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人寻仇
不言别的,但是样貌上,自己本来的脸就要比晋赎的脸好看太多,晋赎这张为了保障安全而捏出的脸委实太平庸了。
即使有殷王本身的威严撑着,在美人如云的修仙界也委实算不上好。
尤其是站在晋仇这种仙风道骨的贵公子面前,就更是不想匹配。
“你是生气了?”,晋仇看着他问。
殷王不言,他总不能说晋赎的脸配不上晋仇。那样显得他太过注重容貌,容易引来晋仇的胡思乱想。
晋仇其实不会想那么多,他觉得晋赎的脸要比殷王好很多,殷王的脸太容易让人感到恐惧与自惭形秽,而晋赎的脸虽然不出彩,却挑不出任何问题。
且晋赎的脸会让他忘了那灭门的惨相,他喜欢这张脸要比殷王那脸多得多。
如果在册府那日,他对着的是这张脸,应该不至于用上清心咒。
抱住殷王,晋仇在他那唇上轻吻了片刻。
“不气。”,他道。
郑伯不可能不派人前来,如今他们按约定的时间到了,郑伯的人却未出现,只能是说有事耽误了。
没人来接总不能不走,晋仇走下马背,决定不让这黑马出现在众人面前。
“从这段路开始我们就不能再如此亲密了。”,殷王道。
他挥手使马消散,走到晋仇身旁。
晋仇了意,“以前倒来过郑地一次,却是和现在不同。”
如何不同,时间在修仙界流逝地很慢,为保住灵气的强盛,在灵气衰变前,是不会轻易改变一个地方关于山水房屋的布局的。便是哪种花草的植种,可能都有它的大道理在,比如魏地鲜少种高大的树木,多以低矮树丛和花草撑起魏地的灵气平衡。而晋地多松柏,不光是因晋地适合松柏生长,也是因晋地的灵气更易在松柏上汇集。
郑地当然也有它护住灵气的方法,只是这方法并不那么明显。
总体来看,郑地的灵气格局并不曾发生变化,只是郑地的人和以前郑地的人有些不一样。
“听闻郑地所信的与晋地并无什么差别,两地的修士都是极为收敛的。如今一看郑地却和传闻中有些不一样。”,殷王道,他之前并不曾问过申无伤、黄无害等人关于郑地的事。但郑地的风土人情原是不用猜的,总之和晋地差不了多少,两地毕竟是同祖。
“我先前随父来郑地时已与现在差不多,只是不如现在严重。”,晋仇罕见地皱起了眉。
殷王只是漠然地看着,“郑地的女子不可取。”,片刻后他又加了句:“男子亦不可取。”
的确是不可取,这些人简直是疯子。
晋仇看着街上的男女,他们是在郑地的边界下马的,路过层层的密林,来到郑地的街道上。
路旁却是渐渐空了,就在他们眼皮底下,不是不事买卖与闲适的空,而是街旁的物品仍在,却无人看管的空。
明明是有着活人气息的街道,却并无人的踪影。
路旁像他们一样前来的人似乎很好奇,好不容易从街边拦下了一个似乎匆匆忙忙的人,却遭到了那人的怒喝。
“你这外来人是要作何!莫非是前来阻挡,妄图自己想去寻个好地方!”,那人的道袍已在撕扯中破了道口子,他人一看裂痕就怒了,却不曾用法力将裂痕补上,而是想先从那路人旁脱离。
路人的法力明显高于他,甚至禁锢住了那人的法力,使得两人并不曾打起来,只是拉扯着。
“这么急到底是为了什么!街上怎么一个人都没有,这不何常理!你又是急着去做什么!”
“要不是怕太叔突然前来,我早撕了你这外来的道人!拦着我这是耽误了多少能让我看太叔的机会!真是贼人!”,那人明明长得文质彬彬,一副君子样,此时却是忍不住破口大骂起来。
只是他到底说出了些有用的消息,比如太叔,能在郑地被郑地的修士称为太叔的,只有郑伯的弟弟,郑悟段。
那个被郑伯的母亲姜氏所宠爱的小儿。
“就算是要见太叔,也不至荒废生意,路边这么多东西都扔着,为何要如此,见太叔比自己的修为还要重要吗?”,修士问。
被拦的人怒道:“你怎可拿太叔与街旁这些法物比,哪怕是闭关修炼多年的人听到太叔的名字也会放弃自己修炼提升的机会,转而来看太叔,更何况街边这些废物,哪怕是被人拿走了,只要能瞧见太叔也值得。就算是未看见太叔,说出去也是美谈,绝不是笑柄!听听,为了太叔而遭受损失是不是要比为了修炼而不去看太叔要好的多,也高尚的多!”
“疯了,真是疯了!郑地的人现在都这般吗?”
“呵,你不是郑地人你哪知道太叔对于郑地人的重要,你知道他的样貌吗!殷王都无法比拟!太叔的才智品德都位于修仙界的顶端!要不是郑悟言占着郑伯的位置,太叔的美好一定不会被淹没!”,那人怒目圆瞪,活像是一副磕了药的样子。但说着说着,又露出一股信仰的神被人侮辱的样子,活像是为了自己的神灵而悲叹。
郑伯悟言这些年来虽未对郑地做出过什么,但也从不曾做坏过什么,哪至于招来这帮人如此的比对。
太叔悟段又是怎么当得起这帮人的吹嘘。
难不成他当真天下第一,能在样貌、才智上都胜过殷王?
