惹不起,超凶!
顾锦知面色一凝,原本的惬意闲情瞬间消散。他眸中一刹那闪过数十种纷杂迷乱的情绪,望着江漓那纤瘦的背影,不由自主的开口问道:“房子不会跑,那房子里的人呢?”
江漓握着茶杯的手僵了一下,他没有回头去看顾锦知的脸色,仅感觉到顾锦知的靠近,他站在原地没有动,只轻声说道:“天下无有不散筵席,就合上一千年,少不得有个分开日子。”
“可本王不想分开。”顾锦知走至江漓身后站住,脸色是少见的凝重,目光是罕见的严肃:“你以后……会离开本王吗?”
“百年之后,谁都得离开,不是吗?”
“那百年之内呢?”顾锦知的语气忽然急了,他上前一步站在江漓身侧,目光死死的盯住江漓那依旧云淡乐清的侧脸:“百年之内,你可否一直留在王府,一直留在本王身边?”
江漓心中重重一跳,他情不自禁的望去顾锦知。那焦急的神色,期待的面孔,眼中透出的情绪既害怕又恐慌,恋爱又纠结。他那双宛如黑宝石的清澈眼瞳中,完美倒映出江漓的容色。
心中空寂,颤抖,跳动,不安,这种情绪让江漓措手不及,他略有无措的望向窗外。清风拂面,夕阳日落,天边尽头余霞成绮。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江漓的一双羽睫低垂,流露出极为复杂的一抹微光:“我……又有什么理由一直留在王府?”
顾锦知心底狠狠一颤,情感超越了理智,淹没了思想,他一手抓过江漓的手腕往自己怀里一带,一手捧住江漓的侧脸,深深的看着他,恨不得将这人吸入脑海里:“若是这个理由呢?”
话落,顾锦知俯唇吻了上去。
江漓的嘴唇如意料中的一样,清润如玉,冰凉似雪。
触及的瞬间就吸走了他双唇上的余温,让他不由自主的想送更多的温热给他,将这副残破躯体仅存的热度全部用来温暖他。
江漓的超然仙姿,冰魂雪魄,若他是不食人间烟火的飘然仙体。那我就算被削骨熔肌,掏空五脏六腑,用鲜血去洗礼滋润,抛弃自我,尊严,灵魂,全部全部作为江漓的祭品,都可以!
我要亵渎。
仅仅蜻蜓点水般的一吻,顾锦知就好像被吸走了灵魂一般,他的身体轻飘飘的,他的双手不受控制的微微颤抖。似是惊恐,似是恍惚。激动过后,理智超越了情感,夺回了思想。他望着江漓雪白的面容,心中忐忑惊惧。
怎么就如此冲动,情急之下不作考虑就吻了他呢?这般突然,没有征求到对方同意,是否会弄巧成拙?
江漓是什么人?外柔内坚,那些曾经试图骚扰他的人是个什么下场,顾锦知心知肚明。
在吻上江漓的瞬间,顾锦知就已经抱着必死的决心了,他几乎能预料到自己刚刚亲上,下一秒就头颅搬家的惨状。
只是,预感之中的“一掌劈断颈骨”,或者“一把将脑袋拧下来”的场景并没有发生。顾锦知心情忐忑的看着江漓,忽然发现,他并没有对自己的所作所为表现出抗拒或不满,除了脸色有些苍白以外,并无恼怒。
稍微冷静下来顾锦知又猛地想到,凭借江漓的身手,若他不想让自己触碰,只怕刚一靠近就会被打得口吐鲜血,胳膊腿满天飞了。更别提抱住他,捧住脸,亲下去,这后续的一切亲密举动了。
顾锦知壮了几分胆子,自己如果惹恼了江漓,被碎尸万段那都是小事。就怕江漓羞恼自己被轻薄,再做出什么伤害自己的偏激举动。顾锦知想来想去,不知改为刚才的冒然行为道歉,还是索性就着千载难逢的机会一股脑把心意表明。
江漓一双澄澈而幽深的眸子透着顾锦知解读不出的情绪,他的眸光同顾锦知的眼神接触一瞬又急急避开,语气一如往日那般清冷平淡:“王爷这是做什么?”
顾锦知目不转睛的盯着江漓:“本王的意思,你当真不懂?”
江漓薄唇轻抿,眸光遥望远方苍穹。那一片美伦美央的赤色云霞将他眼底映的流光溢彩,宛如琥珀,高贵而妖艳:“王爷知道我是什么人吗?”
顾锦知脱口而出:“知道的不能再知道了,所以你……”
“不要被我的外表骗了。”江漓蓦然打断顾锦知的话,面色如霜,语气利如刀锋:“王爷知道我是谁,知道我是什么人,那你知道我平日里都做些什么吗?我曾与王爷品谈过善恶,王爷说我是善。”
江漓眼角闪过一道冷笑:“敢问一个杀人无数,满手鲜血之人,是善者吗?我残害的生命不下百人,他们的鲜血积累起来,足够王爷沐浴半年了。”
顾锦知隐在宽大袖袍中的手不由得攥紧。
“像我这样的冷血狂徒,王爷还如此待我,不觉得亏吗?”
