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臣之礼
顾放抱着铺盖卷儿,胳膊下夹着枕头,脸拉的老长,仰着下巴道:“我去跟庄舟睡。”
“确定?”江陵又问。
“怎么,你不会以为离开你,我就必死无疑了吧?”顾放阴阳怪气,“庄舟功夫也不弱……”
然后又默默加一句:“虽然跟你没法比,但是他不会有事瞒着我。”
“你想不通的事,指望他能想通?”江陵有些轻蔑道。
这话也不知道是在贬低谁了,直听的顾放不高兴:“你少瞧不起人了……”
江陵也不挽留,由得他去,毕竟庄舟的房间就在隔壁,就算真的有危险,他也能及时赶到。
庄舟正在给自己的胳膊换药,看他气势汹汹撞开门,一路扑扑通通将他不算大的屋子里的东西撞了个东倒西歪,便忍不住问:“呦,今晚翻我的牌儿啊?谁又惹你不高兴了?”
顾放把铺盖卷儿往他床边儿一丢,也懒得去铺了,任由它们像皱巴的咸菜一般堆在那儿,坐到庄舟边儿上,接过他手里的药。
庄舟见他不说话,又道:“你惹那‘活阎王’啦?他把你赶出来啦?”
“才不是。”顾放一边说一边给他包扎伤口,“今晚我跟你睡,不,不是今晚,是从今晚开始。”
庄舟大惊,从头发丝儿到脚趾头都写满了拒绝:“你这满满的爱,我可承受不来。”
“滚。”顾放被他气笑了,拿桌上的破布扔他。
第53章 不一般的刺客
“我有正事问你,俗话说两个臭皮匠赛过活神仙……”
庄舟听着总觉得哪儿不对,俗话是这么说的吗?
“不是三个?”
“少一个将就一下不行吗?”顾放很烦,现在是纠结这个的时候吗?
“不行也没办法啊,这儿就咱们两个人。”庄舟说,“你问吧!”
顾放把这一堆蹊跷的事说给庄舟听,包括他爹的那番话。
庄舟越听眉头皱得越紧,压低声音道:“你说,我们前天的行动,是被君廷昭给卖了?”
顾放点头:“这可不是我瞎猜的,江陵都承认了。”
“如果是江副总司说的,那绝对可信。”庄舟点头。
两人低声密语半天,也没能分析出个所以然来。
“江陵说的果然没错。”顾放最后都放弃了。
“江副总司说什么了?”庄舟好奇。
他说你傻!当然,也说我了,但是我不会承认。
庄舟肩负着保护顾放的使命,但是自己的实力跟江陵比起来他心里还是有数的,把顾放搁自己身边还没放江陵身边来的安全。
他自然不会让顾放晚上宿在自己房间。
况且如果真是他们俩住一屋,打地铺的会是谁?肯定是自己。
他不乐意。
好说歹说,总算又把顾放给赶回江陵那儿去后,庄舟迅速给君若寒写了一封信,将两人今晚未能解出的疑惑事无巨细列了出来。
顾放觉得自己很可怜,像个没人要的乞丐,刚才可硬气地从人屋里搬走,不到一个时辰又回来了,他不要脸的吗,这让他怎么下得来台?
“还愣在那儿做什么,等着我去请你?”
江陵从他站到门外的那一刻,就知道他回来了。
顾放牙一咬,他这小半辈子都在丢脸中度过,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只要脸皮厚,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儿。
他推开门,看见江陵却一句话也没说,熟练地在他床前将地铺打好。
夜,很静。
静的房间里的两个人都有些烦躁不安,江陵想着顾放说的那些话,如果只求性命无虞,又何须来这是非之地。
顾放则用自己那不怎么聪明的脑子一再捋着这里发生的一件件一桩桩蹊跷的事。
如果是老爹,他一定能察觉出里面阴谋的吧!
