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武侠]第一杀手的正确驯养方法+番外
但是眼下这般境况,也不知日日宿在街面上的老板如何,辗转反侧仍是放心不下,花满楼披衣而起,匆匆拿伞下楼。
雷声阵阵风雨jiāo加,一声叹息反倒让他心安,“你可有淋雨?摊位上的东西还好?”
花满楼疾步走过去,没两步就感觉到雨点打在脸上,风正往堂屋里chuī,雨也就跟着往里飘,脚下都能踩到浅浅的积水。不过转眼雨点就把他淋了个半湿,花满楼也不甚在意,行了几步拉住苏幕遮,“外面雨大,先进来避避。”
触手的布料已是湿透,不用想也能猜到这人现在的láng狈模样。
苏幕遮应了一声,跨过门槛。
淋在脸上的雨少了,耳边的雨势却没小,花满楼察觉到有人挡在他前头为他遮了雨,不禁笑起来,也没多说什么,轻轻点头,引着苏幕遮去了客房。
“你先把衣服脱了擦gān,不然怕是要病一场的。”幸好前些日子陆小凤闹着要青梅煮酒,客房里的火炉还没来得及收起,拿出gān净巾帕嘱托苏幕遮自己擦gān,花满楼回房换了外袍,又取了一套衣物,“这套我还未穿过,你身量比我高些,先将就着穿。”
苏幕遮顶着一脑袋半湿的长发,裹着被子烤火炉,柔软还带着太阳味道的被子让他忍不住把脸埋进去蹭了蹭,“谢谢……”他的声音闷在被子里,倘若不是花满楼听觉好,也捕捉不到这一声谢。
花满楼笑:“不谢。”,摸索着把手放在苏幕遮头上,他挑起眉,“你头发没擦gān。”
苏幕遮抓起块巾帕,胡乱在脑袋上摁摁,“擦gān了。”
这哪叫擦gān了,花满楼哭笑不得,“你坐好,我帮你弄。”
苏幕遮眨眨眼,把手缩回被子里,艰难在chuáng上转了个身,好让花满楼擦头发。
从发际线往中心摸,解开用来束发的布条,一头长发湿漉漉地披下,花满楼用gān布慢慢擦着,头发被微微拽动,苏幕遮蜷起身子,舒服地眯起眼。
“你的东西可收好?”花满楼问道。
“收好了。”苏幕遮回答道。
手指梳理着被他揉得乱糟糟的头发,头顶乃是要害,被人碰到他应当是不适的,但是不知为何,花满楼这般动作只让他觉得舒服,困扰了他好些日子的头疼渐渐舒缓,耳边是布料和头发摩擦的声音,某根一直紧紧绷着的弦在这声音中不知不觉放松,他蹭蹭被子,昏昏yù睡。
总觉得现在睡了的话,连噩梦都不会再来找他。
听到苏幕遮懒洋洋地哼哼着,花满楼脸上笑意加深,这人素日里都是一副冷硬淡漠的做派,偶尔像这样卸下防御露出内里柔软的模样,还显得有几分可爱。
仔细擦gān他头发上的水分,耳边呼吸声均匀清浅,花满楼站起身,向外走去。
“谢谢……”细微的声音悄悄从被子里传出来,犹犹豫豫十分僵硬,“……七童……”
花满楼低声应道:“你我是朋友。”
朋友……吗……?客房的门被关上,苏幕遮睁开眼,竖着耳朵听着脚步声渐远,一直到小楼另一侧的房中呼吸声趋于平缓,他才卷着被子倒在chuáng上,复又合起眼睛。
睡梦中仍是循环往复的画舫秦淮,河水很暗,看不见底也看不见顶,河面上画舫的灯火照进来,却寻不见是从哪里来的,波涛将他推去不知何处,头很疼,他清晰地感知到有什么东西将要离他而去,惶恐地伸手想抓住什么,然而只有水自指fèng流过。
当肺里的空气消耗殆尽,眼前起初是红,河面上灯火的红,水声汹涌,朦胧中还有画舫里的觥筹jiāo错,莺歌燕语,紧接着就是笑声,深深捅进意识里,眼球如同炸裂般只看得见大片血红,红色混进水里,糊在脸上,口鼻间尽是铁锈的腥甜,很奇妙的甜味,那么难吃,和水一起灌进嘴里又那么诱惑——好比珍藏多年的美酒一朝开封时的香气。
到了最后,什么都不剩了,血流光了,灯熄灭了,一具空壳双眼紧闭,唯有一片黑暗仍眷顾着他。
水面清圆,一一风荷举。
是伶人在唱吗?
