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比我更懂七五
叶青士摇头摆手,已经不欲说其他的话了。
黎望心想,生这等儿子还真不如生块叉烧,毕竟叉烧还能配饭吃,这等畜生只能是浪费粮食:“杀人偿命,天经地义,这是小孩子都懂的道理。”
“我又不是有意要杀他,是那章洛来找我寻仇,是他出手要杀我,清儿不过是来帮我,我是不小心推开的他,我要推的是章洛!”
到了此时,叶云的心神终于大乱,他语无伦次地说完,又道:“我有钱!我有很多很多钱,我可以给周家很多钱,替清儿养父母,我是他的师父,他一定不会怪我的!”
正是此时,一声清朗的调侃从屋顶传来,一人纵身跃下缓步而来:“哟,黎知常很厉害嘛,这竟是招了?五爷就说嘛,这老东西一看就治不得你的病,如今一看,果是个人面兽心的东西。”
“你——”
五爷心想你搁哪炫富呢,那点儿小钱也好意思拿出来显摆,便张扬道:“你有钱,小爷家中也有钱,你要是敢收买周家,五爷就出双倍,你待如何?”
黎望:……这话展昭听了绝对能气翻。
“你俩不是去府衙了吗?怎么你一个人来了?”
说起这个,五爷脸色便有些不郁,只淡淡道:“那展昭可恶得紧,简直卸磨杀驴,还有那姓黄的御史,两个人中间,哪有五爷的立锥之地!”
……五爷的心情,真是让人捉摸不透。
“不过你这里也挺热闹,现在好了,杀周清的凶手已经找到,这案子算是结了。”五爷上一秒还挺高兴,下一秒忽然大跳起来,“不对!非常不对!黎知常,五爷是准备以章洛案同那展昭分个高下的,现在案子竟变成是你破的了,岂不是——”
“不不不,这局不算!”
白玉堂一脸严肃地说完,又抬头四顾,见黎知常一脸无语地望着他,便道:“你怎么不说话?”
“话都让你说完了,小生该说什么?”黎望指了指贴墙要逃的叶云道,“不过眼下,确实有桩事需要五爷去办,这叶云都要跑了,五爷不去抓人吗?”
白玉堂:你当小爷什么人?你的随从吗?
不过五爷心中气归气,人渣却还是要抓的。
那边厢展昭带着尚方宝剑和黄御史抓了陈清锐,陈清锐自然桀然愤慨,可等那些囚犯和证词摆在堂上后,他的嘴就没那么硬了。
黄御史不愧有督察院第一硬骨头的称号,陈清锐不管说什么,他都能引经据典将人喷个哑口无言,那是一盏茶都不用喝,就能杀人于无形。
反正这会儿的陈清锐,哪里还有方才那不屈不挠的劲,看得展昭那叫一个惊叹,心里却对读书人愈发尊崇了。
“黄御史厉害,展某佩服。”
黄御史却是面色自矜,不会因别人一句两句好话就软了脸色,只道:“听闻展护卫来郑州办差,是有一妇人于开封府衙当街喊冤?此案可破了?”
“并无,这陈府尹对那章洛每日三顿动用私刑,那章洛都拒不招认,且案词写得模棱两可,怎么推搡,又如何犯案,没有一丝交代。且那周清被人误杀,连死因验尸报告都没有,恐怕还需重新审理此案。”
“如此粗劣的办案,他竟也能做到府尹之位!”黄御史心想回京后,他定要好好去吏部查查当初举荐陈清锐之人,这等鱼眼珠子都敢混进来,这人恐怕眼神也不咋好使。
不过现在嘛,并不妨碍他继续教育教育这位只会给人下刑的青天府尹。
这会儿已经天色微微擦黑,黄御史也说累了,正准备用点饭继续工作,白玉堂就拎着叶云进来了。
“你……”怎么忍不住把人抓来了?
展昭正欲开口,白五爷就将供词递了过去,言这叶云已经认罪。
“他……怎么认罪了?”