顾锦知的心脏好像被什么不软不硬的东西硌了一下:“本王早就说过了,不管你是谁,不管你做过什么事,本王对你好都是心甘情愿的,没有什么亏不亏,也没有什么欠不欠。”
江漓转过头去,夕阳余晖洒在他白如春雪的面容上,他眼角的冷笑加深,不知是在讽刺顾锦知,还是在嘲讽自己:“有够傻的。”
“本王本来就不聪明。”顾锦知欣然接受,被人说笨,他非但不生气,反而很高兴的样子。
江漓不理他。顾锦知又正色起来,严肃的掰过江漓肩膀,语气异常坚定:“你说你杀人无数,可有残害无辜啊?据本王所知,死在你剑下的人都是逐晖的成员。你杀他们是为了报家仇,天经地义,有什么谁对谁错的?难道他们屠杀江府满门就是对的?他们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顾锦知的视线太过灼热,仿佛能透过肌肤直达江漓那颗被冰封多年的心脏。
“还有,你说是冷血狂徒,你双手染血,把自己描绘的一团漆黑。”顾锦知死盯着江漓逃避的双瞳:“那本王问你,你可会加害本王?”
这个问题让江漓明显一愣。
虽然江漓只是匆匆看了顾锦知一眼,并未回答。但顾锦知已经得到了答案,一时间忍不住,双眼中流露出无尽柔情:“漓儿,听好了。哪怕你杀遍天下人,哪怕你被天下公认为杀人不眨眼的嗜血狂徒,哪怕你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冷血心肠。但是,只要你对本王心存不忍,只要你心中有本王,只要你的那颗心因为本王而稍微有一点点温度,那对于本王来说就足够了。本王就是这般自私自利,冷血无情。若死后有报应,你上天堂,本王跟你,你下地狱,本王陪你。”
江漓的心口一疼,不知是喜是悲,亦或者是其他的什么感触。他那颗早已结冰的心,被这位王爷放入锅中冷水慢慢的煮。水温变热,敷在心脏表面的冰碴融化了,心脏开始重新跳动,重新活血。水温越来越热,心脏也越来越烫。
“究竟为何?”他情不自禁的问出这句话,本没指望顾锦知能回答。却不料,顾锦知温暖的手轻轻抚摸他的头,缓缓移到脊背,顺势将他揽在了怀里。
“总有那么一个人,只需一眼,便万年。”
江漓浑身一颤。
原来这句话,是他说的。
作者有话要说:
预收古耽新书《师兄为上[重生]》求收藏~
白珒为白月光入魔道,杀人无数,千夫所指。最后却被白月光出卖,魂飞魄散。
那一刻他追悔莫及,在紧要关头,是死对头师兄替他挡下致命一击,神形俱灭。
在他被天下人讨伐之时,也是师兄不顾一切的维护他。
有幸重生,白珒下决心痛改前非,他再也不跟师兄作对了,他要好好的爱护师兄。
江暮雨有点蒙,怎么一觉醒来师弟突然性情大变,莫不是恨他恨得走火入魔了?
有点高冷有点傲娇不要太美的师兄受VS有点软呆有点妖孽不要太粘人的师弟攻
江暮雨(受)X白珒(攻)
主受,甜到腻那种!
第42章 意义非凡
仲春二月,春雨绵绵如丝如烟。待到午后,虹销雨霁,湛蓝晴空。
“瞧你选的什么好天气。”安平长公主前脚上了马车,后脚又怼了一句顾云笙。
“今早瞧天气正好,不冷不热,阳光充足,正好去跑马场玩上一天,谁能想到刚一出门就下雨,我有什么办法。”顾云笙好不委屈的一摊手,搞得安平长公主都不忍心再说他了。
“谁管你啊,本宫是担心王兄。”安平长公主狂翻白眼,回头看向靠窗坐着的顾锦知,顺手将准备多时的暖炉递过去:“王兄可别着凉了,不然母后非骂死我不可。”
“对对对。”顾云笙才反应过来:“等到了马场,让人给王叔熬一碗姜汤驱寒吧。”说完这话,又不由得看向顾锦知身旁坐着的江漓,“江公子可有着凉?”
江漓轻轻摇头。
顾云笙才反应过来自己多虑了,真是又被江漓的“文弱”外表骗了。
马车抵达跑马场,这种专为皇权贵族游乐建设的赛马场地,顾云笙自小可没少来,一行人先进了锦棚小坐,顾云笙就打发一小厮去预备姜汤,毕竟都是身份尊贵的皇亲,尽管顾云笙再三强调自己身体倍棒不会受凉,还是被安平长公主硬逮住灌了小半碗姜汤。
“姑母这是跟谁学的?”顾云笙苦着脸亮出手腕上的五道红指印子,“女子当温柔淑蕙,怎么好的不学就学坏的?”
“说谁呢,没大没小!”安平长公主又亮出白骨爪威胁,顾云笙悻悻闭嘴,自认倒霉。
一行人在锦棚内饮茶吃了点心,稍微填饱空腹,外面已经彻底放晴了。顾云笙站起伸个懒腰,朝马场入口的方向伸脖子瞧了半天:“怎么还不来啊?”
顾锦知放下杯盏,不由得问道:“你还请了谁来?”
“是丁将军啦。”顾云笙显得兴致高昂,“军中盛传丁将军的马上功夫了得,正好他未返回边境,千载难逢的机会,我可得跟他较量较量。”
顾锦知一听这称呼便知道是谁了:“丁左?”
“对,王叔还没见过吧。几日前去您府上,您正好进宫了。”
听这话,安平长公主也忍不住插一句嘴:“丁将军比笙儿年长,但性子比笙儿还不靠谱。我说笙儿,你可别跟他学坏了。”
顾云笙呵呵笑着,安平长公主可没耐心再等了,招呼身边随从去选了匹性子相对柔顺的良驹,翻身上马。别看她年纪尚小又是女流之辈,但那一身骑装倒也穿的英姿飒爽,精小干练。为保护身尊体贵的长公主,随从一直帮忙牵着马,生怕摔了这位祖宗。
“小漓儿,咱也走吧。”顾锦知热情的牵过江漓的手,俩人出了锦棚,郁台就牵着一黑一白两匹骏马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