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多败絮
沈翎一愣:“厨房?”
那人往后边一指:“直走过去,右转。你真是……实在不行就歇着。我去忙了。”
沈翎点头道:“行了行了,你帮我瞒着就行。”
“你小心点。”
“知道了。”
总算把这婆婆妈妈的家伙送走,沈翎心说这些人还挺讲义气,就是认了个不太光明正大的主。咦?刚才他说门主……算了,先找人。
*
沈翎去厨房顺了几份馒头出来,端着在夕照楼里来回走动,遇上了人,就说送饭。好在那些人的脑子与之前那位差不多,唬弄唬弄就过去。
可惜,运气总有耗尽的时候。
两眼顾着四处瞧,差点撞上一人:“对不起,没看路。”
眼前的壮汉蹙着眉,眼神貌似多有不满:“厨房说馒头半个时辰前就送出来了,原来在你老兄这儿。我说小小一个夕照楼有什么好迷路的!”
一开始,沈翎还小怕了一下,但听他说的,看来也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之辈。
壮汉往右边一指:“把馒头送去给那白面小子,去!”
沈翎唯唯诺诺道:“是,是,我这就去。”
转过身,壮汉仍在身后喋喋不休:“什么人吶,还迷路……喂!楼下那个,茅房怎么走!”
沈翎忽然搞不懂这样的一群人是如何把夕照楼拿下,莫非那个门主聪明过人?
暂时不想这些,沈翎端着馒头推进那个房间。
一进门,脚尖就踢到一个东西,低头一瞧,是那个面具男的面具!
白面小子?沈翎不由好奇这人的长相,抬眼见他在墙角倚着,竟然……睡了?
顾不了这么多,沈翎打算放下馒头就走:“喂,吃馒头。”
那人没反应?沈翎又喊了一声,当是仁至义尽,可一背过身去,那人便开口说话。
“奚公子,别来无恙。”
第66章 阆风旧识
什么奚公子?沈翎不敢开口,慎而又慎地想了半晌,仍是毫无头绪。
此时,面具男又唤了一声,沈翎骤然想起自己正戴着面罩,转过去看上一眼也无妨。
沈翎装作嚣张模样,旋步转身,瞅见那人的第一眼,眼珠子险些瞪得掉出来。这下子,他总算明白这人为何唤他为“奚公子”。
白衣男子微微一笑:“奚公子,莫非不认得在下?”
沈翎吞了吞口水,立马转身把门踹上,箭步弹到那人跟前:“石公子,怎么是你?”
阆风楼的一筐蠢事历历在目,沈翎眼下也顾不上,冲上前就认了身份,顺手摘下面罩。
石州依是俊眉清和,唇畔含笑:“我不过猜一猜,还真被我给猜中了。可是奚公子,你为何与贼人为伍?”
“我没有。”沈翎颇为无奈,又不好承认身份,免得日后巴陵那头找茬,“我有朋友困在这里,我进来找他们,不知怎么就被遣来送馒头了。”
“原来如此。外头状况如何?”石州说着,竟然掸了灰尘起身。
“石公子你……没中毒?”沈翎惊道。
石州一捋乌发,音色温润:“没有。我此行有任务在身,岂能随意品尝宴上之物?”
沈翎顿觉对此人的认识又多了几分,能佯作中毒且示弱到现在,还真沉得住气。忆起越行锋对他全无好感,或许此人真不简单。
石州往外头一瞟:“可有人看着?”
沈翎摇头:“本来有一人,刚才似乎去上茅房了。”
忽然间,门外有人影闪过,石州立即携沈翎蹲下,低声道:“我来夕照楼是为寻物。上回阆风之宴,有人盗取宝物,令阆风楼声誉受损,听说,他来了夕照楼。”
沈翎忽觉疑惑,他并非发问,石州为何直接说了?这样的坦诚,未免有些假。
石州继而道:“将我的来意告知予你,只是想让你为我隐瞒身份,毕竟阆风楼失窃,不太光彩。没有别的意思。”
对于他的解释,沈翎依然心存顾虑。两人不是特别熟,他为何如此坦诚……信任?
