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卫替身为后
过了片刻,他又将书打开,逐字逐句认真地看着,从中寻找自己可以学习的地方。
半个时辰后,张小喜奉命去内务府寻李庆余,李庆余正忙着册封贵妃的礼仪,听到是贵主子召唤,忙不迭就跑了过来。
“奴才给影卫大人请安。”李庆余行礼。
靳久夜开门见山,“我要养金鱼,给永寿宫装一只大的鱼缸。”
说着他又看了看书上所写,“要精致好看的,缸上要刻花纹,里头要摆水草跟鹅卵石。鱼要五颜六色的,最好肥肥胖胖,看起来特别好吃那种。”
最后一句是靳久夜自个儿补的。
李庆余听到这里,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影卫大人是想吃鱼了吗?”
靳久夜否认,“不是,你按我要求做便是。”
“是。”李庆余应承,心里多少有些纳闷,这位影卫大人杀伐果断,从来不爱什么精致好看的活物。若碰见了,大约第一反应便是可杀不可杀,养金鱼那不是后宫妇人该干的事么?可惜这话他不能问出口,只能默默咽在肚子里。
好在他谨慎地多补了一句:“好教影卫大人知道,宫中御花园的湖里,一直喂养着许多好看的锦鲤,不知大人可有中意?”
靳久夜翻了一眼书,再问:“好看是么?”
李庆余对此十分有自信,万分保证道:“绝对好看。”
“那行,等你把鱼缸挪来,就捞几尾锦鲤放进去吧。”靳久夜点点头,同意了。
李庆余很快告退,下去忙活了。
玄衣司的事,贺珏自己亲自管着,不让养伤的靳久夜多操劳,但养鱼的事,他却没有限制。听闻靳久夜多了个爱好,贺珏甚是欢喜,竟大手一挥许人搬出勤政殿,回永寿宫住了。
这可算是给了靳久夜不少自由,靳久夜想,果然试图讨好得宠君王的后妃能有不少好处。
于是愈发卖力,每日喂鱼食都是亲自动手的,站在鱼缸旁看了好一会儿,里面的鱼活泼乱动,好不欢快。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好像比书上说的金鱼大了许多。
靳久夜忍不住问身旁的张小喜:“你觉得这鱼大么?”
张小喜凑上去看了一眼,“是挺肥的。”
靳久夜没说话。
张小喜又补充道:“听闻今儿御膳房做了清蒸鱼、红烧鱼、酸菜鱼等几种,影卫大人若是喜欢,奴才去御膳房提膳。”
靳久夜想了想,鱼除了有刺,肉的味道还是不错的,而且经饿。
“好,你去吧。”
养鱼的第三天,靳久夜又站在鱼缸前看了许久,里面的锦鲤早就适应了宫中的水质与温度,此刻依然活蹦乱跳。甚至还有精神过头的,直接跳出了水面,啪嗒再入水沾了靳久夜一大块水渍。
“陛下可曾派人来过永寿宫?”靳久夜问张小喜。
张小喜想了想,轻声道:“陛下昨儿夜里不就歇在永寿宫的么?”
靳久夜看着太过活泼的鱼,忍不住叹出一口气,“陛下来看过这鱼没有?”
“是看过的。”张小喜道,“昨日陪同大人您一起看的。”
“陛下可曾动过这鱼?”靳久夜很清楚是没有的,可依旧心存疑虑,万一趁自己没留神的时候,将鱼换走了呢。
可张小喜也道:“未曾。”
靳久夜仍不死心,“陛下没有派人动过这鱼?”
张小喜快哭了,实在不懂影卫大人的心思,“没有的,宫中人人皆知这是大人您心爱之物,谁敢怠慢啊!”
“好吧。”靳久夜无话可说。
临到午膳时分,张小喜战战兢兢地问:“影卫大人,今日可还要吃鱼?”
“吃。”靳久夜暗地里摸着他那把鹰纹短刀,心里有了计较。
是夜,一个黑衣男人自空中飞跃而来,落在庞大的鱼缸前,定睛看了水面许久,手中还拿了一本书,不时翻翻书页,不时又看看鱼缸。
此人正是靳久夜,他袖口还藏了他的杀人武器。
“怎么跟书上写的不一样?”靳久夜异常苦恼,刀锋一点一点自手腕处划出,刀柄握进了掌心,他凝神聚气,只消出手,必能横尸遍野。
半晌,他终是放弃了,“且再等一等。”
回到屋里,贺珏已经醒来,正躺在床上饶有兴致地看他,“夜哥儿做什么去?”
靳久夜坦诚道:“看鱼去。”
“你带刀了?”贺珏眼尖,一下子就看到了衣物下鹰纹短刀的花纹,对靳久夜露出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生肉是不能吃的,鱼鳞也是不能吃的,夜哥儿你知道吗?”
靳久夜表示:“属下知道。”
“那你……”贺珏坐起身,将人拉到身旁,伸手摸了摸靳久夜的肚子,“饿狠了?”
靳久夜摇头,贺珏又道:“这时辰屋里没吃食,要不偷偷去御膳房?”