“你们这样郑地迟早要完了”
“怎么会完!我们有太叔,为了太叔我们也会守住郑地!”,被拦的修士怒火已到了巅峰,趁着挡他的那个修士不注意的时刻就放了团火,进而远奔,瞬间便没了身影。
“郑地该完。”,殷王冷着脸说。
先前拦住郑地人的那个修士也道:“兄弟,我看你说得对。”
☆、京地逸闻(二)
郑地到底该不该完?这不是凭些路人的言行就能做出的判断。
先前拦了郑地修士的那个路人这会儿正在跟着晋仇他们说话。
“你们说方才那修士,嘴上一个又一个的太叔,显得多么急迫的样子,怎么却比别人晚,要是他心里真的有太叔,不至于这么急急忙忙地去吧,街上都没人了他才走。”,那人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百思不得其解。
晋仇看他那苦思冥想的样子,出口道:“他来得不晚,只是中途被人踩昏罢了。”
中途被人踩昏?
“难不成你们早已见到了那场面?”
“嗯”,晋仇岂止是见到了,根本是目睹了全过程,此地地处郑地的边陲,并不繁华,但刚迈入的时候人们也算是一副好礼的样子,与他地人无异。可随着一声:太叔要来此地的喊叫。
整个郑地边陲瞬间乱做了一团。
那些人放下手中的物事,像是疯了一般开始拿出法宝向声音的来源冲去,在晋仇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街上已空了一大片。
只余那么几个人,无外乎是些法力低微的,正在忙着给家里人传话,告诉他们这个盛大的消息。亦或是忙着装扮自己,连忙去布店挑了些衣服。
布店中的人也已空了,那些抢了布衣就走的修士,扔下些灵石,却是不管有没有人会称他们为大贼。
街中脂粉味漫天,还是殷王及时施了个屏障,才不致将晋仇熏晕,可即便如此,他的情况也不是很好。
哪怕晋地的人对晋仇很不好,也不从做过这般疯狂的事。
不光是女子们疯了,男子亦是疯了,有些修士竟一边施法飞去,一边给自己的鞋上施咒,妄想使自己看上去更为高大伟岸。
空中美酒在那些惊慌之人的手中窜出,洒落一片,溅到地上,俱成了泥浆。
一切嚣杂不堪,实是令人难以想见。
这又是发生在修仙界之中,那些修士已无出尘的样子,都俗落难忍。
所以先前殷王才道:郑地的男子女子皆是不可取。
只是太叔何以在郑伯的眼皮底下闹出如此大的声望来呢,殷王之前并不曾问过申黄二人,此刻却有些想知道了。
路上遇到的修士见他们二人的样子渐渐露出些探究之情,只是终不曾言语,鞠了一躬,便离去了。
“郑伯应是派太叔郑悟段来接的我们。”,晋仇道,否则街上不会凭空传来太叔的消息。
殷王垂首,“此处是京地,归太叔管辖,派他来倒是无可厚非,只是郑伯是如何忍得自己弟弟在郑地修士前取得如此大的名声,他难道不怕出事?”
“郑伯母姜氏爱幼子,太叔在母亲的羽翼下,即使是郑伯也不好说什么。”,晋仇道,的确,姜氏疼幼子的消息很多年前便在修仙界传得沸沸扬扬,只是不曾想到,如今事态已发展到如此地步。郑伯竟还不顾,难不成真是孝过了头,宁愿被太叔夺位?
“如我是郑伯,定不会叫姜氏与太叔如此,最少也是要关起来的。”,殷王脸上一片肃杀。
晋仇不言语,他知道殷王的为人,无论如何是见不得有人在自己头上的,他从出生以来又有足够的权力去做到这点,当然养成了这般性子。
如果有一日他妄图报复殷王,只怕殷王现在对他再好,到时也要将他关起,过上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日子。
他相信殷王敢对自己的娘与弟弟出手,当然更相信殷王敢对他动手。
“怎么?”,殷王看他低垂的眼眸问。
晋仇还是不语,他牵起殷王的手,将他往客栈上带。
殷王的手那么温暖修长,晋仇有些不想放。
“先歇片刻,过后太叔应会从此地经过,等他发现你我二人,再随他前去。”
“晋仇,你在想什么?”,殷王问,他怀疑晋仇并不开心,因这种明显是流放他地的惩处会让人议论晋仇。可他无法不这样做,如果直接庇护晋仇而不给晋仇任何惩处,他还是以前的殷王吗?世人都会察觉出他的不对,他们又会怎样说晋仇,说晋仇是以色侍人吗?
他觉得晋仇的确是在以色侍人,但他不表现出来,他可以给晋仇很多,但自由这种东西还是不要给晋仇。
给了晋仇自由,晋仇就不是他的了。
两人心中各有自己的想法,相互之间也不可能互不知道对方在想什么,只是都不说,装作一番风平浪静的样子。
殷王进了厨房,这里也是空的,锅中那被火符控制着的菜肴早已烧糊,一切狼狈不堪。
施了个清洁咒将此处弄干净,殷王开始做起饭来。
只余晋仇坐在三楼的客桌上,那里空间开放,可直接看到街中发生的一切。
晋仇便呆呆地望着,试图找到些不一样的东西。
他并无看到不一样的,片刻后倒是等来了殷王,殷王正端着菜看着他。
“你这样不好,容易郁结,会影响修为。”,他道。
晋仇点头,便被喂了一块儿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