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拒不为师

作者:蓝风山 时间:2020-11-02 10:44:46 标签:强强 情有独钟 年下 江湖恩怨 师徒

  “成,不说了不说了。”
  薛岚因点头应声,随后过了半晌,又特别亲昵地拉过晏欺的手道:“对了师父……”
  “什么?”
  “晚上到我房间来吧。”薛岚因笑眯眯道。
  晏欺当即警惕起来,又一把将手抽了回去:“……你干嘛?”
  薛岚因顿了一顿,其实特别想说“干/你”,但他当然不能把话说得这么粗鄙直接,于是摊了摊手,难得无辜又纯洁地道:“我能干嘛?只想给你看样东西罢了,不用那么紧张。”
  他那样子笑里藏刀的,当真像条心怀不轨的大尾巴狼。不过晏欺也是心甘情愿的傻,嘴上一贯冷冷说着不要,然而到了夜晚,那一颗心里却磨得直痒痒,耐不住脚,最终还是鬼使神差地提着灯笼踱了出去。
  两人住的地方离的很远,晏欺出门就给夜时飘飞的大雪给蒙了满头。他那会儿就特别想不通,有什么要紧东西,非得跑到薛岚因住的那头特地去看,他这个做徒弟的,自己留点心神,亲手捧过来难道不会么?
  待得晏欺满心疑惑,缓缓犹豫着踏入徒弟房间的大门,咣当咣当几声沉闷的巨响,一截跟着一截参差不齐的木头条儿便瞬间跟着砸了下来,险些将晏欺整个人都埋没进去。
  薛岚因那时就蹲在满地纷纷扬扬的木头屑里,手里握着一支锋利的凿刀,耳边还夹着一支,借了室内晕黄薄弱的一星烛火,正在仔细认真地雕刻着什么。
  走近了看,发现是一支小巧玲珑的木簪。看得出来是用心在雕的,因为他脚边还稀稀拉拉散有几支废弃凿坏的簪状木条,大多是断了或是没能雕好,唯独掌心现有的一支,纹样别致,簪尾还特别细心地刻有一串繁密的花枝。
  于是晏欺也抱着烛台蹲了下去,将那微许一点火光照在薛岚因忙活不断的指间,以防他不慎出现疏漏。
  “你雕这个做什么?”晏欺先开口问了一句,但见薛岚因手劲大得厉害,又忙是一把扣在他腕间,扬声提醒道,“喂,当心划伤了手!”
  薛岚因初时没空应他,低着脑袋,一刀一刀赶着往木簪上凿。等到好半天过去,才勉勉强强缓过那口气来,面对着晏欺,仰天长长叹了一声——
  “弄完了,你瞧瞧,漂亮不漂亮?”
  薛岚因将凿刀放一边,木簪搁手心里,漾在微弱的烛光下,那花纹显得尤为柔和舒畅,像从木头本身里流淌出来的,细碎又不失齐整,平顺里透着轻快。
  晏欺还没弄太明白,那支簪子顺着势头就插在他发髻上了。薛岚因起身取来一枚铜镜放在他跟前,晃悠两下,特别高兴地问道:“好看吗?是不是很好看?”
  然而晏欺发髻梳得很后,快到后脑勺了,根本瞧不见木簪插他头上是副什么模样。薛岚因显然也意识到了这点,于是手忙脚乱的,又开始上手拆他的头发。
  晏欺当真成了个任人摆布的瓷娃娃,乌黑的长发让薛岚因拈了大把,挽在掌心里,缠在手腕上,特别谨慎地给他束得又齐又整。
  晏欺到现在还没懂薛岚因到底想做什么,一面由他胡来,一面又忍不住问道:“大半夜的,你在玩什么花样?”
  薛岚因伸手给他理了理耳边微乱的鬓发:“不是玩儿花样……”
  说完,又小心将怀里的铜镜举了起来,递到晏欺面前,很是温柔恳切地道:“前些日子出门一趟,顺手给你捎了支簪子,结果半途回来的时候……弄丢了。”
  “我当时伤心死了,连觉都睡不好。”他俯首亲了亲晏欺微扬的眉尖,笑着补充道,“所以趁这几天空闲,又自己悄悄雕了一个……想着等你出关的时候,再亲手送给你。”


