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亲公子
“是,大楚孟家军,将领孟义山。”
“不可能!”孟初霁情绪终于失控,“我爹和秋瑜那么厉害,怎么可能会输!我不信,我不信,我不信!”
他爹是大楚骁勇善战的战神,裴璟文武双全足智多谋,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我要去找他们。”
孟初霁拔腿就往殿外走。
脑海中什么思绪都没了,只有一个念头:他要去七星谷。
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娘娘,娘娘。”
嬷嬷见情况不妙,忙替温华珠拦着。
温华珠痛哭厉喝:“站住!”
孟初霁步伐一顿,回过头去。
温华珠那双眼睛中盛着的悲痛令人心碎,啜泣之中话不成话,断断续续道:“七星谷是虎狼之地,你现在跑过去是去送死吗?你是璟儿的遗孀,你若出了事,我如何对璟儿交代?”
孟初霁握紧拳头,眼睛红红,鼻尖红红,却是一滴泪都没掉,极力忍着随时都会再次决堤的伤心痛苦,一字一句道:“那儿有我的父兄爱人,我不能不去,倘若我死了,我自己去地底向秋瑜解释,恕我不能替秋瑜为您尽孝!”
温华珠泪水凝在眼睫,被他摄人的眼神惊住,当他继续往外走时,她才回过神来,慌张喊道:“拦住他,拦住他!”
孟初霁已经走远了。
马儿在街上呼啸,骑在上面的红色人影划过就像一阵旋风,马儿后面一只狗紧追不舍,汪汪乱吠,一人一马一犬横冲直撞出了城门。
日夜兼程,若不是累到极致,孟初霁根本不想停歇。
黄豆是在朝阳宫外等着孟初霁的,见孟初霁急匆匆的立马就跟上了,眼看跑得累了要追不上了,孟初霁停下来,将它捞上了马背,放到装干粮的囊袋里。
“驾,驾——”
马蹄扬起黄土地上一阵灰尘。
身后追兵穷赶不舍,毫无疑问是想对他下手多时的各方势力。
裴璟做了皇帝,多少人视之为眼中钉,如今他传出了死讯,怒火自然迁移到了他的身上。
只是他们跑得没有孟初霁快,没有人像孟初霁那样不要命的催着马儿跑,坐在马背上颠簸得好像随时都会掉下来,而在他们之后又有一队人马,是温华珠派人来保护孟初霁的。
跑了整整两天,孟初霁停了,因为上眼皮磕着下眼皮,身体的疲惫让他不得不停下来休息,在找到裴璟之前他还不能出事。
这一停,追兵赶上来了,保护他的人同样如此,两方势力战斗着,孟初霁没空管也没心思管,一头扎在床上睡着了。
睡了两个时辰,睁开眼继续赶路。
他只盼着快些再快些。
温华珠派来的人到底是精锐,不是那些乌合之众可比的,三五天后,追兵全部解决,精锐首领与他并驾齐驱,道:
“娘娘,前方危险,您还是听太后娘娘的话,跟属下回去吧!”
孟初霁充耳不闻。
精锐首领无法,吁叹一声,跟在他身后。
一个月的路程让孟初霁紧赶慢赶竟是不到十五天就到了,到达七星谷附近,四处可见大凤士兵,持着刀兵徘徊。
离七星谷最近的云县,也是去往七星谷的必经之地,已被大凤军队占领,出入者须得经过重重盘查。
护卫精锐一看就是习武之人,难免露出破绽,孟初霁让他们停在此处,自己乔装打扮了一番,带着黄豆过去。
一接近,果然被士兵拦下,问:“什么人,哪里来的,入县干什么?”
