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隐乡野
“他们竟然说出这番话来,可当真是不懂事!”韩杨将这些情况告知于他,脸色很是气愤,“我们本就是代行职责,谷主的位置自然是祁师弟你的!”
祁越面色不改,倒了杯茶递给他,“师兄莫恼,本来就是些无稽之谈,何苦因为这些便坏了自己的心情。”
“我就是气不过他们诋毁你!”韩杨把茶接过去喝了口,长舒口气,“师弟你放心,这谷主的位置,我们定然不会跟你抢。”
“师兄们的为人,我自然是信得过的。”祁越笑着颌首,表示自己不在意,“其实不瞒师兄,师父昨日清醒一会儿,已经谷主令牌交于我手。”
韩杨喝茶的手一顿,而后惊喜的抬头,“谷主竟然清醒过?不愧是师弟,我们想过诸多办法,都没叫醒过他老人家。”
“也不过是侥幸罢了。”祁越低头苦笑,“他身中的究竟是何毒,我也是毫无头绪,若就此下去,怕也是无力回天了。”
“不知是哪个混蛋做出了这种事!”看他伤心,韩杨情绪也低落下来,“师弟也别难过,如今谷主令牌也在你手中,好歹是不会再群龙无首,你不如便早日接了这位置吧!”
“姑且再等些时日吧,反正东西已然在这儿,也不甚着急。”祁越说着,从怀中掏出一块玉牌,一面刻了“岐毒”二字,一面雕琢着许多花草般的纹路,那些均是珍贵草药,刻的十分精致。
此物谷主先前时常悬挂腰间,韩杨自然是认得的,确实是谷主令牌无误,“师弟可要好好保管,谷主如今昏迷不醒,这可就是唯一的信物了。”
“师兄放心吧,这般重要的东西,我一直都贴身带着,便是睡觉也不离左右。”祁越将东西又塞回怀中,拿过茶杯喝了口茶。
韩杨抬头看了眼天色,便放下杯子站起身,道:“谷中还有琐事要处理,便不在此打扰师弟了,改日再聊。”
“那就不留师兄了,那些胡言乱语不必理会,只是徒惹烦恼!”祁越也起身跟他拱了手,“令牌之事,还请师兄保密。”
“自然,我知道轻重,师弟如此信任我,我必然不会与人乱说。”韩杨神色认真地跟他保证过,便回身出了院落。
他的身影刚消失,身后的屋门便“吱呀”一声被拉开,何凌扶着腰身从中走出来,“韩杨师兄已经走了?”
祁越听到动静,回头走到他身边,扶着人在石桌边坐下来,方道:“听了这么重大的消息,自然赶着回去筹备。”
“他看着也不像是坏人啊,会不会是你们想岔了?”若当真如相公他们所说,这人也着实可怕,满心的算计图谋。
“坏人的脸上可不会写着坏人二字!”祁越捏捏他的鼻子,在他身边坐下来,“他心心念念谷主令牌许久,如今得知它在我手中,必定要狗急跳墙,绝不会眼睁睁地看着我用其接替了谷主之位!”
便是坐了那位置又如何,会比现下更快乐吗?何凌不是很懂,于他而言,只要能和心爱的人在一起,哪怕一辈子粗茶淡饭也是好的。
当天晚上,祁越的院子里便来了“客人”,他听到动静睁开眼睛,侧头看向门口,从那处的缝隙里,正隐隐约约的飘进来一缕烟雾。
他轻动鼻翼嗅了嗅,便勾唇一笑,从枕侧拿出一个瓷瓶,侧身放到何凌鼻下轻轻晃动,而后就收回手,任他安然沉眠。
因为幼时常常拿自己试毒的缘故,祁越早已百毒不侵,这件事只有谷主一人知晓,算是给他保留了一份底牌。
对方所用迷雾中的成份,他方才一嗅便知,效用十分的强横,如若今日躺在这里的人不是他,定然会中招,只可惜呀,那人对他还是不甚了解。
来拜访的这位“客人”很是谨慎,放入迷药之后等了许久,才开始小心翼翼的撬动门栓,即便是已经确定里面的人已然“昏迷”,他发出的动静也非常小。
在门栓掉落到地上的那一刻,祁越轻轻合上了含着笑意的眼睛,房间里没有任何的脚步声,但他能感觉到对方的气息正一点点地朝着床边接近。
他躺在那儿一动也不动,连呼吸都轻的几不可闻,仿若当真中了对方的招数昏迷不醒,使其的气息似乎没有那般的紧绷。
对方站在床边停顿了一会儿,才探出手来在他身上轻触了几下,随后便抽走了他藏在怀中的令牌,那一刻,祁越察觉到他的呼吸重了些,明显很是激动。
“明天开始,岐毒谷便要换一个主人了,只是可惜不是你!”拿到了梦寐以求的东西,来人便放松了许多,甚至站在他床边开了口。
而后祁越感觉到一阵劲风朝着他袭来,却堪堪停在他颈上,“你还不能死,否则我就太可疑了,也罢,就让你看着我得到那个位置吧,亲传弟子祁越!”
说完这句话,对方便扭头离去了,把房门也恢复如初,好似从来没有人来过这里一般,没有留下任何的踪迹。
祁越睁开眼睛,缓缓地勾起唇角,现下来人应该是去了师父那里吧?他翻了个身将自家的小夫郎拥进怀里,还好对方刚才没对他们下杀手,否则他会让其死得更加凄惨,现在嘛,就等着明天的好戏上演了。
一直以来负责给谷主换衣擦身的弟子今日被吓坏了,昨天还好好的谷主,竟然没了气息!无论他抖着手确认了多少次,结果都没有任何改变!
