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染山河
“我管你呢,反正就这样,你就别管了,我知道一家很好的疗养院,我会让朋友好好照顾他的,先从简单的药物治疗开始。”
越姒姜拿起旁边的电话,可还没按完号码就被切断了。她不禁抬头看着萧默珩脸,那是一种她从没见过的坚定的眼神。
“萧默珩,你搞什么?我是在救你啊!如果你想救他,就应该送他去该去的地方!”
“我不会让他去的,我自己可以处理好,我自己就能救他。”
“这话你是认真的吗?你知不知道后果可能……”
“因为我知道除了我,谁都没办法,在那里,在那种地方他一个人会死的,我不会看着你们送他去死的,我不能,我绝不能再让他一个人。”
“我们?萧默珩你说我们在送他去死?我看你真应该跟他一起进去!”
越姒姜放下话筒,她一时语结的掏出了烟盒,闻道那股烟草的味道越姒姜才慢慢冷静下来。真他妈的是该死的爱!可这也能叫爱?女子敲掉积下的一截烟灰,她又记起了陆离的话,难道,这就是属于他们两人的那一种爱吗?简直都是他妈的操蛋。
“我来,只是希望你能帮我。如果你还是我朋友的话,就应该能明白我的心情。”
越姒姜扭头睁大了眼睛,她看着这个和平时完全不一样的萧默珩,只是一口一口的吸着手中的香烟,像是一种发泄。等到烟火终于熄灭时,越姒姜才扶着额头深思起来,她看着显微镜下的粉末样本,说:“你也自修过神经科,应该知道首先最重要的就是让他安静下来。你知道,LSD能让人看到逼真的幻觉,时空扭曲、产生联想、严重精神错乱,服用者也许会有自杀或者自残行为。这样说吧,也许他认为你就是他的幻想之一,就是说,也许在张良眼中他根本一直看不到真实的你,他看到的只是自己的想像。”
“就像那一次在机场?”
“对,就像在机场,我只是帮你拿了件外套,可在张良眼中可能变成了其他影像。”
“所以他才会那样的,是吗?”
“没错,不如你把他带到我这里来看看,我们尝试着一起治疗,或许有效果呢?”
越姒姜本来还想劝些什么的,可她还是放弃了。越姒姜也很明白,凭着这两个人之间的羁绊,要分开或者只救一个人也好,那都是不可能的。除非,他们能自己救自己。
“我看这样,你把这些拿回去,会有些作用的,至少能让他保持安静。”
“嗯。”
“先用Trimetozine和Haloperidol作为维持性药物。不行的话,就直接注射Olanzapine。”
“直接注射?”
“哦,这药的确有些副作用,它对每个患者的效力也不同,但你不用太担心,这些药物作用都不太强,你只要注意剂量好了。
越姒姜边说边整理好了满满一包,还有几个一次性注射器和针头,加上几瓶消毒水。递给萧默珩时,那人浅笑着深深看了她一眼。
“看什么看?”越姒姜不满的说道:“怎么?这么感动我送你去死?”
“谢谢。真是,很谢谢你。”
“记得,一定要注意剂量,还有万一有什么事一定要打我电话,一定要打!”
“嗯,我会的,那就先走了。”
直到萧默珩离开很久了,越姒姜才抬起头来望着墙上的时钟,阳光透过百叶窗的缝隙映在她的脸上,一条一条的光带使女子看起来多了几分柔和,就像一个普通女人那样的柔软神色。
她望着窗外,深深的说道:“默珩,记住了,只有先救你自己,才能救得了他。”
番外二 To Be Or Not·07
手机铃声响起了,是越姒姜打来的。
“对,我已经到了。”陆离听那边回了几句后说道:“嗯,具体情况在电话里不好说明,姒姜你再等等,马上就有人到你那里接你过来的。”
虽然越姒姜已经挂了电话,但陆离还是嘴唇微张的握着自己的手机,他的双瞳孔放大,正毫无焦距的望着前方。
旁边和年轻人问说:“陆Sir,我们现在可以开始了吗?”
“不,我们先等等,再等一等吧,人还没有到齐。”陆离勉强才说出了这句话,他用手抚着额头,深呼吸好一会儿后转身关上了身后的房门,“我先下去,你们注意保护好现场,法医过来的时候通知我。”
“是,明白了。”
周围都是警笛的鸣叫声,这身边真的好吵,陆离从来没发觉自己是生活在这样一个拥挤而又吵闹的城市。从盒子里拿出香烟时,陆离的手指有些发抖,本来这烟是他为越姒姜准备的,却被自己抢先了。
陆离好久都没有抽烟了,他吸了一口含在嘴里,可他并没有像以往一样缓缓的吐出来,而是逼迫着自己吞下去,逼近着那虚薄的气体经过咽喉一直到肺囊里,陆离情不自禁的想象着自己被毒药慢慢蚕食的奇特感觉,或许,只有这样他才可以明白一些那两人吧。才可以明白这点……这种在下一刻就要烟消散的爱。
越姒姜从车上下来,她脸色憔悴,双眼浮肿的跑过来吼着:“陆离,怎么样?他们人呢?”
他望着越姒姜似第一次不经修饰的脸,看着蓝红二色的警灯交错着流泻在她的两颊,陆离突然就没忍住眼泪,好想抱抱她,好想就这样和她亲吻,牵着这女人的手,无论去哪里都好。可这些陆离从来都埋在心里的,从来不对越姒姜说一句。
那人尤为不耐烦:“陆离你不会说话吗?我在问你啊!”