孟初霁镇静道:“季初孟,绸缎商户,春岭来的,家里有人死了,赶回来送葬。”
士兵上下将他一扫,冷笑道:“我看你不像是家里死了人,倒像是老婆被人嫖了,一脸凶气,不准进县,走远点。”
孟初霁正想如何跟周旋,脚边的黄豆跳起来就扑到了士兵的脸上,其他士兵一惊,齐齐要上去杀狗,孟初霁连忙抓住机会就要溜进去,一边跑一边回头看黄豆,黄豆流利得很,腿一蹬从那士兵的脸上蹦下来,东躲西闪狂奔追上孟初霁。
顿时,身后响起此起彼伏的喊声:“抓住他!”
守在城外的护卫精锐见势不妙,冲上去就是一阵乱砍,给孟初霁挣得生机。
孟初霁什么都管不着,拼命的跑,拼命的跑,离七星谷越近,他就越紧张,那颗心脏在胸膛中跳得如同擂鼓。
他来了。
别死。
千万别死。
若是死了,他也不想再活下去了。
父兄爱人都没了,活下去还有什么意义呢?
终于,七星谷到了。
大约是人都杀尽了,又过去了那么多天,战场都清理干净了,所以没有士兵把守,浓厚的血腥味在峡谷中不散,时而飞过乌鸦,嘎嘎叫得令人心悸。
孟初霁跌跌撞撞的走着,目光四处搜寻,寻找着心中挂念的人影。
☆、140.寻找
黄豆不喜欢这腥味儿, 低低“嗷”了一声,夹着尾巴在地上嗅着慢吞吞地走,一人一狗在这片偌大的七星谷中突兀至极。
尽管知道不会有人应,孟初霁还是一边走一边喊:“爹, 秋瑜……”
走了一段路,孟初霁看到前方有耸起的土包,显然是打完仗大凤军将大绥军和孟家军随便就地给埋了。
孟初霁停在一个土包前, 将那草草埋了的松散泥土用手刨开, 坑里叠着一摞人,腐烂得连亲妈都不认识,孟初霁跌坐在地上,放眼望着那大片大片的土包,心里蓦然涌上一阵绝望。
这么多, 要如何确定他爹以及裴璟不在其中,如果在其中……
不。
不可能在其中。
他们还活着,绝不可能被埋在泥土之下。
孟初霁将土推回去,看也不看的继续往前走,他要的是活着的人, 他们一定还活着, 一定还活着。
从这片坑洼不平的地儿上走过, 这时黄豆突然不正常的“汪汪”叫了起来。
孟初霁惊了一下:“黄豆!”
黄豆翘起尾巴迈着腿欢快的往前跑去。
孟初霁一喜,连忙跟上。
黄豆如风一般蹿着, 一个时辰后, 它停在了一片断崖边。
孟初霁临到崖边往下看, 下面深不见底,黄豆“汪汪”叫得更大声,孟初霁那小心翼翼升起的一丝希望转瞬破灭,宛如被冰水当头淋下,绝望到了极点。
裴璟一定是走投无路才往下跳,这么深的悬崖他还有可能活着吗?
“汪汪——”
黄豆敏锐觉察到了孟初霁的失落,脑袋蹭了蹭他的腿。
孟初霁从牙尖挤出一个字:“找!”
