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臣之礼
顾不得披上外衣,只把枕头下的剑一拿便冲了出去,还顺手用用剑敲了一下住在他隔壁,唐副总司的门。
顾放可不能出事啊!
等他们二人冲进来的时候,里面已经缠斗成一团,入鼻便是浓重的血腥气,也不知是谁受了伤。
狭小的房间里,顿时显得更加逼仄难以施展。
“王爷,客房遭刺客了。”有人给燕王禀报。
“通知下去,不准插手,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君廷昭说。
“是。”
与刺客的缠斗并没有持续很长时间,三个刺客被四人合围,双方都没有占到什么便宜。
刺客见势不对,不欲多作停留,反手不知掏了什么出来,仍向了追出来的四人。
那一把带着奇异香味儿的粉状物迎面扑过来,逼的人甚至睁不开眼。
顾放追在最前头,想要顿住脚却已经来不及了。
“掩住口鼻。”跟在顾放身后的江陵忙喊了一声,一把扣住他的肩膀,将人抓到自己面前,抱紧了他的脑袋,一手捂着自己的口鼻。
顾放两眼一摸黑,眼耳口鼻都被捂得密不透风。
“进去,关门。”江陵言简意赅,就这么捂着顾放进了门去,庄舟立刻将门关上。
进去之后江陵松开顾放,庄舟点上了灯,一开始被顾放捅了个对穿的刺客依旧躺在地上。
互相看一看,每个人身上都挂了彩,受伤最重的是顾放,毕竟他才是刺客的主要目标,受到的攻击自然最多,不巧的是他还是他们中功夫最弱鸡的一个。
“有劳了。”江陵指了指地上的尸体,庄舟意会,立马将人拖了出去,至于如何处理就看他自己了。
唐龙走后,江陵和顾放对视一眼,只能互帮互助了。
顾放褪下衣物,漏出左边肋条上的大口子,这算是他身上最大的伤口了。
江陵一边给他缠着白色绷带一边听他骂骂唧唧:“娘的,这回的刺客水平不一般啊,这么难缠。”
“不是义父派来的。”江陵说。
顾放大惊:“什么?那也就是说除了你义父还有人要我的命?”
江陵不置可否。
“我怀疑我是不是上江湖悬赏榜了,整天这么没完没了的。”顾放说,想到这一切都来源于柳太尉认为自己杀了他儿子,于是又问,“你也觉得是我杀了柳修文吗?”
江陵淡淡地看他一眼:“你也太看得起自己了。”
顾放被人怼了却找不到反驳的话来:“那……这么简单明了的事,为何你义父那榆木脑袋就想不通呢?”
江陵脸色一变:“注意你的言辞。”
顾放被他骤变的态度骇了骇,心道,你也是个榆木脑袋,他只是利用你而已,你还真把他当爹了!
江陵自然知道他义父事怎么想的。
柳修文是柳家几脉单传,说是义父的心头宝都不为过。
柳修文死了,嫌疑最大的人是顾放,饶是他根本没这么能力那样杀掉柳修文。
但是又找不到真正的凶手,这样的情况下,难道要让它成为一桩悬案吗?义父不过是想通过杀掉顾放这个最大的嫌疑人来告慰柳修文,同时也安他自己的心罢了。
第54章 阴谋
这天,商都还未到开城门的时间,守门的将士便按照上头的指示早早开了城门。
今天,淮西的宋国公要进都城了。
大樾天子领着一众文武百官亲自到宫门口相迎,这对臣子来说是何等的殊荣。
君若寒一身明黄色的龙袍,负手而立,好似睥睨天下,俯视万生。
“禀陛下,宋国公到。”
其实他已经远远看见了。
“嗯。”
天子并没有任何动作。
直到沈周领着近百人的队伍走到他面前,齐声跪拜,高呼“吾皇万岁”,他脸上的表情终于有所松动,不过,也仅仅是扯了一边的嘴角而已。
