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染山河
“爱,有很多种的。但是适合你的,却永远只有一种。”
越姒姜回头看着陆离仍然不变的神情,那语气就像是在背着警制一样,毫无起伏刻板生硬。可她早就知道,自己想要的,偏偏只是这一种。
烟草的味道好浓,压得张良快要睁不开眼睛,已经过了12点,电视屏幕上只是整齐一片彩条,原来节目都已经停播了好久。这时候只有酒精才能让他保持清醒了,看着桌子上一片狼藉的瓶瓶罐罐,张良想着今天是什么日子呢?难道不是默珩回来的日子吗?自己好像去了机场,又似乎没有。其中好像发生了很多事情,他却记不起来了。
混沌又沉重的脑子里,记忆一点一点的鲜明起来。
对了,自己今天去了机场,但萧默珩背叛了,那个人背叛了自己。
并且,直到现在,他也没回到自己身边。
“Oh,Mr Right?”
张良仍是懒懒的斜倒在沙发上,只穿了一件不太合身的浅色T恤,他半眯着眼睛看着站在门边的人,看着萧默珩脸上渐变的复杂表情。
“你到底怎么了,这一年里……”
“在这操蛋的一年里,我就在等你回来啊!每一分钟每一秒钟,在这间房子里我都快疯了!只是为了他妈的等你回来。可是,你……已经不是你了,再也不是。”
“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不明白!”
“你不要再装了!萧默珩,如果你那么想要和那个女人好,那就把她带回来,带回这里来!”
张良突然拿起了前面桌上的酒瓶香烟,玻璃碎裂声一起,地板上就都是碎片和流泻出来的深褐液体,这一时间充斥着整个房间的酒精味正一点点的腐蚀着张良残存的理性。
“把她按倒在这张桌子上,就像我之前对你一样对她,咬她脖子,舔她的嘴唇,就像在机场想的那样抱着她Kissing,然后扒掉她的衣服!”
“机场?子房,我都不懂你在说什么?什么抱着她Kissing?我们……我和姒姜只是朋友,我不知道你看见的是怎样,我只是让她帮我拿下外套而已。我不明白你到底是怎么了?”
“萧默珩,是你怎么了!还记得吗?如果你背叛我就怎样?”
“我没有,我什么都没做!张良,是你自己啊!我不是你生活的中心,更不是你的所有,本来我觉得一年的时间你可以明白的,可是你……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长大,才能让我们平等的相处呢!”
“Go out!现在,Now!萧默珩,我们已经完了。”
张良极力控制着自已坐回沙发上,他低头闭上眼睛不再往那个方向看。此时,一些零零碎碎的记忆突然涌入脑中,萧默珩白衬衫的血迹,脖子上的伤痕,急救车的蓝红色灯光……
不管他是多么重视……多么地宝贝着……到最后还是会失去!这个对他来说最重要的人,重要到连自己说爱他都不敢的人!可是…他却亲手……用自己这双肮脏的手……他究竟在干什么?在这种疯狂变得不可控制之前,如果自己还能做什么的话,就是让他离开。
“对不起,我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我都没办法控制自己,我不是想对你那样的。”
“嘘……我明白,安静,这样就好,只要这样。”
萧默珩将张良温柔的抱在怀中,就像是对一个受伤的孩子,一个活在自己世界中,孤独得只看得到他一个人的孩子。
已经有多久没再感受到这样的温度了呢,已经有多久没有拥有过这样的真实。
“师兄,你一定要回来……我只是,已经厌倦四处寻找你了……无论在什么世界,绝对没有任何一个人比子房更爱你了。”
“嗯,我知道,我知道。”
张良贴着萧默珩的衬衫无所顾忌的哭出了声,就像很多年前坐在学校楼梯转角处,他靠着这人的肩,那样无助又脆弱的哭起来。
“我真的被原谅了吗?我可以原谅自己和所做的一切吗?”
“嗯,真的。子房已经,不需要再伤害自己了。”
这是十字架吗,萧默珩曾经听人说起的时候,耶稣背着不属于自己的十字架甘愿独自承受着诅咒和误解走向死亡,他只是希望用自己的鲜血洗去人们不自知的罪孽。就像现在的自己一样,甘愿把自己的生命盯在子房这名为‘爱’的十字架上,祈祷着抹去他沾染的污秽罪行。谁也不能阻止,连他自己,也不能抑制。
番外二 To Be Or Not·06
“师兄,你看到了吗?”
“什么?”
“你身边的阳光,好亮……刺眼得都让我睁不开眼睛。”
萧默珩轻轻的笑了,优雅得一如往昔。可张良却突然停下了动作,他抬起头,那样认真的眼神放佛真是看到了什么般,让他不禁失笑的想要坐起身来。
“不要动,师兄你先不要动。我听说,人在黑暗中是不会说谎的。我,只是不想听到你说谎。”
“子房?”
“这样就好,这样就好了。”
如果这世界上还有恐惧的话,如果还有萧默珩意想不到的恐惧,那便是来自于他心底这股不可摆脱的深深绝望。闭上眼睛的那一刹,萧默珩还是流泪了,他第一次流泪的让那人蒙住了自己的双眼。萧默珩丝毫没发出声音,可泪水就是从紧闭的双眼中不断流下来,润湿了那贴着眼睑的布料,显出一片沉沉的深色。
“子房,我到底该怎么做?”