想到他的老父亲,他又想到了小院儿里的那间祠堂,想到了陆伯伯,想到了那卷空白的卷宗。
脑子里思绪万千,不多久他便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他梦见了君若寒,不过是小时候。
梦见小小的君若寒一边哭一边挥着小胳膊打他,嘴里还嚷嚷着:你怎么这么笨,这点小事都想不通……
一双鹰眼在黑暗中注视着黑乎乎的房梁,来了不速之客。
江陵悄无声息地坐起身。
“顾放!”是江陵的声音。
顾放挣扎着睁开眼,就瞧见江陵蹲在他旁边,见他醒来直接把他的剑扔给他。
“上面有人。”江陵拿着自己的剑朝上面指了指。
不是吧,又来?
顾放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拿着剑与江陵一道分站床头床尾。
江陵仔细听着上面的响动,这些响动轻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这不是义父派来的人。
而且这样的高手,别说是在义父手下,就算是在整个大樾都能算是顶尖了。
人数应该不超过三个,他不太确定。
朝顾放的方向看去一眼,如果是这样的话,他不能保证自己这次是否还能轻松应对。
顾放虽然没有武学天分,但也能感觉的出来这次的刺客跟上次的比起来档次一看就提升了不少。
他在思考一件事,那就是如果他现在大喊一声,把隔壁的唐龙和庄舟叫进来,他们的胜算能有多大。
不过这样一喊肯定打草惊蛇。
倒不如这般埋伏,说不定还能将打他一个措手不及。
人啊,总是喜欢做最坏的打算,却忍不住想着最好的结果。
而且还往往高估自己的实力。
两人严阵以待,片刻之后,江陵忽然皱了眉。
他竟然听不到声音了,屋顶的人已经不知什么时候不见了。
下一刻,“唰”地一声,利器破窗而入,直直射向了站在床头的顾放。
江陵来不及震惊,更来不及去看顾放有没有受伤,听风拔剑挡下第二只箭。
顾放直起身的同时,后怕地看向后面那只钉在柱子上的剑,要不是方才他的玉佩掉在地上弯身去捡,这支箭现在应该钉在他的脑门儿上。
是当初喜公公去凤鸣关传口谕时,带给他的君若寒的信物,他生日时,他送给他的龙纹血玉。
顾放忙将玉佩塞到怀里,闪到江陵旁边与他一起应敌。
外面的人似乎并没有要进来的意思,江陵一把按住顾放的肩膀让他压低身体。
两人一道蹲在地上,任由飞驰而来的箭将整个床扎成了马蜂窝。
里面没有了兵器交接的声音,外面的人也停了手。
顾放随手拔下一支离自己最近的箭,细细摸了一遍,确定这不是羽箭,而是袖箭。
江陵不出声是想将人引到房间里来,在伸手不见五指的环境中,显然对他们俩个日日活动在这个空间里的人来说更有优势。
果不其然,外面的人只犹豫了片刻便轻轻推开了门。
不过这一回的人显然比上次的那批谨慎很多,门开了,却没立刻看见开门的人。
两人猫着腰紧紧盯着门口,然而双方都没有再下一步的动作,仿佛都在等对方先出手露出破绽。
江陵一手摸上了挂在身旁的一件外衫,一手在顾放的肩上轻轻点了三下。
顾放心领神会,握紧了手中的剑。
“哗啦”一声,那件外衫朝门口飞了过去,还未能到达目的地,便被人一件劈成了两半。
随着衣服飞出去的还有顾放。
衣服劈成两半的同时,顾放的剑也已经穿透了来者的胸膛。
一击必中这种事,在这样的情况下,显然只能用这一次了。
迎头而来的第一个刺客一倒地,立刻有三个黑衣人涌了进来。
江陵心道不好,他竟然判断失误。
两个人对付三个显然不是什么好主意。
隔壁屋内,庄舟在梦中正与流烟卿卿我我,忽然被细微的动静吵醒。
可能是择席的原因,他自从到了南疆睡眠就很浅,一点声音都能让他醒过来。
庄舟翻了个身,准备继续睡觉,下一刻却忽然睁大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