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楚]霸王无独
大王可愿一听。”
项羽一番话就被生生堵了回去,半晌方闷闷道:“讲。”
吕布定定看着这颗喜怒难定的榆木脑
袋,眸中似有光芒万丈。
在项羽眼中,这爱将唇角上扬,眉目间满是令人见之喜爱的自信与骄傲:“关中守军近二十
万,为防出甚差错,大王可令韩信一员不动。”
一员不动?
项羽不解地蹙眉。
就见他爱将神采飞扬道:“布
不才,愿以身家性命为韩兄担保。大王尽可下令,命他需自筹兵员、粮秣,纳汉、魏俘虏……只以三者拼凑而成,至于旁
的,莫说是那城中军,连关中军亦一人不用。”
说到此,面对难掩愕然的项憨子,吕布只觉扬眉吐气,痛快道:“倘
若凭如此一支杂凑军,韩兄亦可于魏地有所建树,大王可愿从此任用于他?”
项羽久久不言。
任谁听得此话,都
只会觉是痴人说梦。
——仅靠仓促征入的青壮与敌军俘虏编就而成的部曲,战力如何?
当年于章邯那可圈可点的
指挥下,也轻易一溃如潮的中部军,便是最好的前例。
这般杂凑而成的乌合之众,莫说是正经与军作敌,哪怕只求顺
顺当当地带上战场,就绝非仅训练上三四个月即能做到的。
但爱将生性执拗,对那不过是统军能耐尚能入眼、因胯耻
而羸名远扬的韩信如此青眼有加、反复举荐,更主动提出如此苛刻条件,显是心意已决。
项羽思量许久,终是暗叹一
声。
罢了。
他心里烦躁,却禁不住想既爱将执意如此,便……随其一回罢。
他虽不看重韩信,更打心底不认
为其具备爱将所言的那般神乎其神的练兵、运兵之能,到底是将对方当做寻常部将对待的。
自不至于下作地有意刁难
、迫对方一败涂地。
“不必。”
项羽淡淡道:“奉先那关中军,直接交由他领着,而更多的人……他愿筹措多少
,能筹措多少,便由他筹措多少。”
六日后。
当还为自己那日一时冲动、提出那无礼之请而深感惭愧,坐立不安
的韩信,真得到准他领兵征魏的王诏时……
只觉身处云雾中,脚踩绵云般,满是难以置信。
——竟真成了?
当时提出那一请求,实在是因着胸中那股不愿错失良机的冲动作祟。
却说自贤弟走后,他将那二万魏兵与近万汉兵编
合起来,和关中军一道强化整训了一个月后,其军貌便大有改变。
虽比起他更为熟悉、又曾为前秦精锐之师的关中军
而言,这部分新编入的将士显得良莠不齐,但要打个汉中,却是足够用了。
他不顾章邯震惊下的劝阻,抓紧了刘邦败
逃回汉中的时机,训练刚满月,便领着这支新军朝西挺进。
反观刘邦才逃出生天,心有余悸,缓了好几天才定了心神
。
他虽知驻守咸阳的守军八成要来,却实在舍不得放弃到嘴的肥肉,于是在萧何辅佐下重振士气,从巴蜀征召来一批
青壮充军,想着尽快训练一通,充作守军。
他哪料到韩信会来得如此之快?
那二万新兵刚至汉中,他根本未来得
及练兵,韩信那气势汹汹、甚是煞人部曲便开到了。
刘邦勉强抵挡数日,奈何士气低迷、兵士惧战,到头来只有寻了
时机,悄悄弃城而逃。
韩信虽再次未能逮着他人,但本次是为练兵而来,倒也不算太过遗憾。
他将汉中顺利夺回
,又亲自将刘邦一路撵回巴蜀后,才回咸阳寻章邯复命。
章邯正为那日未能拦住他而深感不安,哪里料到他竟用兵如
神至此,当真靠那与乌合之众无异的杂凑军势,将汉中给神速夺回了!
