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戾世子的代嫁男妃
他看着他娘裹着老式薄衣衫,冒着风雪出了门,等她回来时,满身风雪,两手空空。
入夜后,他娘就病倒了,她浑身冒着冷汗,牙齿打颤,身体温度高得吓人。
他喊她,她不应,眼睛紧闭着,面色死灰。
如果不是她冻得瑟瑟发抖,他还以为他娘已经死了。
他不能让她这样死了。
他跑了出去,去找外面的人救救她。
那是他人生第一次看他的父皇。
也是他第一次知道什么是皇子。
他跑出去时,见到一个穿着黄袍锦衣剑眉星目的男子,他拦住了他的去路,匍匐在地上,跪求他救救他娘。
那男子蹙着眉,身旁跟着两三个穿着锦衣华袍、如同粉雕玉琢的孩子,跟他们一比起来,面黄肌瘦瘦弱不堪的他简直如同蝼蚁。
他看到伺候的宫女太监对那几个孩子毕恭毕敬,唤做“太子”“二皇子”“六皇子”。
他娘告诉他,他是三皇子。
那伟岸高大、剑眉星目的英俊男人睥了他一眼,不悦问:“这是哪儿来的小孩儿?怎么会在宫里?”
宫人们面面相觑,他战战兢兢说:“我叫商玉州,我娘说我是三皇子,求求恩人救救我娘。”
皇帝满眼震惊,面露不满,一脚将他踹到:“混账,你一个皇子,怎么穿成这样,真是有辱我皇室脸面。”
他怒看向宫女太监:“是哪个宫里养的三皇子?怎么将他养成这样?”
宫女太监心惊胆寒,也不敢说是见王宝林不受宠就欺负她,就埋头说:“三皇子是王宝林的儿子,王宝林舍不得儿子给别人,就自己养着,却不想……”
接着一个曼妙的女人说了几句什么,皇帝就让玫嫔带他回去。
玫嫔温柔牵他的手,将暖手的袖笼都给他,还不嫌弃他浑身脏兮兮的搂住他喊他州儿,甚至从旁边的盘子里给他拿了许多他从没吃过的瓜果。
当晚,他被玫嫔带回了寝宫,她给他换上漂亮昂贵的衣服,给他洗热水澡,还给他准备了许多好吃的。
在这里,所有太监宫女低头哈腰尊称他为三皇子。
没有人在欺负他。
可是,他们不让他提他的娘亲,也不让他回去找她,他们让他把玫嫔叫做娘亲。
没有人帮他,他们甚至还看着他,生怕他再乱跑出去。
他乘着夜半时分,偷了玫嫔寝宫所有的吃食,他要将这些带回去给他娘亲吃。
他娘吃饱了,就会好起来。
可等他跑回小院落,他根本没看到他娘,寒风呼啸着从窗子里刮进来,宛若一把利刃。
他将食物放到娘儿两的床榻下暗格里藏好,便去了他娘经常会去的几个地方。
他找了许久,厚厚积雪照亮了他的路。
终于,他在雨花池边找到了他娘。
女人浑身的水珠已经结冰,脸色苍白的倒在雪地里,她身上已经落了厚厚的一层雪,那雪如同棉被似的盖住她。
在厚厚的雪地里,一枚小玉佩若隐若现。
他抓起来看了看。
那是白天被尊称为太子的人腰间系着的玉佩。
他紧紧攥着那枚玉佩,跪在雨花池边嚎啕大哭喊她,可她再也听不见。
在那个半夜,他拖着他娘的尸体在雪地里走着,五岁的他连只鸡崽子都抓不住,却拖着一个人走了大半夜,直到他昏死在雪地里。
直到他长大了,他才查清楚,那个夜里,他娘不见他回去,一时着急,拖着病体出来寻找他。
他娘把他叫做“胖儿。”
因为她来自民间,民间有传言,想要什么,多喊几声,就来了。
他娘觉得他面黄肌瘦,太瘦弱了,想让他长胖点,于是喊他“胖儿”。
却不想太子从小肥胖,很是自卑,最忌讳别人在他面前说胖有关的字眼。
而他娘在雨花池边喊“胖儿”寻找他的时候,遇到了太子。
太子恼羞成怒,觉得他娘嘲讽他,就命人将她推到雨花池里。
他遇到冉清谷的那天,也是大雪纷纷扬扬,跟他娘死去的那夜一样大。
二皇子屠杀了人,让他去清理善后。
整个山岗只有两种颜色——血的红,雪的白。
漫山遍野的碎尸残肢,大雪纷纷扬扬,纯白、干净、一尘不染……
就在这大雪覆盖间,他看到了他,一如他母亲那时一般,伏在雪地上,脸色惨白,眉毛发间指尖全是雪……
他错愕凝望着,不敢靠近。
在侍卫说还有气息时,他突然就松了一口气,不由得抬头看天。
这是老天终于惭愧了,看他痛苦这么多年,以掠夺他最亲亲人的方式再还给他的一个?还是他娘以她离开的方式,让另外一个人代替她陪着他?
