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比我更懂七五
“知常且慢,你能将丁继武带回,可否见到那越狱而走的裴慕文?”
包公问话,黎望自然不敢不回,不过看这场面,他倒有些羡慕在外等候的五爷了:“见到了,不仅见到了裴少庄主,展兄亦也在,相信再过不久,展兄定能将他带回。”
随后,他也简单说了一番石玉奴的遭遇,和他为何能将丁继武带回的原因。
“那石玉奴,现在安危如何?”
“叶青士老先生出手,已经平安无虞。”
包公也很同情石玉奴的遭遇,可同情不是放过裴慕文的理由,此人仗着天下第一庄的能量,一而再、再而三地杀人,公然挑衅律法、目无公门,若此事轻拿轻放,那他这乌纱帽当真是不戴也罢。
他必须秉公执法。
裴老庄主见包公这边门路实在走不通,听口风竟是要严判,他可就这一个儿子,当即就要进宫去求官家,无论如何他都要保下慕文的性命。
只是他到底并非官场人物,递帖子进宫明日才能入宫面圣,只是这帖子递上去后,他这心里就开始莫名其妙地打鼓,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一样。
而这股不祥的预感,在第二日就成了真。
朝中六部尚书,礼部和工部向来没其他四部有能量,但要论秩序礼法,就算是督察院都辩不过礼部的人,礼部尚书更是其中翘楚。
自己儿子闯了祸,那是自己儿子不对,但你天下第一庄肆意杀害他家仆人,又掳走他儿子,丁尚书能忍下这口气,才叫怪了。
一群武夫,仗着先祖的那点遗泽,就这般横行无忌,君不见这汴京城里头多少跟着太祖起家的勋贵,现在能威风的屈指可数。
丁尚书又从儿子丁继武口中得知那裴慕文德行有缺,当朝就参了这天下第一庄一本,一言裴家人行事作风已不堪“天下第一”的名号,二则又说裴家新任庄主耽于情爱、强逼民女,若有先祖遗泽的人家都如他这般行事,置天下律法于何地。
读书人说话,损起人来,那真是方方面面俱全,丁尚书从头论述到尾,到最后图穷见匕:“如此种种,裴家庄已不配‘天下第一’的名声,请陛下收回天下第一庄的御赐招牌。”
却原来,当初江湖盛赞裴家庄乃“天下第一庄”,太祖知道后,竟赐了一张御赐牌匾给裴家,上书“天下第一庄”。
“竟还有这种事?难怪那裴慕文有恃无恐地杀人了。”白五爷感叹完,又盯着对面低头喝药的人看了许久,最后还是没忍住问了出来,“黎知常,你昨日在城外山谷小木屋说的那番话,其实不是为了逞口舌之利教训那裴慕文,而是说给丁继武听的,对不对?”
作者有话要说: 白吱吱:艹,杀人诛心,莫过于此啊!【战术性后退.jpg】
第38章 福分
丁继武是礼部尚书家的小儿子,民间有句老话说得好,小儿子大孙子,老人家的命根子,这丁继武能养成这般的性子,和家人的宠爱绝对分不开。
见黎知常不答,白玉堂继续说:“裴慕文杀害丁家两个仆人,又掳走丁继武,这位丁尚书绝对不会就此轻拿轻放,丁继武回家后,他必定会问其这段时间遭遇了什么。”
“那丁继武刚犯了错,自然不敢有所隐瞒,那日你在院中咄咄逼人那番话,五爷到现在都忘不了,更何况是这等纨绔子弟,必定会完完全全告知那丁尚书。”白玉堂只觉得越分析越对,语速也越来越快,“那丁尚书知道裴家庄并非如同传言一般,自然会以此攻讦裴家庄,如此,才有了今日早朝那一出,对不对?”
然而黎望正喝药呢,嘴巴里发苦得厉害,根本不想跟五爷聊天。
白玉堂见此,从袖子里掏出一包蜜饯搁在桌上,没好气道:“喏,城中最时兴的蜜饯果子,压一压你那苦药汤吧。”
“这么好?”黎望捡了颗尝尝,味道还真压下去不少,便也有了说话的力气,“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那日我所说,难道不是事实吗?”
