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比我更懂七五
“小生姓黎,蜀中人士,驸马爷自是未见过的。”
作为一个有野心的驸马,陈世美自然做过京中大官们的功课,这一听姓黎,立刻就反应过来了:“尊父可是御史中丞黎大人?”
黎望看了一眼晏崇让,晏崇让也回了个眼神过去,两人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后,然后一人一句把陈世美给搪塞走了。
“可算是走了,陈驸马这人好相处是好相处,难相处也是真的难相处。”
黎望表示不能更赞同,不过这么看着,陈世美确实看不出会阴鹜到不认父母妻小的样子,只能说为了权势,人心深似海。
正是这时,一声激扬的琵琶声从河上传来,不似京中的曲调,倒有些湖广那边的味道。
他们这边偏,却离河面很近,黎望捡了块能吃的果脯正准备尝尝,却见那抱琵琶的歌女自舟上下来,虽说蒙着面纱,可习武之人眼神贼好,他一下就把人认了出来。
“啪嗒”一声,是他手中果脯落地的声音。
晏崇让惊诧道:“黎兄,怎么了?这曲调这般动人吗?”
动不动人他不知道,估摸着这会儿陈世美应该是惊心动魄了吧,黎望忍不住回望陈驸马,果见陈世美一副见了鬼的表情。
晏崇让顺着黎知常的目光望去,心中纳闷更甚,这琵琶女什么身份啊,竟能让这两人齐齐色变?
作者有话要说:
黎汪汪:谁不想近距离看剧呢~~
第24章 璧角
这琵琶女不是他人,正是那上京寻夫的秦香莲。
所以,这唱的是哪出啊?
黎望一瞬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人了,毕竟当日破庙秦香莲打扮褴褛,整个人灰扑扑的,他认错也是情有可原,可没有啊,陈世美的反应已经佐证了秦香莲的身份。
“倒也不是动人,而是这琵琶弹得很像湖广一带的船歌,时下京城还流行这般的小调吗?”
晏崇让没出过汴京,自然也没听过湖广船歌,听黎望这么一说,倒也真起了几分兴致:“不曾流行,不过听闻陈驸马出身湖广,或许是他准备的独家曲目。”
黎望伸手指了指神色还依旧僵硬的陈世美,直白道:“晏兄觉得驸马爷这副情状,像是自己准备的吗?”
“……或许是乐平公主呢?”晏崇让自己说完,都忍不住笑了,公主何等尊贵,怎么可能会给人准备歌女,便又替自己找补道,“许是底下管事的人自作主张。”
黎望心想这主张作得可太大了,估摸着等诗会后,这位管事的就可以回乡种田了。
只是秦香莲出现在这里,会不会是开封府衙的一次“钓鱼执法”?还是说秦香莲对陈世美依旧心存幻想,所以准备以最好的面貌唤起其心中的良知?
“晏兄觉得这曲调如何?”
晏崇让是风雅诗词丛中长大的,惯来听的是阳春白雪,这猛的一听这般清新小调,倒也觉得耳目一新:“倒也不错,不过这歌女似乎带着愁绪,听多了,难免觉得过于幽怨,与今日的诗会主题并不融洽,若是讲秋日寂寥的诗会,倒是相得益彰。”
确实就是如此,在场都是读书人,起先听个新鲜,可听着便有读书人上前跟陈世美提意见,或是换个人唱词,或是换首简约柔美些的词,以免冲散了诗会的盛意。
陈世美这时也终于反应过来,他忙使人将秦香莲蛮力拉走,又随便指了个歌姬上船继续唱,自己则借尿遁的理由,去见秦香莲。
“咦?这陈驸马这么行色匆匆,去何处啊?往届他可都是做足了准备,一场诗会下来,他可不会离开半步的。”
黎望就忍不住看人:“晏兄你这般关注陈驸马的吗?”
“哪是我关注他,而是满京城不少读书人都关注着他呢,这些都是陈驸马在坊间的美谈,黎兄自江南来,许是没听过。”
“确实未曾听过。”
晏崇让闻言却忽然站了起来,甚至他伸手将黎望也拉了起来:“走走走,这歌姬还不如上一个唱得好,趁着陈驸马不在的功夫,我与你介绍几个人认识吧。”
于是接下来,黎望就认识了诸如礼部尚书家的三子,户部员外郎家的大郎等等,可见乐平公主的面子还是很大的,朝中不少官员家的儿子都来捧了场。
“早闻蜀中黎家诗书传家,今日一见黎兄风采,果非常人,黎兄这次入京,可是准备入国子监读书的?”