第130章 师父说情话
  “弄丢了?”
  晏欺说话的时候, 便时不时往镜子里瞧。看的倒不是自己, 而是头顶那支徒弟一刀一刀细细凿出来的木簪。
  其实薛岚因给他什么都好,晏欺是那种特别容易满足的人。但凡是样东西,管他玉的还是木的, 丑的还是美的, 到了晏欺手里,他都会小心仔细地珍惜。
  但他一回头,就见薛岚因不知为何特别难过的样子,好像他丢的不是一支簪子, 而是什么特别重要的物什。
  于是晏欺镜子也不照了,抬起手掌过去,轻轻摸了摸徒弟的脸。
  “怎么弄丢的……?”他问。
  薛岚因也觉得自己奇怪, 明明不是多大一件事,他偏得在意得厉害。簪子丢了也便丢了,新的明明做的很是精致,比旧的那支还要好看许多。
  可晏欺一摸他, 他就想撒娇了。师徒两人挨坐在炭盆旁边, 火势燃烧得正旺,薛岚因照例把晏欺抱到自己腿上, 像当年在洗心谷读书的时候一样,那会晏欺看不清东西,不管做什么都得拿薛岚因当垫子,现在反而习惯了,他们叠一块儿贴那么近的距离, 也从来不会觉得尴尬。
  “本来……我只是很想你,买一支簪子,就盼你早点出来。”薛岚因道,“后来程避在路上救下了一对乞丐,簪子让那小男娃儿给夺去了,我死活要不回来,便只好白送他,权当是件玩物。”
  晏欺十天半个月没跨出过大门,倏然听闻此处,便略微有些愣神道:“……什么时候的事情?”
  “就前几天。”薛岚因下巴搁在他肩上,闷声道,“这会儿满大街挂着我们的悬赏画像呢,一眼望过去,全部都是。”
  “闻翩鸿挂的?”
  “嗯,我猜是的。”
  “明知处境险恶,偏要强出风头。”晏欺皱眉道,“确是易上闲教出来的好徒弟。”
  薛岚因也点头道:“是啊,还可怜了我那支新买的簪子。”
  晏欺扭头看他:“念叨半天,你就是惦记一根簪子?”
  薛岚因立马双手合十,作诚恳状:“也不全是,自然还有别的话……想与你说。”
  晏欺眯起双眼,示意他先开口。
  薛岚因清了清嗓子,想起前一阵子,无聊时与程避交谈的那一番话。
  程避说他恨,怨,以及不甘。
  但他天性良善,不曾见血,所以也不会拥有任何极恶穷凶的报复想法。
  但是薛岚因不一样。记忆恢复之前,他可以说自己只是一张纯粹无染的白纸——及至记忆恢复之后,许多事情,就会在无形中产生巨量的变化。
  因而近来很长一段时间里,薛岚因满脑子就在不断回响那么八个大字——
  灭族之恨,血债血偿。
  至于到底怨恨与否,他说不清楚。
  “师父,其实这些天,我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
  良久静谧,薛岚因忽然开口道:“闻翩鸿这样一个人……于我而言,是不可饶恕的血海深仇,没有错吧?”
  程避说,他和薛岚因之间,大有不同之处。
  ——一个时刻都在约束,一个时刻都在放纵。
  那个在约束的人,心思很明确,目的也很单纯,他抱有怨恨,却在小心翼翼地克制收敛。
  而那个在放纵的人,他想做什么都可以,不用犹豫,更不用迟疑。但越是这样,他反而越发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才好。
  薛岚因说到一半,便不说了,蓦地陷入难言的沉默。
  晏欺心思通透,很快猜准徒弟此刻在想什么,于是很直白地向他道:“……确实,血海深仇,罪无可赦——闻翩鸿杀你至亲,占他名讳,却至今苟活于世,假作自己问心无愧,安享天下众人倾慕景仰。”
  “所以,你有没有想清楚,接下来再该怎么去做?”晏欺问,“——亲自出手,将他拽下神坛。然后像我当年一样,因着一个人犯下的罪过,失控血洗整个聆台山?”
  薛岚因没太懂晏欺话中包含的意思,只感觉像在说服他勿动杀念似的,其间劝诫意味不言而喻。
  “师父是让我……呃,那什么……放下屠刀,立、立地成佛?”薛岚因有些尴尬无措道。
  “我没那个意思,你想错了。”
  晏欺人还在他怀里,却撑着身体挺直了腰背,随后伸出手掌,拉他起身道:“……你先起来,随我去个地方。”
  薛岚因不明所以,但还是依言跟了过去。木门刷的一声敞开一条缝隙,刺骨的寒风即刻灌入房屋,甚至夹带着室外一丝半缕飘摇的冰雪。
  眼下已入深夜,白日里幽僻无人的长行居内,彼时更添一层静谧无声。师徒两人修长的身形映在雪地上,漾着手边温暖的灯笼火光,很快拉开两道细密的影子。
  晏欺牵着薛岚因,沿途走的都是平时熟悉的老路。最后一声脚步轻响缓缓顿住,薛岚因微一抬头,便见面前一块题有“苍翠”二字的匾额,待全然回过神时,晏欺已提着灯笼将镇剑台的大门轻轻推开了。
  “过来。”
  晏欺一掀袍角,大步跨过门槛,随后回身唤他。
  薛岚因心里有点忐忑。夜时的镇剑台里阴森诡秘,甚至连支蜡烛也不曾燃起。两人手里就那么一盏灯笼,招魂似的亮得瘆人,薛岚因便忍不住在晏欺身后道:“……你不怕把师祖吵醒了?”
  “醒不了。”
  晏欺拉他转角走向右室,步伐又轻又快,最终停在那一扇水墨屏风前,伸手将它往旁微微撇开一段距离。
  薛岚因低下头,见那原是搁有丰埃素剑的特殊结界里,竟还同时躺着晏欺往日里惯用的涯泠剑。
  “师父,你……”
  晏欺毫不避讳,干脆利落将那三尺寒剑取了出来。铮的一声——剑鸣出鞘,似雪的白光顷刻漾了薛岚因满眼,却也在同时,将他一双沉黑的双眸衬得清亮。
  “涯泠剑伴我这么多年,往后失去体内修为的掌控压制,我便再用不了它了。”
  晏欺垂眸凝视那细长锋利的剑身半晌,眼底却没有半点不舍的意思。
  “徒弟。”
  他难得唤起这样含有特殊意义的称谓,面上的神情也是低淡而又温柔的,恰如冰雪最末时的消融。
  “……我没什么东西可以给你的。”他说,“你说你想杀一个人,我只能给你递刀。你若说你想放下一切不惹纷争,我也只能陪你远走高飞。”
  “我适才问你那些话,只因我自己也不知晓,按照最原本的路线发展下去……会是一个什么样子。”
  “但不管你将来想做什么,要做什么,我这个当师父的,都会予以最大的支持。”
  “……永远都会。”
  “所以你……不必抱有太多负担。”
  晏欺一口气这么长一段话说下来,放在平日里,铁定是能直接要了他的老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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