不仅如此,经此一战,韩信可加紧训练的兵员
里,还多增了那由萧何辛苦自巴蜀征来的二万青壮。
手底下兵员渐多,韩信便将主意打到关外去了。
眼下兵粮虽
还宽裕得很,但却不仅需供关内军士吃用,还得送去东楚战场。
二边同时消耗,加上粮道漫长,途径多国,难免为敌
所夺。
要想打通粮道,攻克魏地,便成了当务之急。
韩信一边有条不紊地练兵,一边安抚民众,一边……静静地
等待着。
冬去春来,春耕在即,就是他心目中最佳的出兵时机。
可即便是在厚着脸皮、向贤弟提出那一请求时,
他也从未敢想过素瞧不上他的大王,竟会任命他为主将!
韩信睁大双眼,目不转睛地看着这封简短诏书。
——从
这日起,他不再是凭借身为主将的贤弟的额外信重、纵为副将、也可临时代领全军。
而是在贤弟毫无保留、真挚热烈
地鼎力举荐下,得了被破格提拔的殊荣,结结实实地成了关中军的主将。
是——有征兵、筹粮、发兵征战之完整职权
的主将!
韩信深吸口气,紧紧地闭上了眼,握着诏书的手抑制不住地颤抖着。
不过少顷,他眼眶一片滚热,眼角
亦已湿润。
与此同时,一股前所未有的灼烫流经四肢百骸,令他充溢着前所未有的前行动力。
——他早习惯了一
身落拓,寂寂无闻。
——也习惯了独自咀嚼艰辛,承受蔑然漠视。
——更习惯了内心漂泊无依,志向高悬空中,
如明月般皎洁,却也遥不可及。
唯独未曾习惯,得一如此情真意切、始终信他尊他的贤弟。
韩信如一樽泥塑般僵
在原地,久久纹丝不动。
唯有他心里清楚,那股隐而无形,却始终桎梏他、困缚他、苛责他的枷锁……
已被这纸
诏书所蕴含的贤弟那真诚心意、拳拳信任所融化,得了无痕迹。
韩信轻轻拭去眼角水光,微微一笑。
目已明,心
已定,路已清。
他垂眸放下诏书,将不久前还在贤弟手里的那枚将军印绶,慎之又慎地纳入襟中,妥善放好。
这
份拾他于微末的情意,他纵粉身碎骨,亦需回报。
与韩信那小心翼翼的举动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他身上的沸腾热血,
是那震动不已的骨节,还有耳边响起的……刀戈激烈相交的轰响。
——那是藏锋神兵,一朝出鞘的悸动。
第59章
韩信虽于明面上仅是副将, 但因主将吕布待这便宜兄长着实信任得很、又好精不好多、是个爱亲自冲锋陷阵的火爆脾气,
他长期所掌的,实是主将之权。
除了吕布一道带去东楚之地的那五千陷阵营精骑, 余下那四万五千兵士,无不是经韩
信亲自加强训练出来的, 早已对他心服口服, 不无听从。
而之后零零散散、陆陆续续添入的各军俘虏和关中青壮, 共
计五万出头, 在被混编入关中军后, 也饱尝韩信赏罚分明的精练强训了。
他们虽是畏大于敬,总归是有模有样了。
韩信又如何会不清楚麾下将士间的悬殊战力, 早连这点也计算在内。
对这次东征, 他是铁了心地只许胜不许败,定
过百计千策,志在必得。
况且在得授将军印绶后,萦绕心中的阴霾彻底一扫而空,看着前路平坦而明朗, 直叫他浑身
充满干劲。
韩信连夜便整顿军队,有条不紊地调运辎重,又提拔秦将冯无择之子冯敬为副手,再寻了章邯议事。
章邯自打归顺于楚,便事事小心, 谨慎处事。
即便韩信仍是副将时, 他就不曾有丝毫轻慢;后与其共事, 坐镇咸阳,
作为二军统帅,更是常有交谈;时日稍长, 令他一方面为其独到见解所惊艳,一方面又真切将那在短短数月中脱胎换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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