……抱歉,没这打算。
黎望当然知道,以老头子现在的官阶,他可以直接蒙荫进入国子监,国子监作为国家最高学院,结业者可以直接跳过举人试参加会试,但他对做官没太大的欲望,当然他的身体条件也不允许做官这么阴间的作息时间。
常人那么干都得“早生华发”,他一个吹个风都能发热的病弱,可不敢早五晚十,那都不叫工作,直接可以叫玩命了。
但话不能说死,所以黎望只道:“一切,自有父亲定夺,李兄这般才华,明年可要下场一试?”
这位姓李的监生便扬了扬眉,滔滔不绝地说了起来,等这边话题聊开,黎望就忙不迭地跑了。
因方才支使南星去取大氅,黎望便先往人少的地方走,却没想到越走越偏,需要社交客套的读书人是没了,却见到了……陈世美和秦香莲。
毕竟是为他生育过两个孩子的女人,甚至从前两人也是情意绵绵,陈世美作为一个男人,当然心中是有怜惜之意的,可这份怜惜完全比不上京中的荣华富贵,所以他道:“香莲,不是为夫不想认你,而是认了你,我们全家都要丢了性命啊!”
秦香莲是秀才之女,只是她识字不多,读的书就更少了,很听不懂这话论调:“为什么?皇家管天管地,难道还管我们夫妻团圆不成吗?”
陈世美见此,当即贴心解释起来:“当初官家赐婚,我一个贫寒出身的进士哪能抗旨不遵啊,过后那宫里来的太监听说我已在家乡娶妻,便只能以此瞒天过海,否则让皇家失了脸面,我这多年寒窗苦读岂非没了意义!”
“香莲,你也知道为夫当年吃了多少苦,走了多少路才有今天的成就,你这般大喇喇地上开封府寻人,我哪敢认啊!我若是认下你,今日不仅是你我,还有冬哥春妹,都得丢了性命!”陈世美一番威逼软语,成功让秦香莲脸上有了害怕。
她是个妇道人家,能走到京城已是不易,可她仔细一想又不对:“所以你觉得我不该出现?那我算什么,我有夫君却不能相认,你让冬哥春妹怎么办?我孝顺公婆,处理家事,还替你养育子女,陈世美,你不能对不起我!”
“香莲,我没有想对不起你,你知道的,我心里是有你的,可是皇家尊贵无比,为夫又有什么办法呢。”陈世美于是开始卖惨,说公主不好伺候啊,说自己当了驸马后不受朝廷重视,又说冬哥看着十分伶俐,他可以出钱让冬哥读书,又说春妹也该读点书,以后好找夫家云云。
听得误入此地的黎望忍不住啧了一声,就这画饼能力,陈世美若生在现代,妥妥一周扒皮凤凰男。
秦香莲却越听越失望,很显然她脑子很清醒,并没有被渣男的话术PUA到,可她也意识到自己如果真的要告下去,对两个孩子都不好。
陈世美拿捏住了秦香莲的软肋。
“你当真这么觉得?”秦香莲眼中已闪现泪光,毕竟是深爱过的男人,她竟不知他还有这般的狠心,“你可知道,我这一路走来有多么艰苦,早知如此,我便该听乡里人的话,带着冬哥春妹改嫁!”
“你敢!”
秦香莲便道:“我如何不敢!你都不认陈家列祖列宗,你还管冬哥春妹姓什么?!陈世美,你是不是管得太宽了?”
哇喔,如果可以,黎望很想给秦香莲鼓个掌,不过他刚一转头,就看到了晏崇让从不远处走来。
以免打草惊蛇,黎望选择上前拦住对方。
“听李兄说你不舒服,现在可好些了?”
“已是好了许多,缓过来便好了,都是老毛病,不妨事的。”黎望说完,刚要拉着人离开,后头忽然传来秦香莲的尖叫声,晏崇让走到黎望的位置上,便看到了陈世美与那歌女肢体纠缠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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