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旨和亲
还觉得炎一直被蒙在鼓里,实在可怜。
可他又万万不敢打搅君上的兴致,只能如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
后来他隐约听到了雪鹰的鸣叫声,觉得稀奇,怎么雪鹰也在这?君上特意要来美人蕉,还带着雪鹰,是在做什么?
他想不明白,只是觉得今晚的事情没那么简单。
睁着眼睛好不容易捱到天亮,他是再也等不及地冲到楼上,想要看看炎怎么样了,结果炎的房门紧闭,里面一点动静都没有。
是他还没醒,还是……伊利亚又不能冒然推门进去,只能蹲在门口听墙角了。
听到炎中气十足地嚷着什么,两男人挤一起不热之类的话,伊利亚不觉就笑了。
看来昨晚并没有怎么样,要不然炎现在可不会还有心情“吵架”。
不过这也说明君上对炎是认真的吧,就算有机会,也没有把炎当做是□□愉的对象。
伊利亚还来不及开心,就又意识到另外一点。
这样的君上对伊利亚来说很陌生,因为君上从未对任何人这般上心过。
伊利亚这才舒坦的心里又泛起刺痛感,他真心觉得历经了这一晚,寿命都要短几年,因为这心情起伏实在是太大。
现在炎又说什么西凉王,难道他知道了?……
“我说错什么话了?”炎看着伊利亚的脸色不太好,有点担心。
“炎,你刚才想说什么?”赫连乌罗柔声问道。
“我吗?”炎轻搔了一下脸颊道,“我刚才想说有西凉王这个冤大头付账呀。”
“啊?”伊利亚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炎说的是这些钱都是君上给的。
“可不是么?”赫连乌罗笑了笑,很开心的样子。
伊利亚看看炎又看看赫连乌罗,暗暗抹去手心里的汗。
三人来到一楼,没想到一楼乱得很,焦夫人正与官差说话,好些地方有士兵把守。
客人们一早就跑光了,敢情就剩下他们这三人了。
昨晚美人蕉遭了贼,闹出人命不说,还牵扯出一桩石漆走私大案。所有人都知道君上有多讨厌民间走私石漆,向来是严刑处置的,所以焦夫人的脸色别提多难看了。
炎本想找她结账,但被凶神恶煞的官差拦住,催促他们赶紧走,别妨碍办差。
炎便留下一些钱在柜台上,隔着门听到焦夫人在里边嚷嚷:“我怎么知道那些石漆打哪来的?你们怎么不去追查那头野兽呀,可把老娘吓死了……”
“我刚才不是问你那野兽长什么样,你自己都说不清楚,什么星星那么大的眼,怎么可能。”官差则大声驳斥着焦夫人,“你别妄想转移视线,那么多石漆堆在你的库房里,都能炸掉半座城了,你会不知道怎么来的?”
“野兽?”炎暗想着,“这美人蕉里也会有野兽出没吗?”
可他昨晚真的什么动静都没听见,有的只是……乌斯曼。
炎晃了晃脑袋,让自己赶紧忘记那个……春色无边的梦。
“怎么了?”赫连乌罗问,“头疼?”
“只是觉得我们以后还是别来这儿了,”炎皱眉道,“这地方邪门的很。”
“因为野兽?”赫连乌罗问道。
“不,因为……”春梦二字炎说不出口,转而道,“因为喝酒误事,我们买些牛肉馕饼回去吃吧。”
“嗯,这次就由我来请客吧。”赫连乌罗跟在他身边。
“好呀、好呀。”伊利亚在后方蹦跶着说,他就跟换了个人似的,不管赫连乌罗说什么,他只管点头说好。
以至于炎都怀疑,昨晚伊利亚是不是惹什么麻烦了,是赫连乌罗帮他摆平,要不然他能突然对赫连乌罗服软?
不过,在炎想着伊利亚到底惹了什么麻烦事之前,他自己就陷入了一个更大、更棘手的麻烦中。
“怎么这么多人?”伊利亚嘴里咬着新鲜出炉的牛肉馕饼,回到斗兽营的铁栅大门前,看到好些人围在那里看热闹。
“是下一场比赛的名单贴出来了吧。”炎道,他初入斗兽营时就见过大门前用铁丝扎着一块大木板,上面用绿色的笔写着好些西凉文字。
一开始炎还以为是入营规则之类,后来才知是要参加下场比赛的斗兽士的名字。
这名单每隔十日更新一回,而直到下一轮名单更新,这上面的名字才会撤换。
在比赛中死亡的斗兽士名字就会用红笔勾去,所以到了下一轮比赛需要撤换名单时,就能看见这板子上划了好些红杠杠,可以说是触目惊心。
能留下来的绿色名字,就是观众心目中的斗兽英雄,下注赌他赢的人也会有许多。
“这次怎么提前公布了,不该是明天才有的名单么?”伊利亚两三口吃完馕饼,想要挤进去瞧个清楚,但围观的人太多了,他被阻挡在外。
好在赫连乌罗个子高,不需要往前挤也能看得见。
名单还挺长的,有五十号人。
但是相较于上千的斗兽士,一轮比赛有五十号人并不算多。
当赫连乌罗专注地看着比赛名单时,一位路人从炎的左肩匆匆挤过,并往炎的手心里塞了一截碎布条。
“哎?”炎愣了愣,但没有立刻摊开手瞧,而是把布头攥在手心里。
那人若想行刺他,便会用匕首,但用的是布条,显然只是想通风报信。
“淳于炎?”赫连乌罗突然念道。
“嗯?”人这么多,还挤来挤去的,炎以为赫连乌罗是找不到自己了,便摇了摇手道,“我在这。”
“下一场有你。”赫连乌罗伸长手臂,指着名单上的最后一栏。
这“淳于炎”三个字写得特别潦草,就像匆忙加上去似的。
“真的是炎啊!”不等炎开口,伊利亚就先慌张地叫起来,“这是怎么回事?!”