如此情景交叠,冥冥之中,他忽然感觉命运真是奇妙。
他在雪地里失去了一个,又在雪地里遇到了另外一个,跟他娘同样趴在雪地上,身上都是厚厚的积雪……
商玉州迷茫了。
看着冉清谷与商容与离开的背影,他心里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惶恐。
他总觉得,他连这一个都保不住。
这个人明明该陪着他的啊!
他突然不想太子死了。
太子没死,他与冉清谷之间还有很多羁绊。
只要太子没死,那冉清谷就欠他的一条命。
倘若太子死了,他拿什么留住冉清谷?
第34章 世子妃是不洁之身
“真的, 我不骗你们,世子妃与她表哥一同长大,青梅竹马, 本来可以喜结连理,结果一纸婚书……她嫁给了世子。”拜完佛, 一些官家女眷千金便凑到了一起, 开始谈论最近京都的趣事。
“嫁入王府, 她不知道高攀了多少呢?她几百辈子都修不来这个福分。”另外一女眷翻了个白眼,满目嘲讽。
“我还听说啊, 她跟她表哥自幼便在一处, 长大也在一个院子里, 很有可能是不洁之身。”
“真的吗?”大家迅速凑到了一起。
“真的, 这事儿在北城都传遍了,说她与他表哥早已经以夫妻相称,有过夫妻之实,我表哥前些日子任北城节度使,去北城走了一遭,听来的。”余侍郎家小姐眼角余光,瞥到行至佛堂廊角处停步的王妃,故意抬高了声音。
李飞鸾交代过。
只要她们听她的话行事,她们的父兄官职会往上抬一抬。
更何况, 她们是李飞鸾的闺中密友, 倘若李飞鸾能嫁入王府,自然给她们不少好处。
阮给事中小姐连忙附和:“对,她那位表哥在她嫁入王府后,便四处游学了,这不是离开伤心地, 是什么?”
“若是不洁,新婚之夜便有分晓。”
阮小姐:“可新婚之夜,世子不是去妓院了吗?之后……谁知道呢?女子落红,作假的还少吗?可怜啊,我们的世子爷,娶了个娼|妇,自己还不知道呢。”
简醉欢心事重重转过廊角。
她知道世子妃有一个表哥,他们一同长大,感情甚笃,也知道那位表哥在世子妃出嫁后云游去了。
但她不知道竟然还有这么多秘辛。
那些谈论的人里有几位是名门官家小姐,而那余侍郎家的小姐她见过,绝不会是背后无端诋毁别人之人。
无风不起浪,这些人敢在背后置喙,定是有些猫腻。
更何况,当日婚礼太仓促,她还没来得及检查世子妃是否是处子之身。
新婚之夜,她并未见到落红,之后几次也未曾见到。
她出身名门,在她从小到大的观念里,贵族小姐必定会守着洁白之身,纵然白国公府落魄了,那也是贵族。
所以她这些时日也对白毓放了心。但她万万没想到,白毓竟然会跟男子有染?
这事儿竟然在北城人尽皆知?
必须查清楚。
她决不允许她的儿媳妇是不洁之身。
简醉欢这一日与夫人们赏菊沐斋都心不在焉。
她礼佛这么多年,从来讲究心诚则灵,可如今她在漫天神佛面前,想的都是世子妃是否是不洁之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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