“哐”地一声,房门忽然被人一掌拍开,是那个去茅房的壮汉回来了。
“你是谁!”壮汉一眼看出沈翎乃是生面孔,“小贼!”
沈翎尚在思考对策,石州已拂袖弹指,将一道内劲打在壮汉胸口。壮汉倒地。
石州拂掌关门,迅速换上壮汉的衣物,见沈翎盯着他,笑道:“孤掌难鸣,现在有了帮手,自然得想着如何离开。哦,放心,他没死。”
沈翎震惊,他尚未开口反问,石州即将疑惑全数解答。而且他的武功,很强。
石州蒙上面罩,将沈翎从地上拉起:“别愣着。你不是说有朋友在这里么?他是上回那个奴仆?你这个主人,还真是有情有义。”
沈翎一时不知该如何形容石州。善解人意?之前明明没这苗头。
无论如何,方才若非石州出手,只怕是行迹败露。
*
两人蒙着脸,一同步下二楼,装作各处巡视,片刻便过午时。
正走到后院,眼前似有黑影掠过,石州直觉机敏,向右打出一掌,从那人影身侧擦过。
沈翎反应稍慢,须臾之间,手腕被一股力道拉去,步子稳住,即撞上一人后背。
“他是什么人?”是越行锋的声音。
“我的天,总算找到你了,你和子谦上哪儿去了!”沈翎绕到前边,摘下他面罩左右看看,又将他从上到下一通打量,见他安然无恙,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在下阆风楼,石州。”
沈翎肩头一抖,这人真是奇了怪了,刚才还说要保密,现在怎么自己说了?暗暗一想,估计石州认得越行锋,瞒着也没意思。
越行锋将沈翎护在身后,说话毫不客气:“你来干什么?”
石州答道:“寻物。”
越行锋冷笑道:“阆风楼向来有专人寻物,何时劳烦您的大驾?最好说明你的真正来意,莫要以为你对我家少爷说的那些,我也会信。”
第67章 某位门主
越行锋将唇角勾出弧度,敌视的情绪毫不掩饰地扩散,不论对方是何表情,只管对身后的沈翎说:“他不是好人。”
看似附耳窃语,然说话的音量却丝毫不减。眼下皆身处险境,这一句话随便说说倒不要紧,要是让某人路过听上一听,也不知该如何解释。
往石州那头一瞧,见他仍是笑若春风,沈翎顿觉有些尴尬,拎越行锋的衣角一扯:“喂,说话也得看看地方,何况人……还在呢。”
“你怕他听了不高兴?”越行锋侧过头,敛眉看他,“你就不怕我不高兴,嗯?”
“安全第一,安全第一。”沈翎低着头,将他的面罩往上遮了。
“看你们的样子,似乎不像是主仆,倒像是……”石州开口即是风雅温和,即便音调挑得别有深意,亦是听不出半分邪气,“情人。”
情……人。沈翎耳边像是燃了一串炮仗,轰得脑子一阵眩晕。
感觉肩膀给人一搂,沈翎回过神,斜斜往上看去,越行锋是一派张扬:“是,又如何?”
石州貌似大悟状,觉不出半点虚伪:“哦,原来如此。难怪你不把我当作好人了。在巴陵那时候,你的意思大抵也是如此,是吗?”
怎么又扯到巴陵?肩上的大掌逐渐收紧,加深的压迫感激起沈翎的记忆,那个时候……他与石州在喝酒,然后越行锋就闯了进来,好像同石州说了什么。完了,记不清。
越行锋把沈翎搂紧:“是。少爷是我的人,岂容他人随意接近?”
石州的眸子依旧静水无波:“看来奚家的门风不过如此。”
越行锋淡然应道:“无论奚家门风如何如何,也与你这个外人无关。”
沈翎脑子晕乎乎的,眼前两人说了什么,竟是一个字也没听清。不过听不清也没什么关系,反正越行锋所言也就那些,可是石州……他为什么笑得这么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