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啊,太子殿下 上
“哦?”贺惜朝放下碗,用看傻子一样的目光看着他,差点喷笑出来,“我还真不知道,二夫人认地那么快,挺让人意外,既然堂哥有疑问,不如再查查吧,还二夫人一个公道,如何?”
贺明睿话一出口就后悔了,可是听着贺惜朝信誓旦旦的话,内心又是火冒三丈,恨不得冲上去撕破他的脸皮。
看他一红一白的脸色,顾嬷嬷顾不得什么,赶紧端了一个莲子羹放在他的面前,“大少爷别动怒,您上了火,赶紧吃上一碗去去火气,惜朝少爷是您的弟弟,何必一般见识。”又忍不住低声劝道,“您忍一忍,想想夫人。”
贺明睿的拳头握紧松开,松开握紧,酝酿了许久才将这口恶气吞下,慢慢地坐下,看贺惜朝的眼神却仿佛能够杀人。
而贺惜朝则看着他,唇角微勾,缓缓地伸出了一根中指在面前,然后蓦地往下。
蹭一声,贺明睿那闷下的火气顿时蹿了起来,顾嬷嬷惊呼一声,“大少爷!”
贺惜朝看着面前的拳头,和抓着自己衣襟的手,不仅没有害怕,反而带着讥讽的笑微微靠近贺明睿,轻声拱火道:“有种就动手,也让我看看你贺明睿在这府里究竟有多少分量,还是只是个张牙舞爪,虚张声势的……懦夫。”
话音刚落,贺明睿眼睛一睁,拳头落了下来。
然而就离贺惜朝的眼睛不差寸毫,贺明睿的手被他父亲牢牢地握住,后者微微摇了摇头。
这一拳头下去,贺明睿在魏国公心里的那点情分就完了。
只听到砰一声响,却是魏国公的手重重地拍在桌上,震得杯碗碟子碰撞脆响。
“住手!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祖父!我之前的话白说了是不是?”魏国公震怒的声音传来,贺明睿愣愣地怔在原地。
所有的人都看着他,似乎在看一个跳梁小丑。
贺惜朝若无其事地理了理自己的衣襟,接着站起来,无视魏国公那充满怒意的一张脸,淡声说:“我吃饱了,管家之事我一个晚辈插不上话,不论是谁,惜朝所求不过一个安稳之所,魏国公府若待不下去,也总有他处可去,无所谓。”
说着,他便离了席,带着夏荷就这么走了。
魏国公看着他的背影,轻吐一口气,对着大夫人说:“也好,如今府里不太平,老夫人精力不济,你做媳妇的的确不能袖手,既然大房愿意管事,那就管吧。这种乌七八糟的破事不要再发生了,否则唯你是问。”
大夫人微微一笑,点头称是,“爹放心,这儿可是珊儿娘家,为了珊儿,媳妇也定会好好管理,一定秉公办事。”
魏国公颔首。
这样一来,此事便再无更改可能。
大夫人看向面有不甘的老夫人,提议道:“既然弟妹已经走了,府里也耽搁不起,不如散了席就让妾身将对牌带回去吧,明日便着手理账,不是妾身自夸,虽多年未动,可技艺没有生疏呢。”
老夫人待要说话,大夫人便看向了魏国公,后者没有异议,“就这么办吧,你辛苦一些。”
“可有些事,老大家的怕不清楚……”
“没事,若有不懂之处再来请教老夫人也一样,实在不行,还有二弟妹呢,不是将顾嬷嬷留下来了吗?”大夫人清清淡淡地往贺明睿身后瞥了一眼,那顾嬷嬷顿时身体僵硬了一下。
二夫人刚嫁进国公府的时候,大夫人还掌着家,顾嬷嬷有幸体会过一二。
风水轮流转,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当真不是一句空话。
大夫人管家,头一件事便是查账,她了无牵挂,根本不看任何的脸色,凡是对不上账的,一律革职打发出去。
这空缺出来的位置,正好安插上自己的人手。
若是毫无根基之人当家,还得愁无人接手,可大夫人没有这个担忧。
她当年风风光光嫁进门,就是做当家主母来的,陪嫁的人手从厨房到针线,采买到跑腿,哪怕田庄铺子都应有尽有。早些时候被二夫人打压着沉寂下来,如今大夫人重新掌家,自然都回来了。
一个萝卜一个坑,哪一处都有替换的人,再不济,还有先头国公夫人留下的,如今都在她手里。
身后的林嬷嬷一边给大夫人敲背,一边说:“早知如此,夫人当初就不该让这个位置,大小姐的婚事也能说上一句话。”
大夫人看着信,轻轻摇头,“哪儿那么简单,那时候大爷没了,婆母也撒手人寰,国公爷就听着那对母子,我要是不退,珊儿怕是长不大。”
林嬷嬷回想那时,不禁叹了一声,“夫人委屈,只是老奴想不明白,二夫人怎么忽然出这种昏招。”
大夫人笑了笑,“这不是她做的,我跟她做了那么多年的妯娌,知道她,不过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摁着头只能认了吧。”
“那会是谁做的,倒是便宜了咱们。”
“不只是便宜了我们,还有三房呢,我倒是觉得是惜朝做的,虽不知道为什么让李玉溪不敢辩解,不过这样做未免对自己太狠些,万一耽搁了科举就得不偿失了。”
林嬷嬷感慨道:“二少爷也是不容易。”
大夫人想想李月婵那模样,叹一声,“是啊,没爹娘帮衬的孩子只能自己硬站起来,难为他小小年纪思虑这么多,要是摊上好父母,这孩子能走得更顺当。”
林嬷嬷很认同,见大夫人看完了信之后放到烛火上烧了,便问道:“夫人,大小姐说什么?”