“默珩在楼上,如果你真的要进去……就去吧。”陆离握起她的手腕,坚定的将她拉到了自己身后才说:“可我会陪你一起去。”
这房间的窗户都开着,空气中仿佛有一股烧荒草的味道。客厅的地板上散着一些药物,桌脚边都是玻璃碎片,那玻璃边沾着些已经发黄的血迹,其中还有那支碎裂的注射器。越姒姜低头,她脚下都是被撕得粉碎的照片,这些照片几乎铺满了整个客厅,满满都是张良和萧默珩那些不复存在的回忆。
扭曲的孩子,住在扭曲的房子里,连心灵都是扭曲的,除了扭曲的爱之外,其他的……什么也来不及明白。
“不……这不是真的……不!不是的……”越姒姜词穷的重复着这句话,她瞳孔渐渐放大,那空洞的眼神中是令人难以想象的恐惧,越姒姜只是木然的站在门口,她居然都忘记了要流泪,“陆离,这是怎么回事?到底发生了什么!”
陆离不慌不忙的说:“这是凶案发生的具体位置。”
“你说什么?你在说什么!”
整个浴室都弥漫着一股消毒水的味道,这气息混着血香正不断刺激着越姒姜的神经。而墙壁和地板上的血迹已经凝固,散发出丝丝腥味。
现场还没开始清理,他们可以看见盥洗盆旁边被撕下的衣料,那映花烤瓷盆上有几小戳已经腐烂变黑的纤维状物体,还有一些漂浮在水面上,透过水中的血丝不难猜出这是被撕咬下来的人类的血肉。那把放在浴缸一边的拆信刀上沾着些条状物,一缕一缕的泛着霉变的青色。浴帘半拉着,正好遮住了地板上的深蓝色牛仔裤,地上的肥皂被刻意的切成了整齐的小方块,帘子上的切口也很平整,看起来就像是一种提前演练。
“凶案?你说什么凶案!”越姒姜整个人都懵了,“这不可能……不可能会是这样的……这都不是真的!默珩,默珩呢,他在哪里?”
“姒姜,你还是留在门口吧,不要进去……免得破坏现场。”
然而越姒姜像是没有听到的,她一个人有些不稳的轻抚着墙壁往前走。
“姒姜,我说了,不要……”
“别管我,你他妈的放手!陆离你别开这种玩笑了,我根本不相信啊!”越姒姜用力甩开陆离伸过来的手,她大步的走到前边,扯开了那副半拉着的浴帘,“他答应我会好好的,他告诉我说自己可以,他说不行了会找我帮忙的!不可能,决不可能……”然而这一刹那,女人的声音戛然而止。
“姒姜,不要,不要看。”
尽管陆离及时捂住了她的眼睛,可越姒姜还是清晰的看到了……那些从人体完全剥离下来的,那些发黑坏死……已经开始霉变的器官。这浴缸边一片脏污,内脏和肠管都流泻着汇聚到了一起。看着那银色的刀面,越姒姜都能感觉到,那些血管就像新生树枝一样正在自己体内伸展开来。再难以抑制胃中翻涌的液体,越姒姜还是捂着嘴唇吐了出来,在这个狭小的空间里,满满的都是刺激鼻腔的腐肉味。
“我问的是默珩在哪里?你为什么给我看这些?这到底是什么……这和默珩有什么关系啊?”她一把纠住陆离的衣领,“你说这是什么?这些都是什么?”
“这些,我们还要等法医过来后再仔细分类。”
“你说什么分类?你要给什么分类啊?”
陆离斟酌了一会儿才说:“警署的法医还没到,所以我想,作为精神科的专家你可以先做初步鉴定。我是说,关于犯人一些精神上的行为,比如他的精神状态,以及有案发时是否有行为能力。当然了,如果你不愿意的话也没关系。”
“犯人……精神行为?什么犯人?”越姒姜已经说不出话,她只是微微的张着嘴,看着陆离的眼神就像看着一个根本不在这里的人。
“要找默珩的话你还是跟我来吧,作案现场都是保留完好的,虽然不太想但我觉得你还是亲眼看到的好。”陆离拉着她的手仿佛是拉着一个木偶般,“我们找不到犯人这样做的动机。”
越姒姜推开房门,只是平静的说:“你出去吧。”
“姒姜,可是我不想你……”
女人深吸了一口气,她终于平静下来的回说:“我能做的好,你不用担心,大学的时候我就已经做过很多这样的练习了。”
“里面有组员留下来的一些基本工具,我10分钟以后就进来。”
面对越姒姜突来的冷静,陆离沉默了一会儿,最终只是说了这一句后就退出后关上了房门。
虽然站得有些距离,虽然还隔着一层塑料薄膜,可在看见的第一眼越姒姜就认出了眼前的人。在她看来,这样的场景是没有一丝恐怖的,因为看上去那人好像只是被裹在了温软的蚕蛹中,只是暂时的沉睡着。
越姒姜拿起旁边银色的镊子,就像在课堂上做的无数次那样,她小心的夹起一角缓缓拉开了蒙在那人身体上的透明薄膜。她一生都无法忘记这情景,因为那实在是太像梦幻了,因为那时候的萧默珩……那人就像平时一样,优雅的微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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