还是,自己在唱?
梦境的最后,总是黑暗。
苏幕遮醒时,天光未明,鸟雀叽叽喳喳在外面跳着,叫着,雨已经停了,一场大雨过后天地为之一清,空气是湿润的,gān净的,光明的。
自己的衣物不知去了哪里,一套锦袍在chuáng头叠放整齐,穿在身上略有些紧,也在接受范围内,再说,本就是他人的馈赠,又有什么资格挑三拣四。
惦念着自己的小摊子,糙糙洗漱一副他就冲了出去,万幸东西都未丢,虽有些受了cháo,晒晒也还能勉qiáng使用。
趁着时间还早,苏幕遮匆匆支好摊子,收拾gān净大雨留下的残局。再过一个时辰,清晨爬起来gān活的就会过来买壶酒带去上工,这附近也会慢慢热闹起来,他的生意就跟着红火起来。
百花楼里没什么动静,他下楼时动作很轻,想来并没有惊醒花满楼。
城中的此时最是寂静无声,通宵歌舞的勾栏打烊歇息,白日里的商家还未开张,薄薄的雾气笼着青石板小路,树上蝉叫得声嘶力竭,放眼望去空气中都沾染着黛青色。
第一个客人披着晨雾而来,压低的斗笠看不见面容,一身短打利落gān净,他走过来的脚步很稳,每一步的间距都不大不小一模一样。
苏幕遮并不在意来的是什么样子的人,但凡是出钱买酒的就全都是客人,管你是八旬老翁还是垂髫幼童,“客人要些什么?”,他问道。
来人咳嗽两声,手搭在腰间的剑上不住摩挲,“你让我想想。”
他没有找个座位坐下,而是在这间小酒摊中不停踱步。
苏幕遮没说话,端坐在位置上等候着,无论买不买酒,在酒摊里这位总归是他的客人。
那位客人转了许久都未做下决定,苏幕遮看看天色,出声提醒道:“打更的快来了。”清晨回家休息的打更人,往往是他的第一拨客人。
客人一僵,剑柄上的手骤然握紧,青筋bào出,苏幕遮甚至能听见他牙齿磨动声音。
几息之后,那人像是下定了决心,手缓缓垂在身侧,坐到了苏幕遮对面。
“热三钱酒。”
大夏天的喝热酒,谁会平白无故做这种傻事。
斗笠下传出的声音低沉有力,听上去已经有些年纪,他说话时很有决断,每个字非常有力,平日里也定然是个惯于发号施令的人。
苏幕遮眼里闪过微光,起身打了三钱酒,从柜子里取出小火炉点上。
酒热的慢,半晌不见动静,黑色的炭上红色若隐若现。
等酒的人也不急,和苏幕遮对坐着相顾无言,他的手又放在剑柄上摩挲起来。
这酒一热,就是一盏茶的光景,浓郁的香气不急不缓地散出,如兰似麝。
“好香的酒。”客人感慨道。
“热酒最是味美香醇。”苏幕遮说道,“不知您是要独饮,还是有客?”
客人答道:“既不独饮,也无客。”,他停了一会,手用力攥住剑柄,一字一顿说下去,“三钱热酒,我请你喝。”
一语既出,他就像被抽光了全身的力气,委顿下去。
苏幕遮眼中光华大绽,亮的惊人,微微佝偻的脊背挺直,面容肃穆,“三钱热酒断心魂,您可想清楚了?”
“再清楚不过。”客人答道,向下压压斗笠。
苏幕遮没说话,只拎起炉上的小酒壶,为自己倒了杯酒。酒色澄清映着他的脸,也映着天边还未落下的残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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