在一片纯粹的黑暗中,萧默珩感受着那人的吻,那人的黏着汗液指尖,那人的每一寸皮肤,除去了视觉后,仿佛他身体其他器官都变得异常敏感,张良呼出的温热气息一次次击打着在萧默珩的意识,张良滑润的舌尖由腹沟往上,这渐进的动作似乎是冷凝的液氢,这些欲望和情愫被压抑着逐渐扭曲变质。
借着窗外车灯偶尔扫过的光亮,张良能隐约在镜中看见黑暗中的他和萧默珩,那样的动作,根本不是共爱或者交欢,而只是像在抚摸着自己。因为他所有都属于那个人,他已经不需要那个自己了。
“你在找什么?”
“没……没什么?”
萧默珩马上转过身,小心的将什么东西握在了手中,而对面的张良端着手中的咖啡,他斜靠着门框静静站着,那样直白而又警戒的眼神一直停在萧默珩身上,缓缓的上下打量着萧默珩,那眼神就像是要把萧默珩撕裂一般。
“师兄,不要跟我说谎。”
“我只是在整理东西,只是……想看看有没有头痛药或者其他的。昨晚,一直到今天早上根本没睡,所以我……”
“所以你现在就该躺在床上,好好的,再感受一下夜晚的魅力不是吗?”
等萧默珩反应过来,张良已经走到他身边,那人欺身而上把他压倒在身下,伸手便开始解萧默珩刚刚扣好的衣扣。
“不,子房,不要。我要走了,你先不要这样。”
“要走?你去哪里?”
“公事,我去谈一些工作的事,回国也要工作,不是吗?”
张良注意到当自己靠近时萧默珩回避的神色,显然是连简单的亲吻也不想。
“那么,你都跟谁谈?”
“就是大学时期的老师还有几个同学而已。用不了多少时间,我马上就会回来的。”
张良听着点点头,他失去了兴致的缓缓起身,站在一边喝着自己的咖啡。
“老师,还有同学?你确定吗?”
“嗯,时间有点赶,不说了,我先走了。”
听着门锁合上的声音,张良脸上的神色瞬间变得冰冷下来,他拉开身后的抽屉,淡淡的扫过一眼后便满是邪气的勾起了唇角,这样自嘲的笑容中竟透着不可言喻的残忍。张良侧身看着从窗外花坛边匆忙走过的萧默珩,短短的凝视了几秒后他才穿上了衬衣。
“萧默珩,你以为,自己还能逃吗?无论你要去哪里,我也会找到你,再也不放手了。”
“因为,我就是你啊!My Baby。”
研究所,实验室。
“姒姜,结果出来了吗?这些药到底是什么?”
越姒姜望着玻璃片中的白色粉末皱起了眉,她不耐烦的取下白色医用手套后才靠着身后的实验桌叹了口气,回道:“是麦角酰二乙酰胺。”
“什么?”
听到这个词时,萧默珩几乎不能自控的紧握了手中的水杯,因为太过用力都可以看到杯中液体激烈的震颤。真是没想到,现在连心中的最后一丝希望也要破灭了。
“你刚才说,这些是LSD?”
越姒姜并没有回答,而是脱下了自己的白色实验袍,拉开椅子在萧默珩对面坐下后平静的喝起了麦茶。实验桌上的烧杯中有一些早上没吃完的泡面,越姒姜跟萧默珩不一样,她从来都不是一个循规蹈矩的人,但是他们可以互相扶持。
“我现在就打电话叫陆离过来,你先呆在这里好了。”
“不要,不能报警,姒姜……现在还不能!”
萧默珩抢过她手机时因为动作太激烈,把那褐色的麦茬都洒了一桌,液体顺着纹路流下来在越姒姜的裤子上晕开了一片。
“萧默珩,你干什么啊!”越姒姜指着自己的脑袋说道:“张良他这里早就有问题了,你自己也很清楚,那你现在到底该做什么?”
“是,我知道,我都知道,可就是因为我知道才更不能把他丢下啊!我不能让他去精神病院,一年前就是因为我走了他才会变成这样,这一次,我不会再丢下他一个人了。”
“萧默珩,你搞搞清楚,不是什么狂躁症抑郁症,他这是精神分裂啊!你十四年前就该把他送进去了,他那时候自残自杀还伤人的,闹出的乱子还少吗?现在他连我这个一起长大的人都忘记了,总有一天他也会忘了你!但那之后他还会做出什么来,你知道吗?”
“我知道啊。”
“当年让你爸别领养这烫手的山芋让他直接送医院他不听,好了,现在你爸死了把拖累留给你了!”越姒姜气愤的拉大了声音,她看着眼前仍然拿着自己的手机毫无反应的人。果然,他们的脑子都他妈的有问题。
“当年子房还那么小,况且他的亲人都不在了,我们怎么能放下他不管呢?”
“可他跟他那个杀人犯老爸一样脑子有病啊!小时候就整天说自己弟弟还没死,要把东西还给他什么的,你不清楚吗?原来我以为这几年他好得差不多了才邀请你去英国的,可现在一看根本不上这回事。”
“子房,我知道怎么稳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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