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人寻仇
半夜混元叫醒了他,殷王果然又不在他的身边,晋仇并不曾觉得异样,今晚他动作有些狠,但这不代表殷王会为此留下。
“他去叶周了。”,晋仇对混元道。
混元画出雾镜,“跟昨天一样,叶周被封了,别人进不去叶周,只当叶周人因过年而锁了城。不过他们很快就会发现叶周的人会全部消失。殷王既如此做了,便不会再留他们活口。”
晋仇昨晚看了殷王对叶周做的事,他先是封上了叶周,进而让叶周之人发现他的踪影,再一个个加以制裁。叶周的雪不曾停,地上的血也无人处理,恐惧正在叶周蔓延。而他只想冷眼旁观。
“殷王会留活口。”,晋仇道,因为他留了一个人,殷王不会杀那个人,他有六成的把握,殷王会放过那个人。
只要叶周有活口,哪怕只有一个,也会给他带来极大的好处。
混元看得比晋仇更远,他见晋仇如此说,当然不会再提这件事。
“你的法力有提升吗?殷王的身体应是大补的绝佳材料,又是按书上所说来的,法力提升慢不了。今年的不周山脉正处腾跃期,虽然此次较之以往的灵气要弱些,却也不失为极大的修仙机遇。”,混元特意准备了此次不周山脉的爆发,以他现在的情况,他本不应如此做,毕竟不周山脉的腾跃需要极大的精力,他现在又实在无什么精力。
不过不周山脉不给晋仇提些法力的话,晋仇很难在之后的关键时刻定下阵来。
有些事混元做了,却很不想说。比如这次不周山脉的腾跃期是他转为晋仇准备的,晋仇借此机会,再加上与殷王的贴合。只要找到阻根果的解药,便能一跃跨到七重天的境界,成为第一流的高手。虽比殷王还差的远些,想要指挥修仙界的众人却不成问题了。
他帮晋仇提法力,晋仇努力登上最高的位置。他的计划便能达到。
晋仇明白混元此话的意思了,却对混元的动机有着极大的怀疑。
混元看晋仇的眼神就知道晋仇在想什么,不过他不准备对晋仇说。
没什么可说的,总不能说,你比殷王好控制,殷地那一家子都太难整了,我想做什么事都怕后门起火。而你明显能让我为所欲为吧。
想想就觉得晋仇这样的不会信他的话,混元大神看着晋仇的榻,晋仇在榻上躺着,他却只是站着。这么多年来,也没有东西陪他,混元大神根本不知道与人依靠的滋味。
“有阻根果在,我的法力跨不过五重天,不过阻根果的解药应该快到手了。你昨日说想要新的身体,我已准备好,可以帮你捏一番。”,晋仇给自己变出一副手具,套在手上,看样子是准备直接上。
混元并不抗拒此事,只是看着晋仇为他自己准备的那个形状奇怪,紧贴着手的东西,还是很错愕。
他不介意让晋仇捏,晋仇却嫌弃他?从来没有人敢嫌弃他,哪怕是以前神魔俱在,万物奔腾的时候,他们也对他毕恭毕敬,唯恐他作为天降下惩罚。
而晋仇,竟然嫌弃他。
“我有人了,有人的男子都不该对别人乱动手。哪怕那个人与你有血海深仇,你既与他发生了关系,在复仇之外的事上便不能为所欲为。”,晋仇看着雾镜中殷王对叶周那惨无人道的折磨,淡淡说道。
混元貌似被他说服了。
“情爱就该如此吗?”
“应如此。”
“我记下了。”,混元道。
☆、生死之事(六)
晋仇帮混元捏好了身体,但对混元的脸,晋仇却有些一筹莫展,不是他不愿意想,而是混元百般挑剔,总能对他捏出来的脸道出万般毛病。晋仇脾气还算好,并不曾对此有过微言,只是一点点按着混元的意思去改。
混元也乐得晋仇一次次给他改脸。两人相安无事。
白日,晋仇便与殷王在一起,他们往往静坐着,只是晋仇有时感觉殷王很沉默,殷王身边不可能没有侍从,但那些侍从隐着身,很可能对自己不是太友好,毕竟自己做了那种事。
晋仇想归想,却是不曾改的,晚上他照样与殷王做着不可描述的事,每每醒来,殷王却都不在,倒是混元,这几日常来,几乎没有哪天看不见混元的身影。
“你最近不大对。”,混元常这么对晋仇说。
晋仇也知道自己不对,同他一样不对的是殷王,心怀鬼胎的两人还沉迷于做身体贴合之事,哪能正常的起来呢。
“殷王原不该起来的。”,晋仇对混元说,他最近允许混元大神上他与殷王的榻了,殷王察觉不出混元来过,晋仇便不将此事放在心上。总不能每每让混元大神自己站那儿一个时辰。且混元的脸,晋仇觉得他愈发疲惫了,甚至让人怀疑捏身体是混元给自己安排的后事。
晋仇见混元的时间越来越长,心也越来越软,他准混元上榻,混元在榻上躺着躺着便能睡着,叫晋仇无丝毫压迫感,他往往手中帮混元捏着脸,眼看着殷王在叶周的举动,心中再想接下来的事。
“殷王身体很好,但连番的劳累必也使他疲惫了,你不用怀疑自己的能力,殷王那是在强撑。”,混元闭着眼道。
他哪怕睡着,只要一朝醒来,也能对发生的所有事了如指掌,这天下本就是混元的,他了解什么都不稀奇。
晋仇听着混元的话,他对混元是不无戒备的,但混元对他的确有用。现在是正月初五,殷王已在叶周待了五日,这五日殷王总是用各种方法杀死叶周人,但并不曾对叶周真正的势力出手。