白玉堂心想也是,其身不正,难道还要怪别人不成?
“那你说,官家会收回对裴家庄的恩赐吗?”
黎望又捡了一块蜜饯,这个偏酸他不爱吃,眉头就有些皱起来:“谁知道呢,官家的事,你少议论。”
“啧,你就是不想说呗,还说得这般冠冕堂皇。”五爷又忍不住说实话。
“这也是实话,不是吗?”黎望喝了口温水,压下嘴里又酸又苦的味道,“裴家庄从开国开始,经营多年,田产庄子金银器皿旺铺钱庄样样涉及,说不得是富可敌国,它在武林又地位崇高,不少江湖人连带南侠展昭这般的人物都受其恩德,你说裴家庄做到这般的规模,是不是很厉害?”
白玉堂点头:“确实非常厉害,应该说无人可比。”
“不错,裴家几代人经营,才有今天这般的厉害。裴老庄主更是经营有道,且他不贪名利,处世低调,自然顺顺当当,朝廷也只会觉得他行事机敏,是个‘懂事’的人。”黎望说完这个,又道,“可裴慕文不一样,他年轻气盛,又能力出众,前段时间更是接过了裴家庄的金刀,这么一个庞然大物换人掌舵,如果你是官家,你会不会有些担心呢?”
当然会,不仅会,还会派人时时盯着。
而现下,有了新任庄主裴慕文的最新消息,冲动杀人、为爱冲昏头脑、甚至挟恩以报、蔑视律法、肆意掳掠朝廷大员的儿子,行事更是无所顾忌,如果这样官家都无动于衷的话,那估计之后汴京城中那些武勋们都要舞起来了。
毕竟大家的先祖都跟着太祖立过功,凭什么你裴家庄能做特殊啊?
不可能的,官家绝不会允许这种情况发生,既然礼部尚书已经将这事摆到了朝堂上,那么就得是公正公办了。
所以等裴老庄主再进宫面圣时,他的诉求注定无法得到回应。
与治国理政相比,裴家庄又算得了什么呢。
展昭带着裴慕文回开封府交差时,包公正在感叹丁尚书出手如电,但等他问过展昭近两日的经历后,他脸上就忍不住惊讶了。
黎家这大儿子,当真是了不得啊。
可你若说他行事偏激,剑走偏锋,却又不然。细细一品,他说的做的,并无一点出格,言语如刀的阳谋,莫过于此了。
或许此事过后,他应该找这后生聊一聊。
“包大人,您在想什么,这般忧虑?”
包公摇了摇头,道:“没什么,那石玉奴现下在何处?”
“叶老先生将她带回了叶家,丁家表示愿意支付后续的诊治费用。”
“如此也好。”包公说完,又对展昭道,“展护卫,裴慕文如今种种行为,已触及本府底线,今日开堂审讯,本府不会有半丝容情。你若是不忍,本府可以放你半日假期。”
“不能宽容几分吗?”
包公摇头:“你可知,今日丁尚书上奏要撤了裴家庄‘天下第一庄’的名号吗?”
“什么?竟有此事?那官家同意了吗?”
包公看脸色焦急的展昭,忽问了个问题:“倘若裴家庄从此只是裴家庄,江湖人会有何看法?”
展昭沉默片刻,才道:“恐怕……裴家庄声势会下滑许多。”
这也很好理解,虽然江湖上的人多数并不看重朝廷给予的什么名头馈赠,但有时候又很矛盾,若裴家庄天下第一庄的名头被朝廷简简单单就剥夺了,江湖人又会觉得裴家庄不中用。虽然不会有人敢说,但……绝对有人这么觉得。
包公听罢,概叹一声:“展护卫,做好准备吧。”
什么准备?那自然是做好之后江湖,再无天下第一庄的准备。
包公很快二次开堂审理裴慕文杀人一案,这案子其实没什么好审的,因为证据都很确凿,裴慕文本人也并不否认杀人一事,故而简单的陈情过后,包公就宣判了裴慕文的死罪。
没错,包公铁面无私,抛开裴慕文的身份,他的所作所为就该一刀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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