惹不起,超凶!
天地一片白雪皑皑,银装素裹。万物无声,安谧宁和。雪花纷落,晶莹如玉,落入掌心,融化成一滴清泉。
瑞雪映的江漓清冷的面容更加霜白,唇上仅存的一点血色也快速褪去了。
若非要用一个字来形容江漓,顾锦知觉得,那应该就是“雪”。透着一股独有的孤高,冷艳,温晴柔和,飘逸而高洁。那是一种纯净无尘的美,美的惊心动魄令人沉醉。看似冰冷,却极其容易以温暖来融化,倒不如说,冷的只是他的外表,他体内的那颗心是炽热的,只要你稍微用手去捂一捂热一热,立即就会融化。
“小漓儿可喜欢?若你喜欢,本王可带你去月庭湖观赏雪景,那里的雪更为惊艳。”
“谢殿下美意。”江漓转身,背对着室外瑞雪纷飞,他的脸色比那飘雪还要白上几分:“只是,我并不喜欢雪。”
“为何?”顾锦知大感意外:“是嫌雪天寒冷吗?”
江漓眼中一片悲切凄凉,只寥寥看了顾锦知一瞬,便草草收回视线:“算是吧。”
“既然如此,那就不要看了。”顾锦知命人将门关上,又端了两个火盆进来,自己先凑过去烤手,一边打量着江漓的脸色:“你生气了?”
这回改成江漓意外了:“生谁的气?”
“本王的啊!”
“为何?”
“不知道。”顾锦知耿直的摇摇头,待身体暖和过来才朝江漓走去:“本王感觉你不是很开心。”
江漓心念微动,眸中荡漾着一抹极难察觉的暖意:“我开不开心,王爷很在意?”
“那是当然。”顾锦知走到江漓跟前,双手按在江漓肩膀上,强迫他与其对视:“你开心,本王就开心。你若闷闷不乐,那本王也郁郁寡欢。你要是有心事的话,不妨跟本王说说,本王开导开导你,不然一直憋在心里会憋坏的。”
“没什么事。”
“当真?”
“嗯。”
“你没瞒着本王?”
“没有。”
“好吧。”顾锦知欣然一笑,“本王想,你整日待在府中,怕是闷了。待天气好转,本王带你去逛庙会可好?”
“……好。”
作者有话要说:
《周易·系辞下》善不积不足以成名,恶不积不足以灭身
旅途劳累发高烧,我这小身板比林黛玉还弱啊!唉……
第25章 逐晖
“谢谢,我很快就回来。”
“你啊,小小的风寒到现在也没好利索,院子的雪我帮你扫。”
“那怎么好意思,谢谢姐姐了。”小荷往手心里呵了口气,跟同屋做事的丫鬟打了招呼,从后门离开。
小荷三步一回头,五步一环视左右,先去了药铺抓药,再到一家路边茶摊儿坐下,管店小二要了一壶茉莉花,一边喝茶一边等人。
足过了小半柱香,一个灰衣老者走了过来坐下,面色阴郁,看的小荷一阵心慌:“钟爷,三姨他们真的全都……”
“是的。”灰衣老者重重的叹气道:“无一活口,全死了。”
小荷骇然:“二十几个弟兄,就……就全没了?”
“嗯。”灰色老者语气并不严厉,苍老却极为精明的双眼透着浓烈的杀气:“我检查过他们的尸首,根据伤口来看,杀死他们的至少有三人。其中一个最为狠厉,下手之阴毒,快准狠,简直令人发指。”
“这,这太匪夷所思了。”小荷难以置信,“不说别人,就说三姨吧,她的身手钟爷您也知道,放眼整个大禹,能打赢她的高手寥寥数几吧?”
“人外有人,武功修为在你三姨之上的,江湖上都能排上号,稍微排除一下就不难猜出是谁了。只不过……”
小荷急忙问:“不过什么?”
“我想来想去,将可能的人员名单列了出来,这些人都跟祝敏无冤无仇,杀她作甚?还如此残忍的血洗绸缎庄,意欲何为?”
“这……”小荷沉默思考,突然浑身一激灵,脸色大变道:“难道是来找逐晖寻仇的?”
老者摇头:“可他们也跟逐晖没有渊源。要说祝敏都参与过逐晖的哪次暗杀行动……咱们逐晖办事你也知道,向来狠绝,斩草除根永绝后患。根本不给人报仇的余地。”
“报,报仇?”小荷突然意识到什么,脸色骤然变得惨白:“我曾听钟爷您提起过,三年前咱们掌尊曾广发逐阳令,号令三山五岳的逐晖成员参与一起庞大的屠杀计划。”
小荷左右看了几眼,见四下无人,便凑近了老者,压低声音说道:“血洗朝廷九枢的首领江茗,屠杀江家满门。”
“确有其事。”老者点头。
“满府上下无一活口,哪怕鸡鸭鹅狗都被尽数斩杀。但是……钟爷您说过,好像那位江大人的独生子没有在死亡名单之中。”
老者的脸色刹那间变得铁青,“你是说他……他来报仇了?”
“难道不可能吗?”
“这……”老者握紧双拳,险些惊愕的站起来:“江府在京中的威望可想而知,咱们逐晖能渗透其中实属不易,大肆展开屠杀也是冒了很大的风险。以最快的时间能杀多少杀多少,为怕惊动禁军,我们须得尽快撤离。所以究竟死了多少人,有没有漏网之鱼……连掌尊都无法肯定。事后,谨慎起见,我问了参与这场灭门的人。没有一个人说自己亲手杀了一个十四岁的少年。”
“没有人杀死过?”小荷怔鄂,只觉得惊悚:“那就说明他还活着?”