比如晋仇认识的荀氏,荀氏家主、荀伯、荀仲,总为难晋仇的荀季。还有中行老二、范三、韩四这货人。
晋仇猜到殷王今晚会做些与众不同的事,殷王向来喜欢如此,他会选择在正月的开始使叶周陷入恐慌,必也会在正月初五这一日使叶周真正的力量土崩瓦解。
“荀氏可能会说不该说的事。”,混元喃喃道。
晋仇不置可否,但荀氏对他,的确是忠心的,他们不得不忠,晋地虽靠礼乐治人,晋侯献却是喜欢立契的,唯有法力的束缚才可让晋侯献放下心来,荀氏身上当然也有咒,缚束着他们不得不听命与己的咒。
殷王太庚在叶周走着,叶周的雪已连下了几日,雪厚的能堆到殷王的膝盖,却无法阻挡殷王的前行。
殷王自是不愿让雪碰到自己的,他嫌雪脏,白雪都是脏的,更何况红雪,那些不是雪,是血,滚烫的,浇在地上,要不是这些炙热的温度,雪不会只有这么厚,幸好浇化了一些,否则该怎么走。
殷王漠然地向荀氏的住处走去,他感到自己的精力不如前几日,寻来的那份秘籍上虽说处于上位的人能获得更大好处,却未提会对在下的一方如此损害。殷王是要借此机会让晋仇提升法力的,他愿意让晋仇享有和他一样长的寿命,只要晋仇不谋反。
晋仇这几日做的也很让人满意,但那功法竟是如此耗费他的体力,每与晋仇做完,殷王都感觉自己被抽干了一次,晋仇神清气爽,他却很是疲惫。偏偏叶周的事已开始,他绝不愿就此停手。
如此,走路的时候都是能省便省,一步一步,殷王来到了荀氏门前。
他知道荀氏在看着他走,他就是要让荀氏看,让荀氏感到压力。
“扣扣”,他敲响了荀氏的门,门内似乎乱做了一团,殷王听见有人在向荀氏家主言说他来了的事。
那些声音都很恐惧,殷王很享受这种恐惧,甚至想让这些恐惧更大些。
他再一次敲响了门,没有人敢看他,荀氏家主要看的话,会发现叶周的人都已死了,只剩他们,不会有人来阻扰殷王,有的话只会是满地的血迹。
恐惧的氛围越来越大,殷王感受着那丧乱的一切,却在其中发现了笑意。
那抹气息很熟悉,是他在叶周除晋仇外最熟悉的。
荀氏的大门破开,殷王不进去,却将荀氏内部展现在了自己面前。
看见他的那个门童立马哭了起来,连裤下都有些湿,殷王不看他,只问:“荀季,你可还记得晋仇。”
荀季当然记得晋仇,他想晋仇想的发疯,要是现在将晋仇摆在他的面前,他会直接一刀一刀将晋仇隔成无尽的小块儿,他生活中最大的乐趣本就是折磨晋仇,晋仇不在了,他就空缺了,这股空缺足以使他发狂。
“晋仇,晋仇,把晋仇给我啊,我要看他出丑。哈哈”,荀季笑着,他是这个叶周唯一能笑得出来的人,殷王感受到的那份笑意也是荀季发出来的。
一步步向殷王的方向爬去,荀季看着殷王,他的眼睛似乎有什么毛病,法力也是不会用了,只像狗一般爬着。
疯狂地爬到殷王面前,殷王注意到荀季的指甲早已破裂,他身上充满了脏污,似乎在去了晋家的结界之后,荀季就疯了,他的样子绝不像是疯了一天,那些结痂,疤痕不是假的,晋仇这半年来因看不见晋仇早已发疯。
他踉踉跄跄地挪到殷王面前,嘴里叫着晋仇,一边叫一边疯狂地笑着,只是没什么力气,连笑声都不大。
殷王只是看着他,荀季爬到了殷王面前,突然睁大了眼,“你不是晋仇,不是晋仇,为什么要骗我,你这个王八蛋,你不得好死,你……”,荀季明显疯了,他嘴中说出一串的骂话来,声音嘶哑,却要拼着最后一份力将心中所想发出。
殷王与晋仇都是八尺六的身高,荀季看不清,竟是将殷王当成了晋仇。
他眼中射出愤怒的光来,像是要将殷王撕裂,殷王怎么会看着荀季这种人造次,他抬腿,给了荀季一脚。
荀季的身躯像是飞尘般划过扭曲而丑陋的线,却在要落地时被人接住。
那人是荀伯,荀氏的大儿子,他接过自家弟弟,踉跄了一下,殷王的力不是那么好受的,他能接住荀季说明法力不弱。
“王上,不知叶周犯了何事,竟遭此难?”,荀氏家主看着自己的儿子,他走到殷王面前,跪下说道。
殷王垂眸看着他,谁也不知殷王到底是怎么想的,他开口:“荀氏,你觉得自己活得到雪停吗?”
雪何时会停,修仙之人不可能对此全无预测,但大多也不一定是真的,天的脾气没人能摸准。
但凑巧的是,荀氏家主傍晚时分曾让人测过天。殷王已在叶周待了几日,雪在,殷王也在,荀氏不知殷王什么时候会走,他只知雪越来越大,被浇化的也越来越多,腐肉味甚至渐渐传来,但只是轻微的,毕竟现在在下雪,就算是腐肉味,也是殷王故意让他们闻见的。
叶周属晋地,这里过年的时候很冷清,规矩也多,但大家提起过年,还是会开心的。
荀氏如往常一般和儿子们聊着话,他小儿子虽傻了,却也在旁听着,本是打算一夜不睡。
哪成想半夜时就感知到了一抹无形的压力,那股压力如此可怕,直将整个叶周包围在其中,荀氏家主吓得不敢动,他隐隐知道有些事要发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