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桓容

作者:来自远方 时间:2020-11-02 12:40:53 标签:豪门世家 天之骄子 宫廷侯爵

秦雷接过瓷瓶,半秒没犹豫,抡起膀子投掷出去。
慕容垂虽然勇猛,到底是人不是神,经过一日厮杀,已是疲惫不堪。
眼见黑影凌空飞过,以为是晋军的流矢,本能舞动长矛扫开。
准头太好,当下击个正着。
瓷瓶易碎,撞到矛身上,顷刻裂成数片,里面的“香料”四散飞洒,半数落到慕容垂脸上,余下殃及四周的鲜卑骑兵和晋兵。
“咳咳!”
“这是什么?”
不等众人明白过来,凡被波及的士卒都开始身形微晃,双手胡乱挥舞,相距不到三步,硬是辨别不出是敌是友。
刘牢之躲得快,或许是记得初见桓容的情形,见有“烟雾”飞散,迅速捂鼻躲闪。见慕容垂中招,知晓机会难得,举枪就冲了上去。
就在慕容垂左支右绌,即将被擒时,一阵刺耳的嗡嗡声骤然响起,继而是一片不规则的“黑雾”自西而来,铺天盖地,仿佛席卷大地的狂风,猛扑向交战中的两军。
桓容站得高,最先看轻“黑雾”是什么,来不及出声提醒众人,已被“黑雾”撞入车厢。
“飞蝗!”
千百万的飞蝗铺天盖地而来,遮云避日,情景骇人。
飞蝗不伤人,却能遮挡众人视线,使得将兵寸步难行。
趁战场陷入混乱,悉罗腾抢过两匹战马,将慕容垂扶上马背,自己当先开路,以血肉之躯撞开飞蝗,沿途不管晋兵还是鲜卑骑兵,一概挥矛扫开。
逃生之路出现,立刻有鲜卑骑兵跟上。
刘牢之想要追,却被飞蝗和慌乱的士兵挡住。等到飞蝗渐少,哪里还有慕容垂和悉罗腾的身影!
“可恶!”
刘牢之大怒,即将到手的鸭子突然飞了,憋屈和愤懑压都压不住。
没能趁机逃跑的鲜卑骑兵倒了大霉,被晋兵以绝对优势的兵力绞杀,最后竟没剩下一个俘虏。这样的战果几乎能用不可思议来形容。
等到最后一名鲜卑骑兵倒下,战场上突然陷入一片寂静。
没有欢呼,没有庆贺,没有发泄的怒吼,什么都没有。
桓容简单包扎过伤口,从武车跃下,满目尽是倒伏的战马,死去的士卒,断裂的枪矛以及横躺的战刀。
数百米外,几部车架鱼贯行来。
为首的一辆红漆五马,位比诸侯。桓大司马左手按剑,昂然立在车上。各州刺使分左右并行,落后桓大司马半个马身。
部曲在前开路,沿途的尸体暂被移到一旁。
桓容立定在武车前,待相距不到十步,方才正身揖礼,口称“督帅”。
出乎预料,桓温跃下车辕,大步走上前,亲自扶起桓容,一副慈父的口吻道:“阿子受伤了?可严重?”
桓容当场冒出一身鸡皮疙瘩。
“回督帅,并无大碍。”
“那就好。”桓温按住桓容的肩膀,道,“此战阿子立有大功,回到建康,我定报于官家,为你请功!”
“谢督帅。”
桓大司马突然扮演起来慈父,桓容却无心陪他演戏,自始至终恭敬有加,亲近不足。亏得桓大司马镇定自若,能一直唱独角戏。
“阿子抓了鲜卑中山王?”
“是。”
“甚好。”桓大司马点点头,又夸奖两句,就要将人带走。
这本没有什么。
以慕容冲的地位,留在桓容手里的确不合适,交给桓大司马无可厚非。然而,要将武车一起拉走未免太过分了。
“督帅这是何意?”
