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剑]叛骨
而后是审神者的声音,“堀川国广!”,他喊得很急,几乎破了音,但那并不带丝毫责备意味,更像是试图挽回什么一样。
和泉守兼定的神色瞬间就变了,他与加州清光对视了一眼,匆忙朝前庭跑去。
待两人跑到前庭的时候,以堀川国广为分界线,两边已是对峙之势,一边以戴着金边眼镜西装革履的政府时空管理者为首,而另一边是神色冷峻的审神者。
短刀们被一期一振护在身后,身材高大的两把大太刀以战斗预备姿态站在审神者旁边,而属于新选组的两把刀――长曾祢虎乇宦桨率丶行及时拉住,堀川国广却已拔刀出鞘直指为首的西装男,一尺九寸五分的|差笔直的对着陌生来者的项上人头。
除此以外,属于伊达政宗的三把太刀也被审神者死死挡在身后,男人攥紧了拳,深吸一口气,尽量心平气和的试图开口,“这件事我并不同意,相信不止我一人,所有的审神者之前都没接到任何通知。还有……国广你给我回来。”
西装男抬手推了推眼镜,以公事公办的平板语气道,“我并不是来征求你意见的,我只是来通知,很遗憾,你并没有拒绝的余地。”他抬眼轻蔑的扫了一眼刚刚赶来的加州清光与和泉守兼定,闲闲挑了挑眉,慢条斯理道,“作为你的同僚,鄙人给你一个真诚建议――刀就是刀,作为维护时空稳定的工具而使用,不需要你倾注任何感qíng。包括你的初始刀。”
审神者站在原地没动,他看着加州清光,少年的脸色有点苍白,但那双眸子赤红而安静,正平静的回视着他,于是他轻笑一声,“关于刀的看法,从上学时我们就大相径庭,所以你进了时空管理局,而我选择成为审神者――至于如何处置本丸的刀,那就是我的问题了,加纳前辈。”
西装男――加纳幸也――皱眉摘下眼镜,从西装衣袋中拿出眼镜布擦拭着镜片,他看着面前的后辈,慢悠悠把眼镜又戴了回去,“你大概忘了我说的话,我不是来征求你意见的,只是来通知的。那么,我再重复一遍好了。”
他的目光如毒蛇般扫过审神者身后的刀,以高高在上的口吻宣布道,“原太刀和泉守兼定,大俱利伽罗,同田贯正国今日后磨短改为打刀,其余具体通知随邸报后续通知。”
作者有话要说: PS:①武乡多摩,是近藤与土方的故乡。
☆、第 8 章
?第八章?
有那么一瞬间,大和守安定觉得自己仿佛看到了山南敬助――那是他让最后一次染血的人,此后冲田总司的身Y体每况愈下,已经很少能再继续握刀了。
脑海中混沌一片,他觉得自己似乎忘了什么非常重要的东西,可是在意识彻底清Y醒之前身Y体便已做出了本能反应,大和守安定第一次想在面对另一把刀时夺路而逃。
满地参差的蛇骨绊住了他的脚步,那些带着青紫色不详冷光的蛇骨甚至足够dòng穿他的足底,大和守安定咬紧牙关想要把它们砍断,温热的血液在身边涌成一汪玛瑙色,然而当另一只手以极其温柔的力道覆在他腕上时,他颤了一下,忽就放弃了所有抵Y抗。
“……对不起,赤心冲光①。”他死死攥着自己的刀,那只手――斩杀过无数敌人的――那只握刀的手却颤Y抖得不可自抑,对方覆在他腕上的手指轻柔冰冷,仿佛一块柔Y软的冰,一下子就冻进他的骨头了。
「我吗?是山南先生的佩刀,请多指教。」
「赤心冲光,名字呢,是冲田君的冲,光缘寺的光……啊别生气,我开玩笑的。」
「啊啊~偶尔的偷懒也未尝不可嘛,小安定想不想尝尝山南先生这里的新茶?」
「岩城升屋那边好像起了乱子,我出阵去了。」
“啊啊~你还记得我啊,小安定。”男人挑挑眉,唇角勾起,笑着看向大和守安定。
男人穿着赤红的羽织,袖摆上是白色的山纹,他实在有一张太过温文的脸,容色秀气如提笔便能写出锦绣文章的年轻书生,甚至于神色语气都是柔和的,适合娓娓道来的将那些志异物语讲给孩子听,适合chūn日时分的羽觞和歌,唯独不像一把杀Y人见血的刀。
他就用那样轻缓温柔模样的对着安定笑起来,“我以为你早就忘记我了……毕竟时间已经过去的,太久……太久了……”
凌Y乱的银发与森白的蛇骨jiāo织,赤心冲光那张脸却还是他熟悉的模样。
自刃反处一折为二的刀灵曾苟Y延Y残Y喘拖着最后一口气息求他,“照顾好山南先生,安定……我要消失了,替我……照顾好山南先生……拜托你了……”
声声泣血。
脑海中仿佛被刺入一根长针,大和守安定之前一直试图去遗忘的血Y腥与咳声再次势无可挡的翻卷而来。
在替山南敬助介错之后的那个晚上,他曾披着一身淋漓血迹跪坐在冲田身边守了整晚,白日里山南切腹时连有着“鬼副长”之名的土方岁三都落了泪,唯独与山南素来亲厚的冲田持刀站在介错人的位置上神色冷静,连他挥刀斩下山南首级时握刀的手都稳稳当当没有半分颤Y抖。
可是他听见了啊……夜深人静只有他一人听见了,夹杂在咳声中那一句句沙哑的“对不起”,在浓重的夜色中震得他彻心彻肺的疼。
――“对不起,山南先生。”
――“对不起。”
大和守安定从未如此厌恶身为刀的自己,厌恶那些原本会让他激起战意热血沸腾的淋漓血迹,厌恶那一身来自友人的血。
然而次日去见土方岁三,严厉的副长埋在厚重的烟雾中,嗓音低沉,“你觉得我错了么,总司?”
冲田总司伸手拿走了土方岁三的烟斗,被有些刺鼻的烟丝呛得咳了一声,挥袖把身边的烟气扫掉,回答的快速而果断,“……并不。土方先生只要坚持自己的道Y义,毫不犹豫的走下去就好。”
甚至他握住腰间的打刀,对着土方岁三弯了眉眼笑起来,似极了还在多摩的试卫馆时举着竹刀追在土方身后的少年,他说,“小铁问我为何握刀时,我无法告诉他自己的答Y案。现在我可以说,我握刀是为了替土方先生斩清前路――我永远,会是您最锋利的那把刀。”
――不是的。
――冲田先生,不是的!
――即便有着“鬼之Y子”的名号,可你毕竟是人类之躯,又怎能像我这般做一把无血无ròu只知斩杀的刀!
然后他听见了一阙和歌,眼前的景象突然散了,他从元治二年的初chūn被硬生生拉回百年后的夏夜,银发披散的付丧神站在窗边吟着伊东甲子太郎寄予山南敬助的那阙挽歌。
「chūn风にchuīき诱われて山@
散りてぞ人に惜しまれるかな 」
大和守安定觉得自己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赤心冲光回首看他,半面斯文俊秀,半面鬼魅妖魔,他拖着参差嶙峋的蛇骨一步步朝大和守安定走来,指尖最终停留在安定下颌的地方,叹息一般道,“……为什么你还是没变呢,安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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