说起这个,自然还得归功于叶青士,老先生一辈子大风大浪什么没见过,怎么可能真制不住自己儿子,他只说若叶云不去自首认罪,便将他逐出师门、剔出叶氏宗祠,叶云就没办法了。
毕竟如果他被逐被驱,那么他即便活着,也已经死了。
倒不如自首认罪,或许还能借着老父的余荫活下来,只要他还是国手叶青士的儿子,便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叶云想得确实很美,可他遇上的是展昭和黄御史。
这两人一个赛一个的眼里不容沙,叶云这等畜生行径,竟以治病为由逼迫良家妇人,更甚之后以此作要挟,要挟败露后,竟杀人嫁祸,这一桩桩一件件,不仅有违医者品德,更是触犯律法,人神共愤,焉能有活命的可能。
“好了,人也带到了,五爷就不奉陪了。”白玉堂说完,到底还是有些良心不安,便转头道,“哦对了,明日黎知常说要下厨,你有时间可以来看看。”
展昭闻言心中一动,然后默默转头看了一眼黄御史。
黄御史:……如果没有记错的话,这姓黎字知常,应该是他上峰黎大人家的长子吧?怎么还跟下厨扯上了关系?难道督察院中那道传闻已久的鲜汤并非出自庖厨之手?不行,他明日也得去看看。
于是第二日,黎望本来是准备做点儿药膳送去叶府给老先生表表歉意,一转身就发现蹭饭的居然还“一拖二”。
他的眼神立刻射向白五爷,白玉堂谁啊,半点儿不慌道:“这可不怪五爷,谁让你声名在外,让人好奇呢。”
黄御史轻咳一声,他方才已经确认过了,确实是上峰家的大儿子,这眉眼都不用问,完全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这来都来了,黎望也不能将人赶出去,便让风云楼的厨子多做了两道菜,又让人把炖好的药膳汤送去叶家后,这才入座开席。
“这桃花酒,怎与别处的不大一样?”
“加了些白芷之类的调酒,除湿防寒,你可少喝些吧,笼统就带了这么一壶。”
白五爷一听,当即就要伸手去抢,无奈桌上还有个高手展昭,江湖人嘛,谁不好一口酒啊,这公务之余喝上一杯,总归是不会误事的。
于是两人夺酒的功夫,黄御史已经悄悄伸手端起了桌上的汤盅。
说是汤盅,其实里面装的不是汤,而是蛋羹,只是上面密密麻麻码着河虾仁,还有新鲜的河虾籽,配着点点青葱,卖相就已是一绝。
黎望当然不止会做药膳,毕竟药膳带了个药字,寻常人怎么可能天天吃呢,简单的快手菜他自然也做得极好。
“这鲜味,这才是人该吃的东西嘛。”五爷也不抢酒了,反正黎知常也跑不了,等哪天上人家里要就成了,这会儿还是吃饭更重要,“你这料汁,怪鲜的哩。”
那当然是鲜,河虾本就吃的就是一个鲜字,不然那么小的肉,谁愿意费劲去吃呢。黎望讨厌剥虾,故而将虾头取下煸香,以此调了料汁,又叫人把虾仁剥出来,这一口一勺,配上软滑的蒸蛋,才叫过瘾呐。
“这油爆鳝糊也好吃,知道五爷好吃一口鲜,什么时候做个鱼尝尝呗?”论得寸进尺,天底下没人比得过白玉堂。
黎望:给你一个眼神,你自己体会吧。
等酒足饭饱,黄御史提出离开,展昭自然陪同,五爷懒懒地靠在塌上,全跟当自己家似的。正是这时,门外忽然传来小二的声音,只道叶青士老先生派人来请黎公子过府一叙。
“老先生昨日那大受打击的样子,他今日怎么又来请你?”
作者有话要说:
白吱吱:做鱼做鱼做鱼!【敲碗.jpg】
第20章 知常
独子长歪到这种地步,叶青士自然大受打击,一整夜都没怎么睡着。第二日草草起来去看孙子,思及那不争气的孽障,又是忍不住长吁短叹。
“小裘,你讨厌你爹吗?”
叶绍裘呆愣愣的,他虽然痴,却不是傻,经昨日一番,他已然朦朦胧胧地意识到自己的父亲已经再不会伤害云娘,可……
“什么是讨厌?”
叶绍裘长到十一岁,因痴症不受亲爹喜爱,没人教他人之常情,也没人叫他读书习字,他做什么事都出于本能,故保持着人最初的赤子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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