桓容拦住部曲,摆明态度不许动。
桓温倒没坚持,仍是拍了拍桓容的肩膀,令人将慕容冲抬出武车,顺道将桓熙也抬了出去。
见到桓熙重伤的双腿,桓温的表情有瞬间阴沉,看向桓容的视线犹如刀锋。
桓容没被吓住,反而松了口气。
对嘛,这样才正常。
都已经撕破脸皮了,硬要玩什么父慈子孝,不是开玩笑吗?
至此,枋头之战告一段落,晋军大胜鲜卑骑兵,慕容鲜卑中山王被生擒,斩首六千余,仅慕容垂和悉罗腾率百余人奔回大营。
自晋室南渡以来,对阵北地胡人,少有如此大胜。
消息传回建康,百姓尽皆欢腾。
至于司马氏和满朝文武怎么想,不是百姓关心。他们只知道枋头大捷,晋军大胜胡人,这就足够了。
建康城中一片歌舞欢庆,酒肆食铺喧闹更胜往昔。
回到枋头营中的桓容却并不感到心安。
看到荀宥和钟琳统计出的战功,对比从刘牢之处得知的杀敌数量,一个念头闪过脑海,让他悚然一惊。
“慕容垂不会只有这些兵力。”邺城袖手旁观,其他的诸侯王和州郡刺使不会都是傻子,真的一兵一卒也不出。
“府君?”
“一定是忽略了什么!”
桓容扶着被吊在胸前的胳膊,不停的踱步思索。直到石门的消息传回,他才终于想起,自己究竟忘记了什么!
原来,慕容垂同晋军决战时,范阳王慕容德已率一万五千私兵奔驰石门,击溃袁真的州兵,截断晋兵漕运。同时,前豫州刺使李邦率州兵五千,截断了晋军的陆运。
在晋军于枋头取得大胜时,石门被鲜卑兵占据,贯通南地的陆运粮道也被扼住。如不能尽快想出办法,晋军的后路将被彻底堵死,再取得几场枋头大捷也是无用。
了解过大致情况,桓容不由得苦笑。
慕容垂率手下精锐决战,压根不是兵力不足,而是声东击西,意图鲸吞五万晋军!
这样的决断狠心非常人能敌。
猛人到底是猛人,当真是不服不行。
第八十六章 为大军殿后
漕运被阻,陆运被截,南粮无法送往北地,五万大军随时可能断炊。
桓温得知消息,立即升帐,召诸将官和诸州刺使商议,究竟是该孤注一掷,乘枋头大捷攻下邺城,还是尽早拔营撤兵,以防粮秣断绝,被燕军阻在路上。
“诸位以为如何?”
众人表情不一,这个时候谁都不敢轻易出声。稍有不慎就可能为桓大司马背锅,傻子才主动担责。
然而,继续迟疑不定,石门的袁真恐要全军覆没,陆路也会被鲜卑军扼住。
五万大军驻扎枋头,进退不能,说不定真会由大胜转为大败,北伐之势由强转弱,最终功亏一篑。
“督帅,粮道之事非同小可,不可轻忽。”旁人不敢轻易出声,桓豁却没太多顾忌。
桓氏兄弟中,除桓温之外,他是最会打仗的一个。涉及到战事,向来有一说一有二说二。桓冲拼命使眼色,仍没拦住他的话头。
“兵者,诡道也。慕容垂以精锐引我军决战,暗中派兵袭击粮道,扼住我军要害,虽是兵行险招,却相当有效。”
“五万大军孤悬北地,粮草随时可能断绝,是进是退,是攻下邺城亦或掉头折返,督帅需尽快决断,以防延误战机,予贼寇可趁之机!”
简言之,是进攻还是撤退,大司马尽可作出选择,兄弟我一定跟着干!
桓豁表明决心,殊不知是给桓温挖了个大坑。
桓冲看向桓豁,眼中闪过一抹惊讶。
没想到,真没想到,自己莫非看错了二兄,他才是诸兄弟中最聪明那个?
桓温险些咬碎后槽牙。
儿子坑他,以忠厚正直出名的兄弟也来坑他,这日子还能不能过了?!
