本来以为一辈子就这么结束了,哪知会被人买回京城。
隋琼本以为自己一辈子都不会再回到这个地方。那人一进门只觉得他身形甚是高大,也不知子锐现在是高了还是瘦了,自己还能再见到他吗。那人戴着奇怪的面具,本来王侯将相都喜欢那种奢华的面具,那人却是没有表情朴素的不能再朴素的木制面具,可是那人说要他的身子,他本是惊恐的,现在的他一点反抗之力都没有,穷途末路的挣扎,他早就该知道自己根本没有能力跟别人斗什么,他本想寻着机会干脆结束掉这条贱命。
当子锐一把将自己抱起时,隋琼便知道是他,纵使曾经年幼的成子锐从来没有这样抱过他,但那人身上的气息如此熟悉,被那个气息包围,隋琼便万分肯定他就是自己朝思暮想的那个人。果然,放你去伸展拳脚你定然能达到这般成就,隋琼是欢喜的,喜极而泣,朝思暮想的人果然如自己想的那搬才华横溢受万人尊敬。但是隋琼知道他是恨自己的,当然是恨自己的,对那人来说自己不可饶恕,自作孽,本该自己受着,那人想怎么侮辱自己都无妨,只要这样能让他心里痛快。让他开心是吗,我那时总想着法儿让他开心,生怕他闷在府里难受。但是我却格外清楚,比起游山玩水和有趣的物件,只有在那个王爷身边披着战甲才能让他开心。
我当然渴望他,渴望我的子锐,我终于能再次亲吻他,哪怕隔着一块木头。再遇让我太开心了,恍然将自己的诉求与渴望章然显露出来,哪知惹我的子锐恼了,纵使他说着轻薄的话侮辱自己,我仍然舍不得他走,我想要他,挽留他,渴望他。像从前一样顺应着他的欲望,试图给他快乐。
他装作不是他,我便也装作不认得他。听说那个王爷对子锐很好,哦现在是皇上了,不知道现在长成了什么样子,可还会欺负我的子锐。过了这么些年,我仍要嫉妒他,我不嫉妒他拥有天下,我只嫉妒他拥有我的子锐。子锐再没有来看过我,当初我强忍着,狠着心不去看望子锐他是不是也是这种心情呢?子锐知不知道我其实每每都偷偷躲在墙外看他日日练剑,看书。他会不会也偷偷来看看我呢?那天他来了,带着没有见过的人,向来怕生的子锐对那人出言轻佻,那人却将他与皇上的关系吐露清楚。那人说,若是他们有什么,皇上得诛他九族,那我呢?皇上会怎么对我,怎么对将我留在这里的子锐?
子锐去送客,我坐在床上等他,就如同我每日等他那样。这次等来了,我知道他不愿意让我看见他的脸,可是我实在讨厌那带子,让我一直陷入黑暗,甚至无法判断子锐的动作,不知道他是否要走。
我又惹我的子锐生气了,我许久没见到他,真的很想让他能多留一会。
“暖床奴,分内的事,规矩。”也对,我还在奢望什么呢?能让子锐开心,怎么都好。
子锐问以前的事情,以前的主人,自己哪有什么主人,看子锐如此生气,只好将以前的事情全部讲给子锐听。
听完之后,子锐问我,若是将我送了人,或者让我伺候别人。我笑了出来,除了傻傻的子锐,还有什么人能看得上我。如若真的有那一天,那么子锐不说自己也会将自己这条贱命结束掉。
后来子锐带回了郭子裕,自己对子裕是愧疚的,满满的愧疚,自己始终是一个懦弱的人,为了不被连累,什么都没有做什么都没有说。所以郭子裕要自己一条腿便给他一条腿,算是还自己当年对他观而不救的孽。只是子锐被他如此加以利用总觉得很不舒服。
那天莫名被子锐叫去郭子裕的房中,所见所听,自己觉得他已经不需要自己了,也许自己不如现在就结束掉。谁想遇到了庄朝安救了自己。后来子锐便给自己解释了清楚。
子锐刚出房门就听见宣旨,找他进宫。更深露珠,为何一定要此时此刻?我的子锐真正的属于过我吗?也许从来都是属于他的,是我强求。
郭子裕在意的未了结的事情自己自然知道,所以也能想到他们找到了谁见到了谁。不知道那个谢老头是不是给子锐说了什么,子锐开始对自己好,于是我更想要珍惜。连二哥都见过了,知道了自己还有一对侄子侄女,想来现在已经足够了,一切都足够了。
虽然甜蜜的惊心胆颤,在丞相府时我时时刻刻都在思虑,我想给他最好的,却又知道他最好的便不是留在我身边,困在这宰相府。今天却明白无比他的突然甜蜜是短暂的,我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只知道他表现的越关心我,实则就是心底越发的恨我。我有些想求饶,我想告诉他,我有多么爱他,我想告诉他我从未想要放开他。可是子锐会相信我吗会原谅我吗,要送他进魔窟的是我啊,而皇上就是他的救命恩人,是他追随的王。
宴会,虽然不知道子锐打算做什么,不过既然是子锐为我布下的陷阱,那么我跳进去也无妨,无妨。只要子锐能开心,其实今后子锐的人生里也根本不需要我的存在,一闪而过的便也满足了。