他登时苍白着脸,连滚带爬的出了谷主居所,将此事禀告给了掌事师兄,事情来得如此突然,让人连个防备都没有。
三位师兄匆匆便赶了过去,先前在昏迷中尚脸色如常的谷主,现下已是面色铁灰,呼吸全无,伸手触碰之下,身体都是一片冷硬,显然已经断气很久了。
他们“扑通”一声便跪倒在床前,面容悲戚,至于谁真谁假,那就只有他们自己心里清楚明白了。
谷主过世是件大事,自然需要告知谷中弟子,并开始处理他的身后之事,消息一出,谷中上下均是一片哗然!
大多数弟子心中,还是对他会苏醒这件事抱着极大的期待,这么些年了,他是如同主心骨般的存在,这般说走便走,怎么让人接受得了!
得到消息的祁越脸色难看的走进来,何凌跟在他身边,神色间很是担心,一只手拽着他的胳膊,似乎在安慰他。
“师弟,我知你心中此时难过,万望节哀。”大师兄叶辛拍了拍他的肩膀,除了这个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叹了口气便把床边的位置让出来。
祁越上前站在那儿,垂头看着躺在床上的人一言不发,也不知在想些什么,整个房间的气氛沉闷极了,似乎要让人喘不上气。
“几位师兄能不能先出去,让我与阿凌两人在这儿陪陪他?”过了良久,祁越才开了口,声音听着非常的平静,可他这般状态,让人看着就不由担心。
几人相互对视了一眼,便都暗叹了口气,默默从房间里退出去,人家师徒一场,是要好好的道别。
何凌紧紧的拽着他的胳膊,嘴巴张了又张,就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最后也只能道:“相公,你若是想哭,就哭出来吧……”
被脸侧垂落的发丝遮住了面目,看不清表情的祁越转过头来,竟笑的十分愉悦,“阿凌哪里话,为夫为何要哭?”
第96章 结束
前任谷主已然身殒, 那么选出新的谷主也是当务之急,众多弟子齐聚议事堂,商量谷主后事的同时, 亦要选出新任谷主, 好为云谷主主持葬仪。
“不知祁师兄现在何处?”整个大堂中辈份高的弟子皆在,独独不见谷主亲传弟子祁越的身影,有人便提出了疑问。
“自谷主去世后,他便心中悲痛, 这几日一直在冰室中守着谷主的尸身……”韩杨面有忧色的叹了口气, “此番也已通知过他了,现下没出现,便是不愿来了吧。”
谷主生前最为喜爱的弟子便是他,如今他会有这番表现, 也是情有可原,但在场有不少弟子欲选他为谷主,他这没有出现可如何是好?
“无碍, 大家按自己心中所说便好, 若是最终定为祁师弟, 我们也无异议。”看众人在窃窃私语,叶辛挥挥手打断他们, 来不来都不重要, 他一心陪伴谷主,都能理解。
此次议事选新任谷主,说难不难, 说不难也难,按理说,身为谷主的亲传弟子,能力也十分出众的祁越来继位,是最顺理成章的事。
可前段时间谷中出现的言论也确实让他们心有戚戚,若是他的手段过于狠辣,那他们以后的日子定然水深火热。
现今掌事的三位师兄人品都不错,做事也十分有条理,可论起能力来,却比不上祁越,与对方尚有些差距。
一时之间要把这事儿定下来,确实让人两难,无论选择哪一个,似乎都不是最好的结果,总有不足以让人信服之处。
众人在议论纷纷的时候,韩杨的神情却有些不对,眼神踌躇着似乎有什么话想说,又不知为何有所犹豫。
坐在他身边的二师兄乐雨时发现他的异状,皱着眉侧过头来,问道:“你这是怎么了?有话便说,莫要这般吞吞吐吐的。”
韩杨看了他一眼,咬牙站起身,摆摆手让众人安静下来,“诸位,其实有件事我一直想说,可又怕说出来对两位师兄和祁师弟不公平,故而……”
他说到此又停了话头,神色间确实十分纠结,也不知是何事令他这般为难,众人下意识便把目光投向另两位师兄。
“你不必有这般诸多顾虑,我们不会介意,相信祁师弟也不会,你就直说吧!”叶辛冲他挥挥手让其快说,此次本就是大家聚在一起商议的时候,没什么不好说的。
“其实前几日我去看望谷主的时候,他曾经清醒过……”韩杨顿了顿,见众人的神情都有些讶异,他接着道:“他醒过来的时间并不长,很快就又陷入了昏迷,但是在此期间,他老人家将谷主令牌交予了我。”
他话音未落,堂内便一片哗然,谷主将令牌交给他是为何?不就是要把谷主之位传给他的意思吗,他们一直以为他老人家更倾向祁越,没成想竟是韩杨!
倒也不是没有人怀疑他的言语,比如此时依旧十分淡然的乐雨时,“你确定谷主是给你,而不是让你交给什么人吗?比如说祁师弟?”
这番话倒是让众人冷静了些,确实有几分道理,当时在场的只有他一人,那自然他说什么是什么,可平日里三师兄性情温和没什么架子,不像是这般心有算计的人啊。
“乐师兄,你这是在怀疑我不成?”韩杨像是被他伤了心,从怀中掏出一面玉牌放于手边的小桌上,悲痛道:“就是怕被这般想,所以我才不愿说出此事,现在令牌就在这儿,你们大可拿去,反正坐不坐这谷主之位,于我都没有妨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