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无论如何都要找到。
找不到他绝不甘心绝不罢休。
孟初霁沿着悬崖一直往前走,找路绕到下面去,在崖底开始搜寻。
大凤士兵简单埋了崖上的尸身,却是懒得埋崖下的,崖下的尸体横七竖八,有的被树干穿破了肚,有的砸在石头上,有的倒在草丛中,孟初霁一一上去看,他们的尸身有被翻动确认死亡的痕迹,手中的兵刃也全部都被缴走了。
孟初霁隐约辨认出了几个人,是他爹的几个得力下属,还有裴璟的近卫,在翻到一具趴在地上的尸体时,他的身上掉出了一个明黄色的绸囊,孟初霁捡起来一看,呼吸一窒。
这明黄色的绸囊乃是天子独用,一般装着天子的玺印,此时这绸囊轻飘飘的,不打开看也知道裴璟的私人玺印必定被取走了,孟初霁眼中逐渐泛出泪花,颤抖着手将那尸体翻过来……
陌生的眉眼。
因为没被泥土掩盖腐蚀过,底下的尸体比上面的尸体面容清晰得多,眼鼻沾了血和土或许别人分不太清,但是他一眼就能认出——这不是裴璟。
裴璟的眉毛下有一颗小痣,他没有。
孟初霁的心瞬间落了地,将那绸囊往怀里一揣,已完全确定裴璟没有死。
如果裴璟死了,这绸囊就不会在这个陌生士兵的身上,天子玺印是贵重的私人物品,裴璟绝不会随意交给别人保管。
必定是裴璟落下来侥幸捡了一条命,为了使大凤士兵相信他死了,将能够证明身份的玺印放到这个士兵身上,迷惑敌方视线。
没死好,没死真是太好了。
孟初霁满怀希望,又去翻看其他尸体,没找到孟将军,不禁欣喜开来。
“老天保佑,老天保佑。”
孟初霁喃喃默念,脸上甚至挂上了笑容。
如果没死,他们一定在附近,大凤军队重重封锁,他们不可能出这个七星谷,他可以找到他们。
“黄豆,在哪边?”
孟初霁叫了一声。
“汪汪汪。”
黄豆摇着尾巴往前方奔去。
孟初霁跟在他身后。
云县附近有很多村庄,一个村庄百来户人,不大,不过这些村庄挤在一块,看上去也非常壮观了。
孟初霁从稻田的田埂中走过,风尘仆仆的已完全失了养尊处优的模样,从七星谷中走了三天才走到有人气的地方,衣服被树枝挂破,看上去十分落魄。
途中淌过一个河,裴璟的味道到那儿就消失了,如今他是凭着直觉在找人。
进了村庄,村民们以奇异的眼神看着他,估计在想这是哪儿冒出来的一个野人,孟初霁逮着个看上去老实巴交的姑娘,问:“姑娘好,我能不能问一下,半个月前有没有看到什么可疑的人到这边来?”
姑娘瞅他一眼:“你谁啊?”
孟初霁作了一揖,温和地笑:“他们是通缉要犯,我是来找他们的。”
虽是落魄,那张俊俏的脸一笑起来杀生力还是颇大。
小姑娘红了红脸,低头害羞答:“没有。”
孟初霁道:“姑娘再仔细想想,真的没有吗?”
小姑娘正要说话,不远处传来长长一声:“翠花!”
小姑娘偏首一应,孟初霁顺着声音来源处望去,只见是几个和小姑娘差不多大的男男女女,看上去是要邀她去玩儿。
“翠花,你在跟谁说话呢?”
叫她名字的姑娘梳着马尾辫。
小姑娘翠花挽住她的手臂,细声道:“这位大哥好像是个官差,来这儿打听通缉要犯的下落。”
马尾辫秀眉一挑:“通缉要犯?”
“是,就半个月前,逃到这边来的,我是没看见过,你看见了吗?”
翠花问。
马尾辫一听,神情大变:“坏咯,合着那群人是通缉要犯,得赶紧通知宝叔,让宝叔想办法把他们弄走,万一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那是救也救不及了。”
孟初霁满面喜悦,激动得心脏快要从胸口跳出来了。
翠花极其惊讶:“你看到了?”
“可不是,不止我看到了,他们都看到了,那天你不在,他们还住在宝叔家里呢。”
马尾辫说着就往回跑。
孟初霁一把拎住马尾辫的后衣领,道:“姑娘,我是官差,专门来抓他们的,你带我去,我直接将他们抓走。”
马尾辫才想起还有孟初霁,扫了扫他这一人一狗,半信半疑道:“他们一群人,你就一个人,你能打得赢?”
“我能。”孟初霁笑道,“我武功盖世,将他们撵得满地跑,他们是为了躲我才到这儿来的,你快带我去,免得晚了就来不及了。”
☆、141.女婿
马尾辫觉得事关重大耽搁不得, 立刻带孟初霁去。
很快到了宝叔家里,宝叔在篱笆墙里砍柴,马尾辫叫了一声:“宝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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