“宋国公请起。”君若寒虚扶了一把,将人扶起身。
沈周年轻时是有名的美男子,即便现在上了年纪,也丝毫不见颓态,腰杆笔直挺拔如松。一双略带浑浊的眼睛里闪着精光,一如他年轻时那般丝毫不藏锋芒。
“国公一路辛苦了。”君若寒道,目光却扫向了他身后击败身披战甲的将士。
沈周哈哈大笑,声如洪钟:“有劳陛下亲自相迎,不辛苦。况且两位小女在宫中叨扰这几个月,要多谢陛下的照顾了。”
“国公客气,沈小姐将来是朕的皇后,您这声谢又该从何说起啊!”君若寒说。
这话让沈周更加高兴了,不住点头:“陛下说的是,说的是,是臣糊涂了,哈哈哈……”
沈周的到来,让本就步履维艰的君若寒陷入更加难以施展的境地。
他收到了庄舟的信,燕王已经开始屯兵了,清理掉燕王一派刻不容缓,但是沈周带兵到了商都,如果不如他愿封沈秋云为后,这老东西定然不会让他的皇位坐的舒服了。
从信中那一个个疑点,以及顾放提到的顾老将军临行前的话。他给庄舟去了信。
如果他猜的不错,所谓的南疆动乱都是君廷昭自己搞起来的。
那些叛军才不是什么前朝余孽,而是他自己折损的那过半的兵力。
西城里尸横遍野,将士的尸体比百姓还多,转眼再去探查便被清理的干干净净,且觉得叛军人数增多不少。
加之后来一次正面交锋,在君廷昭的通风报信下,他自己的人还伤亡惨重,那些战死的将士想必换身衣服就成西城的叛军了吧!
这个时候江陵知道真相却毫不作为,大概是得到了柳太尉的指示。
此行的任务现在已经变得明确,无论如何,南疆这场乱不是掌鉴司能平的了。
他们只要找到燕王将自己兵力转移成叛军制造动乱的证据就好了。
这样他就可以师出有名,清了这块挡路石。
庄舟收到信件,敲开了隔壁的房门,里面的顾放正和江陵在玩儿着什么不知名的游戏。
至少在庄舟眼中是这样的。
江陵坐在桌边,顾放拿着几张巴掌大的纸,每张纸上写着不同的字,退后一步换一张,嘴里还念念有词:“看得见吗?”
“昌?”江陵眯了眯眼,不太确定道。
顾放偏头看一眼:“这哪里是昌,是宣。”
“呃……打断一下。”庄舟身子在门外,头探在门内。
屋里两人齐齐朝门口看去。
鉴于江陵在场,庄舟不好明说,只朝顾放挤眉弄眼,小声道:“晚上来我房间,给你看个东西。”
顾放眉毛一挑,仔细品味着庄舟的表情,三分谨慎七分猥琐,兴奋中带着些许贱兮兮。
这样生动的表情好生熟悉。
待庄舟走后,他才恍然大悟,当年户部侍郎的儿子喊他看春宫图的时候,也是这样。
那是他人生中第一次涉猎这门“知识”,相当刺激。
晚上吃完饭,顾放便迫不及待地把还在啃馒头的庄舟给抓回了他的房间。
“别吃了,快拿出来让哥哥我给你品鉴品鉴。”说起来他有多少年没看这玩意儿了?反正他也不记得了。
“什么?”庄舟咬着馒头,满脸疑惑。
“啧,这会儿了,你给我装。”顾放烦他这装腔作势,又道,“你不是说晚上有东西给我看吗?”
“哦,你说这个啊!”庄舟三两口把馒头解决,拍了拍手上的馒头屑,从腰间抠出一个小纸条,还是叠得方方正正那种。
顾放只见他掏了个铜钱大小的玩意儿出来了,相当震惊,该不会是他自己画的吧!
这小子,看不出来啊!
两人头对头围在一起,深怕被人瞧见了一般,宝贝似的把信展开。
说是信,其实不过是张巴掌大的纸条而已。
可能是为了节省地方,字体都是蝇头小楷,俊秀飘逸,很有君若寒的风格。
在看到上面密密麻麻的字的时候,顾放脸上的光芒瞬间黯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