“确有可能,也许是咱们大肆屠杀的时候,他被谁藏起来了吧。江家公子体弱多病,从出生开始就药不离口,身子早就被汤药侵蚀的残破不堪,此番又经历全家灭门,能不能活着都得看他的造化,所以掌尊也没多在意,觉得此人不足为惧。”
“对。”小荷恍然惊醒,“江家公子江珺歌是个病秧子,没准现在早归天了。”
小荷如此说着,不知是在宽慰老者还是在安慰自己,她有亲眼见过绸缎庄被血洗的一幕,二十多具尸体死了一院子,其中的十几个人居然是在毫无还手机会的情况下被一击毙命的。而且他们身上没有外伤,却是七窍流血,五脏六腑被对方强大的内力活活震碎的。
想起那番,小荷心中一阵胆凛:“钟爷,假,假设这一切正是那个江家公子干的。他虽然体弱虚浮,但他可以雇凶杀人,若是他在暗中操控,秘密雇佣了江湖上哪路杀手……”
“你说的也有几分道理。”老者轻轻捋着胡须,道:“这样吧,就暂时往这条线上使力。九枢既是朝廷的组织,你在舒亲王府可伺机探查。”
小荷起身,恭敬的一拜:“是,钟爷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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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台哥,这是王爷的药膳。”丫鬟将两个食盒递给郁台:“另一份是王爷特意吩咐,煮给江公子的参汤,你可得趁热送过去。”
郁台无奈的笑道: “王爷都吩咐了,要我先给江公子送参汤,后给他送药,还要我脚程快点,省得路上冷了参汤。”
“王爷待江公子那样好,你可得机灵着点。”丫鬟暧昧的笑着说:“咱们的殿下啊,宁愿自己喝冷茶冷药,都不愿让江公子的汤凉一点点。”
郁台倚在门框上,唉声叹气道:“可怜我在这儿大雪天两头跑。”
“你就嘚瑟吧。”丫鬟笑骂:“王爷信任你,让你一手照料江公子的衣食起居,你心里美得很呢,少在那儿得了便宜还卖乖。咱们这王府中多少人惦记去侍候那位仙姿超尘的江公子,你要不乐意,迟早换人。”
“哎,不带抢的哈。”郁台故作恼怒,惹得伙房众人捧腹大笑。
“行了行了,别贫嘴了。”一个粗使婆子捧着柴火往火炉里送,朝外头瞭望一眼,不耐烦的说:“这小荷怎么这么慢,叫她提桶水过来还要这么久,掉井里了?”
话音刚落,小荷双手提着水桶回来,一路摇摇晃晃,清水溅的到处都是,等交到婆子手里,整桶水就只剩下一半了,看的婆子不胜其烦。
“小荷身体刚好,婆婆就体谅一下吧。”郁台随口求了句情,他到底也是王爷身边的亲信,那粗使婆子怎么也不敢得罪的,点头陪着笑,命小荷再去提一桶过来。
“是是是,您别生气。”小荷弱弱的道歉,余光撇着提起食盒离开的郁台,自己忙拎着水桶跟上去。
“郁台哥,郁台哥。”小荷离着老远大叫。郁台驻足,转身,小荷跑到他跟前气喘吁吁的道:“谢谢你帮我,不然我铁定又该挨骂了。”
“没关系,小事儿一桩。”
“郁台哥跟王爷很久了吗?”
“嗯,我五岁的时候就跟在王爷身边了。”郁台望天数数道:“算起来得快二十年了吧。”
“这么久,王爷对你肯定好。”
“不光是我,王爷对谁都好。”
“舒王殿下心地纯善,是个仁义君子。”
“你这小丫鬟倒挺会说话。”郁台笑了下,面色又突转忧愁:“只可惜,上天没给他一副好的身体。”
小荷心中微动,眸中闪过一缕迫切的光:“是啊,说起体弱来,奴婢就忽然想到那位江家小公子了,似乎跟王爷一样,也是身体不好呢。”
郁台面露诧异,“你还知道江家公子?”
“郁台哥,小荷到底也是京中人。前朝仅听皇上号令的九枢首领江大人,权倾朝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在大禹的权利滔天,在江湖以及外邦也是名声响当当的角色。他名气这么高,他的儿子也备受关注,只是没想到,江大人.所向披靡,万夫莫敌。可他的儿子却体弱多病,手无缚鸡之力。”
“谁说不是呢,未免可惜。就因为这点,江大人的那些仇家可没少幸灾乐祸。”郁台叹气道:“再加上三年前江家的遭遇,先帝驾崩,九枢解散,改朝换代,前尘已过了。”
“那位江家小公子也死了吗?”
“肯定的啊!”郁台道:“歹人闯府,杀死府兵无数,家眷仆人皆无活口。若是当真是江大人的仇家所谓,那身为江大人唯一的独子,难道不是首当其冲?落了谁都不能落下他啊!再说了,他身体赢弱无力,怎么也逃不过那般残忍的诛杀。”
“这倒是哈。”
“不过……”郁台环视左右,故意将气氛熏染的诡异离奇:“我听京兆衙门当差的扯皮说,他们陈列了江宅内所有的尸体,倒是发现几个十三四岁的少年,符合那位江家公子的年龄。可看衣着打扮和相貌,都不像是江家公子。毕竟那江家公子从出生开始就待在府中养身子,鲜少出门,所以认识他的人太少了。有一种说法是江家公子没死,他逃出生天后就失踪了,生死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