“桓将军所言有理,是进是退,还请大司马尽速决断。”郗愔成功补刀。
“请大司马决断!”
“请督帅决断!”
桓豁最先出锹,狠狠绊了桓大司马一个跟头。郗刺使抓准时机,抡起铁锹将坑挖深,各州刺使陆续跟上,挥舞着膀子一顿猛铲。
桓大司马全身陷入坑内,仅露出半个脑袋,想要从坑底爬起来,难度委实相当大。
到最后,军帐中只剩下一个声音:请大司马决断。
桓温扫视众人,牙齿咬得咯吱作响,恨不能当场拔剑,来一场快意恩仇,挨个捅上几下,狠出一口恶气!
可惜只能想想。
目下的情况,众人打定主意甩锅,桓大司马想找个背锅侠万分困难。无奈,只能一口吞下黄连,当着众人的面下令:“焚烧战船,全军自陆路撤退。”
石门一直没能凿开,现今又被慕容德带兵阻截,河道水位不断下降,粮食送不过来,从水路撤军不现实,只能选择陆路。
至于攻打邺城,桓温一开始就没这个打算。阴差阳错,一场巧合,倒是暗合最初的目的。但是,想要逼司马奕禅位,进而改朝换代,几万大军必须平安撤回南地,保留枋头大捷的战果。
既然不能甩锅,桓温不再故作迟疑,当机立断,下令整肃营地,派出骑兵侦查鲜卑军动向。
“大军拔营之时,焚烧战船辎重,不予贼寇片板!”
“留千人殿后,防寇追袭。”
命令一道接一道下达,五万大军同时动了起来,人喧马嘶,营地中一片喧闹。
前锋右军内,刘牢之带回军令,立即召来手下将官和文吏商讨对策。
“我军殿后,还是桓校尉领兵?”
樊幢主在战中负伤,左肩留下一道深深的刀口,几可见骨,一条胳膊险些废了。仰赖桓容带来的药品,才勉强逃过一劫。
此时,听到桓大司马下达的军令,不由得气愤填膺。
“桓校尉是运粮官。”樊幢主托着伤臂,声音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将军,属下愿领千人为大军殿后!”
“将军,桓校尉非是武人,临战已是勉强,如何能为大军殿后?”
“将军,属下自请领兵!”
桓容生擒慕容冲,名声一时无两。
不知内情者,纷纷传言其智谋过人,勇猛无双,一脚踹晕鲜卑中山王,几句话气得慕容垂阵前吐血。
前锋右军上下却知他的底细。
桓校尉的确聪明,也的确有智谋,战场上的表现着实让人钦佩。可让他领千余士卒为大军断后,实在是过于凶险,稍有不慎就将丧命,绝对不行!
军中上下都得过桓容的好处,尤其在筹措军粮和供给伤药上,桓容更是大得人心。便是之前同他不睦的樊幢主,都能说出代他领兵之言,遑论他人。
曹岩表情肃然,道出众人未出口的话:“将军,军令固然不可违,但人情亦不能不理。仆等愿代桓校尉领兵,纵是督帅也无从指责。”
争好处夺战功,军法处置自不容情。
争着领兵送命,桓大司马如何追究,将死人拉出去鞭尸?
真敢这么做,百姓的口水都能将他淹死。
刘牢之许久没出声。
军令下达之后,郗刺使派人传话,军令不可违,但可暗中动作,派人替代桓容。
等回到南地,桓大司马问起,现成的理由递上去,纵然知晓内中猫腻,也不能就此揭开。
“除非桓元子不要名声,让世人知晓他千方百计害死亲子!”
刘牢之以为此计可行,打算暗中派遣人手。不料想,没等他背后“约谈”,樊幢主等人竟主动站出来,要替代桓容领兵。
众人言辞恳切,没有一点做假,刘牢之不禁动容。
“将军,容有一言。”
将同袍的举动看在眼中,桓容心下感动,知晓自己必须出声,否则,等刘牢之下令就来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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