“她让我帮着三房,不遗余力地助贺惜朝。”
林嬷嬷被那不遗余力的字眼给惊讶了一下,“大小姐对惜朝少爷倒是真心实意。”
大夫人淡淡道:“他们是嫡亲的堂姐弟,自当走得近一些。珊儿如今虽过得冰冰冷冷,可至少比受折磨要好,这点,我感激他。我这辈子只有珊儿,她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夫人……”
“我记得婆母临走前给贺钰留了一部分嫁妆,你整理出来再添一些,等贺惜朝中举,咱们好好地送上一份礼。”
作者有话要说: 萧弘:我呢,什么时候让可爱的我出场?
遥:着急什么,马上了。
第89章 病如山来
贺惜朝了却一桩心事, 应当轻松一些,不过等第二场考试一下, 他就知道身体有些不对劲了。
“少爷,有点发热。”夏荷担忧地说。
贺惜朝摸了摸自己的额头, 是有点儿。
他知道是怎么回事, 是身体熬狠了的结果。
考试环境恶劣, 又要冥思苦想, 每一场下来都是煎熬,回家本该要吃好喝好睡好,养好精神再迎接下一场考试。他倒好,考前让自己先拉了一回肚子, 回府之后更是忧思忧虑,东询问西安排, 想得比考场里还要多, 仗着年轻为所欲为,这下身体吃不消了。
贺惜朝头稍稍有点晕,躺进被子里,裹得全身严实还觉得冷, 他想着这病来的真不是时候, 哪怕再过两天等他考完就是下不了床都行。
“还有一场,少爷, 您吃得消吗?”夏荷咬了咬唇,“您身子最重要,三年时间也……”
“不行, 我都考完两场了,第三场熬也要熬过去。”贺惜朝闭着眼睛说,“那么多人等着看我的笑话,我不能认输,不仅要考完,还要得解元!”
他步步为营,走在刀尖上,好不容易开了局面,怎么能再耽搁个三年。
想到这里,贺惜朝睁开眼睛,眼角微红带着发热而来的湿润,目光却坚决逼人,“有没有能暂时将热度压下来的药?”
夏荷犹豫了一下,“这……少爷,怕是没……”
“一定有!就是副作用大,伤身体罢了。”贺惜朝盯着她,“无妨,哪怕事后躺上一个月,用一年,三年乃至更长的时间养回来我都愿意,去拿来。”
“奴婢手上没有呀!”
“找大夫人去,让她给我想办法!让阿福去找坛酒,给我擦身体,若是明早还不退热,就让我服下。”
贺惜朝向来说一不二,夏荷无法,只得领命而去。
她刚开了门,就见到李月婵端着一碗羹汤,问她:“惜朝还在睡呀?”
“是,少爷累了,睡得正沉。”
“这样呀。”李月婵有些失望,“我给他做了一碗莲子羹,回来的时候看他上了火气……既然没醒,就让他继续睡吧,这羹我就放灶头上再热着,等他醒来再吃。”
“姨娘有心,等少爷醒了,奴婢来告诉您。”
打发了李月婵,夏荷匆匆跑出了安云轩。
贺惜朝的病来势汹汹,物理降温能退下一些,可依旧还有些热。
“大夫人说,这药见效是快,可不根治,不过是将病症强压下来罢了,一旦过了药效,反扑就更凶,少爷可得想清楚。”
“好。”贺惜朝没有犹豫,一口吞下。
他闭着眼睛靠在车厢里,摇摇晃晃地到了贡院,等下了车时,药效发挥,贺惜朝那沉重的身体慢慢清爽起来。
这是暂时的,他知道。
所以当考卷一发,趁着神清目明的时候,尽快作答。
乡试的卷子相比院试自然难上许多,不过贺惜朝准备充足,又憋着一股劲,反而思绪顺畅,下笔如有神,比前两场都来的迅速。
到了下午,他已经作答完毕,只需将字迹干干净净地抄到答卷纸上便可。
他喘了口气,喝了口水,不敢耽搁便提起笔蘸饱墨。
半个时辰之后那股明显的头晕脑胀开始袭来,贺惜朝抿了抿唇,加快了抄写……
写完卷子,他将笔一丢,就着水吃下一个饼子。待吃完之后,墨迹风干,他将卷子小心卷起来,搁到了号房角落,然后拉过毯子,往里头板床一躺,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