第32章 沈方宇
“就是啊!这异乡小子才来斗兽营没多久吧。”周围, 立刻有人跟着起哄, 但是在抱不平, “怎么就可以上场去。”
上斗兽场意味着可以赚大钱,那些在这儿等了许久都没排上位的斗兽士们自然不乐意了。
尤其炎本人还在这里,于是他们纷纷调转身来, 吹胡子瞪眼的质问炎了。
“这排行榜上的名单是卜鲁罕排的吧,他可是第一兽斗士, 有挑选对手的资格。”有人想起什么似的说道。
“小子, 你是不是给卜鲁罕睡了呀!要不然他能那么好心, 送你下场?”一身高马大的年轻人更是气咻咻地瞪着炎。
“你才被他睡了呢。”伊利亚是一蹦三尺高,与那人互相揪着衣领子, 看上去要大干一架。
“我还怕你这臭小子不成!”那人抓着伊利亚的脖子,像要一把掐死他似的。
炎伸手过去,利落的一记手刀,正劈中那人的手腕。
“哎哟!好疼!”青年哀着撒开伊利亚, 举着完全耷拉的右手惨叫道,“他、他把我的手打折了!”
“没折,脱臼罢了,”炎把指关节捏响了, 微笑道, “不过,你要是再瞎嚷嚷, 我让你的脑袋也错个位如何?”
“你……要不是斗兽营里不允许私斗,老子才不会放过你!”青年有些怕了, 但嘴里不甘示弱,骂骂咧咧着退出人圈。
赫连乌罗穿着鸦灵术士袍,黑魆魆的模样本就够诡异了,他还给众人送上一道不知所谓的微笑。
就像被死神打了招呼,那些人不约而同地往后退了退,明显是不想招惹赫连乌罗。
但很显然的是,炎和赫连乌罗是一伙的,他们嘴里说着“不公平!这是在作假!”可谁也没有胆子去找卜鲁罕要说法,只是瞪了两眼炎后,就又去看名单了。
“都什么玩意。”伊利亚依旧愤愤不平,“欺软怕硬!”
“罢了,我们也没吃亏。”
“这还叫‘没吃亏’呀!你的名字都写在上头了!”伊利亚忧愁道,“炎,这下斗兽场就是九死一生,他们是掉钱眼里了,巴巴地赶去送命,你……”
“你忘了我们当初为何来这里?”炎璨笑道,“只要赢了,我们就能脱去死囚的身份,那西凉王就拿我们没办法了。”
“可是……这卜鲁罕也太坏了,居然这样暗算你。”
“不,他没有暗算我,”炎眯眼笑道,“是我让他这么做的。”
“什么?卜鲁罕能听你的?”当伊利亚一脸惊奇的时候,一旁的赫连乌罗啪的一击掌道:“厉害,这可是现实版的‘一子解双征’。”
“咦?”炎顿感稀奇地看着赫连乌罗,“怎么你连大燕的棋局也懂吗?”
“我只是略懂皮毛。”赫连乌罗微微笑道,“一子解双征是大燕古棋局上的名局,在巧妙处落子,可同时解除两块被困的棋子。”
“你都快倒背如流了,还略懂皮毛,你这术士也太谦虚了吧。”炎笑着说,并想,赫连乌罗懂兽医又了解棋局,可见生平所学不少,并非如他说的那般只懂“吃饭”而已。
如果他是大燕人就好了,就能招入亲王府,为自己和皇兄效力了。
“等等!我还是没听懂!”伊利亚依旧是一脸糊涂,挠着脑袋问,“什么子不子的,你们说的还是不是西凉话?”
“我来解释一下吧。”赫连乌罗说道,“炎被困在斗兽营里,左边是卜鲁罕的恶意纠缠,右边是想要离开斗兽营却没法离开。因为他身为新入营的兽斗士,不能立刻上场比赛。”
“这我知道啊。”伊利亚点着头。
“所以炎利用‘王钱’这一招,既震慑住了卜鲁罕,让他不敢再随意纠缠,又成功的激怒了他。
卜鲁罕想要报复炎,必然会使出最阴狠的一招,那就是让炎下场比赛。可他恐怕没想到,那正是炎求而不得的事吧。对于炎来说,两边的困局可以一次解决,便是一子解双征。”
“哇啊!”伊利亚终于听明白了,很是佩服地看着炎,“原来这都是你设计好的!”
“诚然,我没想过卜鲁罕会这么按捺不住,全然不顾旁人的眼光就把我搁名单上了,我还以为他会做做样子,拖上一、两个月的。”炎微笑着说。
“可是炎,去斗兽真的没问题吗?”伊利亚又担心起来。这炎要在场上有个三长两短的,君上绝对会让所有人陪葬的。
虽然他很喜欢君上,愿意为君上赴死,可没想过要给炎殉葬呀。
而且退一步讲,就算不用殉葬,伊利亚也不太想让炎出事,他觉得炎挺好的,又风趣又善良,非常好相处,比他第一次见到炎时的感觉要好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