“属下不饿。”靳久夜不得不说清楚。
贺珏却是不信,“你若担心被林持碰见,那就朕一人去。”
“别。”靳久夜还真没这个意思,晚膳被贺珏看着多吃了一大碗,此刻胸口还有点腻,哪还想吃什么东西啊。
“朕去了。”贺珏站起身欲走,被靳久夜一把拉住,“主子,睡觉。”
贺珏低头看靳久夜,靳久夜坐在床边,想起温贵妃的言行来,伸出手臂挂在君王的肩膀上,然后仰起头,往人唇上轻轻凑了过去。
据说主动求吻,能让君王满足自己的要求。
而贺珏见靳久夜要亲他,胸腔里突突直跳,当下什么都想不到了,一颗心正紧张又兴奋着,突然被男人的重量带得往前一扑,没站住脚,直往床上倒了去。
靳久夜身子一歪,背落在了软绵绵的床铺上。
咦,怎么又跟书上的不一样?不应该挂在怀里亲亲么,怎么倒床上了?
贺珏的下巴直接杵靳久夜鼻子上了,两人都捂着脸疼,靳久夜一下就眼泪汪汪,鼻子疼引得眼泪都出来了。
“好吧,朕不去了。”贺珏安慰着靳久夜,心里窘到不行,这样一个大男人往他身上挂,他哪里站得住?
可这话实在不好说出来,只能无奈地帮人揉了揉鼻子,“下次别这么折腾,看看都红了。”
靳久夜嗯了一声,两人躺回床上,规规矩矩地继续睡觉。
睡意来临前,靳久夜想道,书中说的也真没错,虽然没亲上,但主子果然不去御膳房了。
第二天一早起床,不等伺候洗漱的宫人进来,贺珏就传信吩咐御膳房,今日做鲤鱼。
他的影卫大人想吃了。
再过了两日,靳久夜看着鱼缸里依旧生机勃勃的锦鲤开始发愁,这鱼怎么还不死呢?他已经连着几日不曾喂过食了。
思来想去,他不禁又问张小喜:“是不是陛下偷偷将鱼换过了?”
张小喜指了指那几条鱼,“没有啊,影卫大人你看,这条头上有个黑斑,这条肚子大些,还有这条……”
靳久夜不想听了,他知道这些鱼都是一开始那批,只是明明按照书上说的做,偏偏这鱼不死,那他如何做宠妃?
强大如神人般的影卫大人此刻觉得,眼下这境况,比跟日月神殿的杀手单打独斗还要难。
他翻书看了许久,再抬头,正好看到刚下朝的贺珏,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不远处盯着他瞧。见他回了神,贺珏走过来,亲口澄清道:“朕可半点儿都没动过你的鱼。”
靳久夜不说话,贺珏生怕对方误会了自己,赶紧再解释了几句。
“朕就没见过你这么宝贝什么东西,哪敢随意乱动?夜哥儿,你得信朕,前几日你忘了喂食,朕还亲自喂过几回……”
靳久夜神色一顿,“主子你喂过?”
“怎……怎么了?”贺珏不明所以,心底有点发慌,“朕这不是怕鱼死了你不高兴?不是,朕连喂也喂不得了?”
靳久夜默然摇头,说不清什么意味。
贺珏突然脑子一灵光,意识到对方这几日不同寻常之处,连忙拿过男人手中的书,只见摊开的一页正是翻折最多的痕迹。
上面一字一句写着,温贵妃喜爱长相好看的金鱼但不善养,养不到两日便死了一片,今上宠爱贵妃,便命人偷偷拿活鱼换下,如此维持了一月有余不曾察觉。
“哈哈哈……”贺珏忍不住大笑,指着书册好半天没说出话来。
“夜哥儿,这可是鱼不配合你,并非朕不愿意给你换鱼啊。”
靳久夜看了一眼贺珏,当即觉得自己像个傻子,转身往屋里走了。
贺珏连忙追上去,“你生气了?”
“没有。”靳久夜面无表情。
贺珏笑道:“朕还以为你想吃鱼,便让御膳房见天给你做,怪朕没领悟到你的意思。”
靳久夜沉默着,又随手拿了一本书往外头走,贺珏问:“往哪儿去?”
靳久夜冷冷道:“属下去玄衣司撬开郎晚的嘴。”
这人占着地方好吃好喝,他早就看不惯了,既然主子认为对方并不能完全信任,那就是还有秘密没说出口,很好,他亲自去问。
贺珏看向靳久夜手中的书,“那你拿这书去作甚?”
“用刑场面难看,这书可以打发时间。”靳久夜的语气跟杀人也差不了多少。
养不死鱼得不了宠,他还不能查个案子邀宠么。
靳久夜神色冷若冰霜,贺珏哪里拦得住,也根本不想拦,一边忍笑一边陪着人过去。反正双方按捺的时间已经够久了,是该动动手活动活动筋骨。
宫道上,林持飞奔而来一脸急色,两行人迎面相逢,林持禀告:“陛下,有人擅闯廷狱。”
靳久夜问:“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