隋琼醒了,那双眼睁开时是木然的,隋琼想抬手揉揉眼睛,抬起手时却看见了自己胳膊上青紫的痕迹,然后拉开被子看到了自己惨不忍睹的身体,随后疼痛感才席卷而来。窗外天是黑的,不知自己睡了多久,周围没有人,隋琼将头蒙在被子里,然后将双手伸出被子捂住自己的口鼻,似乎是想要捂死自己。意识开始模糊,手上也没有了力气,逐渐垂手下来滑落到床上。缓过一会之后,隋琼再一次将抬起手,用被子狠狠的按压住自己的脸,呼吸逐渐困难,可是头晕之后便又没有了力气,手又滑落到旁边。
一切不能怪子锐,只能怪当初硬要强留不属于自己的人,的那个自己。因为自己贪恋能重逢的日子,明明知道结果。这具脏了的身子,怕是子锐再也不会看一眼了。呵,本该就不是自己的,是自己强求,所以才要付出相应的代价。所以……这怪不得子锐。
隋琼硬撑着翻身起了床,似乎夜已深,院子里静静的没有人,隋琼一瘸一拐的走到院子里的池子边,像上次一样坐在那里。不知道庆功宴之后已经过了几天,府里这么安静想必薄岭已经去了别的地方休息了。明日他还是会像往常一样练剑像往常一样去早朝,像往常一样……可是他再也不会来看自己一眼了,不会与自己亲昵,不会对自己说那些话。
突然想起来之前薄岭问过,如果让自己待客,去伺候别人,自己会怎么做。当时自己回答自己会主动的了结自己的贱命,也许薄岭是在告诉自己,他不想再看自己活着出现在他面前了。
我的子锐,终归是变成了大将军薄岭,李冀手下的大将军薄岭,又怎么会将前朝宰相之子的自己放在身边呢,隋琼低低笑了起来,嘴角向上眼泪却滑落下来。子锐说的对,自己莫名的开始爱哭了。这时因为凉风的关系,隋琼的胃开始疼痛,可是隋琼却仍旧笑着,比起心的痛,身上的感觉根本就不重要。
我早就该知道的,早就知道子锐打算这么做,就像他明明在对自己好,却总是看着自己陷入沉思。辛亏呢,辛亏没有将当年的真相告诉他,若是李冀已经告诉过他了,自己再讲一遍又有什么意义,可是若李冀没有告诉他,在薄岭心中,自己真的抵得过那个人吗?自己告诉他真相,他便会义无反顾的相信自己吗?如果薄岭向李冀求证,无论李冀有没有说实话,自己始终输在了那里。
薄岭啊薄岭,他娶了妻子,你便去用一条陈年的发带来接近他的妻子,惹得当今皇后对你上心从而不去接近你的皇上,果然,在自己真心的人面前总是会做出傻事。明明自己的这一副身子,这一副样貌没有任何吸引人的地方,可是却用自己来招待宾客,你怎么总是这样呢。总是做这种一想便能知道你的目的的事情。
六十六章
脸上的泪不停的留下来,隋琼抬起手摸索了一下胸前那最深的一道伤痕,还好,幸亏是刻在了身上,无论怎么样,这个子锐给自己的东西始终都在。隋琼缓慢的下了院子里的池子,水漫过身体除了冰冷还有伤口的蜇疼。隋琼仰头看着天空,月色迷蒙没有星星,似乎是要下雨的样子。然后缓缓的放松身体,将自己沉了下去。水面上明晃晃的灯光,越来越亮。
“微臣不明白。”
龙椅上的男人皱着眉,看着跪在下面的人:“该玩够了,我说过的,我有话问他,让他来见我。”
薄岭短暂的沉默,然后再次开口:“陛下要问他什么?微臣代为传达。”
“人已经快死了,你还不愿意放手吗?”
“只是溺水,几日后便可康复。”
龙椅上的男人揉了揉太阳穴:“我是真的有事要问他,问清楚之前别给我折腾死了行吗?”
薄岭咬了咬牙,昨天突然有人来报说隋琼不见了,他便慌忙的派人去找。想到可能是府里的池子薄岭紧张极了,果然从池子里将人捞了出来,幸亏还活着。
那天药劲有些大,隋琼昏过去后睡了两天,薄岭一直担心是因为药量过大导致伤了隋琼的身子。谁想到隋琼醒来之后直接投水了。
隋琼的身体冰凉,枝梅她们把隋琼的湿衣服换了下来,大夫帮他把脉,薄岭站在床边,一直看着,一句话都没有说。
明明自己的目的达到了,虽然自己不像隋琼那么狠心,真的将自己送人,但是药效和自己故意制造的错觉,薄岭知道隋琼将自己想让他当真的东西当真了。
可是隋琼投水了,就像他说过的那样。薄岭不知道隋琼投水是因为他所说的要对自己贞洁还是因为受不了这种屈辱。但是薄岭知道他给隋琼万念俱灰的时候,给隋琼恐慌的时候,隋琼喊了成子锐这个名字。
为什么?
薄岭咬了咬牙,回答李冀道:“他不会死的,我不会让他死的。”
李冀看着他:“他可不像你那么坚强,当时你一心只想着报仇,而他现在却只想着去死。”说着,李冀叹了口气,“有一件事我一直没有开口,你认为当时我远在邻国,还广而告之身为成子锐的你已经死了。我怎么还会抽出精力来让人盯着丞相府,又怎么会那么远的跑过来救你呢?”
薄岭一愣:“圣上的意思是?”
“是隋琼派人通知我来救你,他让你对他万念俱灰,可是却为了铺垫你的路亲手毁了自己的国。”
薄岭吃惊的看着李冀,什么话都说不出来,本来隋琼还没有醒,薄岭打算在府里待着,谁知道皇上会因为隋琼的事将自己宣进宫。
“铺什么路?”薄岭还是不明白。
“你真的以为他是喜欢那个漆文会才娶漆家的女儿的?你说最有战力的漆家军为什么突然奔离四散?”
薄岭接着问到:“但是那个谢家老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